褚云卿得了魏太后的令,带着云婵从宫城里出去,驾着马车到西坊褚府,从这车窗里看到父亲,母亲还有族中的几位叔伯,便觉得格外的亲切。
“阿爹,阿娘,女儿终于见到你们了。”褚云卿拉住李氏的手,不愿意和他们分开。
“臣给元妃娘娘见礼,娘娘御体坚朗,毓秀端惠。”褚仕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了皇妃,便不再是自家人,虽然心中欣慰,但依然泪眼婆娑。
“我都说了,咱们是一家人,爹你非要给我行礼。”褚云卿扶起自己的父亲。
“卿儿,快到内宅里坐坐,快让为娘好好看看你。”李氏泪眼朦胧看着自己的女儿,现如今褚云卿也不再是男装束冠,而是裙衫翩跹,倒是变得越来越稳重了。
“瘦了,在后宫里面没吃饱饭吗?”李氏抚摸着褚云卿的脸,慈爱的目光让人动容。
“你胡说什么呢,后宫岂会让妃嫔吃不饱饭。”褚仕在一旁提醒。
“也是为娘愚蠢了,后宫怎么可能会让你饿肚子。”李氏只顾上伤心,没想到女儿如今已经是帝妃。
“皇上他对你还好吗!我听阳儿说了,原来当日到我们府里借宿的便是当今的皇上。”
“皇上他对我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会先给我,你们不用为我担心,倒是娘,您的腰疾一直都在,不知道怎么样了。”褚云卿把母亲请到正座里。
“我腰疾也都是老毛病了,吃了你从盛都找的偏方也都好些了。你无须挂念我与你父亲。”李氏已经两三年都没有见过女儿了。原本褚云卿说的是陪冯靖娴选皇妃,最后却两个人都遗留在了皇城。经过两三年时间,李氏越加日思夜盼想见到女儿,如今到了盛都以后便觉得十分辛酸,虽然口中说无须挂念,手里却不愿意撒手。
“娘,这里那么多人,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吗?”褚云卿进母亲抓住自己的衣袖不松开,便打趣她,一时间堂内的悲戚一扫而光。
“惯会拿娘取笑,万一我这一松手,你再回到那宫里去,盛宠命妇亲眷又不是想探望便可以探望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得恩典进宫探望娘娘。”李氏抹了把眼泪,让人看了分外辛酸。
“娘,不会的,我今日便是得了太后的恩典出宫的,您要是想见我了,就让哥哥给我写信,我自然就可以出宫见您了。”褚云卿这样安慰自己的母亲,她知道这些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胡说,难道你说出宫,那太后娘娘就能让你出宫吗,你别又是诓骗为娘。”李氏知道女儿一贯古灵精怪,怕她骗自己。
“娘,女儿真的不骗你,太后如今可喜欢我了。再说了,即便太后不准许,我也可以去求……”
“即便太后不准许,朕也自然会准许,请褚伯母放心。”元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过来的,说话间已经到了正厅。
“微臣,臣妇给陛下见礼,陛下龙体坚朗,千秋万载。”褚执府与李氏及一众族亲家眷闻言纷纷跪下行稽首大礼。
“嫔妾给皇上见礼。”褚云卿合首行礼,一时间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过来,现在想来,太后肯让自己出宫探望,想必是元煜的主意。
“免礼,快请起。”元煜扶起褚仕夫妇与褚云卿,其他的族亲自行起来。
“今日没有君臣,我依然是高煜,来贺伯父乔迁晋升之喜。”跟在身后的李廷拿出一个锦盒递给褚仕。
“这是一点薄礼,希望两位笑纳。”元煜今日本就是贺礼而来,所以只穿了盛都贵家子弟非常普遍的绸缎袍衫,外面只披了一件墨狐皮的大氅,饶是如此,依然倜傥俊俏。
“岂敢,谢皇上赏赐,臣敬受恩赐。”褚仕双手平摊,接过李廷递过去的锦盒。
“若褚伯母想时常探望元妃也是可以的,朕已经让宗礼寺拟制封赐您为三品华国夫人的敕封,到时褚伯母自可递文书进宫。”
“臣妇先谢过陛下,陛下天恩,让臣妇怎么报答才好呢!”
“褚伯母若想报答,便给朕与元妃做一回膳食,云卿时常跟朕提及您,说您的厨艺放眼盛朝,也无与匹敌者。”
“陛下说笑了,臣妇哪有那么好的手艺,无非是山野之食。”李氏没想到她这个皇帝女婿会提到自己的厨艺,有些惊讶。
“既然皇上不嫌弃,元妃娘娘又眼馋,那臣妇便恭敬不如从命。”他们说了好大一会子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晚膳时刻,李氏如约给元煜及褚云卿做了一桌具有洛阳郡特色的餐食……
褚云卿看着晚餐饭桌上的元煜,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明明他是九五之尊,后宫也有众多妃嫔伺候。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婿带着妻子到岳丈家的男子似的,劝酒喝酒,推杯换盏,十分和乐。褚云卿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感觉,她突然很不想回到皇宫里,也许回去以后元煜就又得做回不苟言笑,喜怒不显的皇帝。
她不愿意看到元煜变成高高在上的皇帝,只希望元煜可以一直都那么明朗健谈,就像当晚的他一样。她起身披上斗篷掀开帘子去外面,风雪逐渐小了很多,雪地里银白的雪经皎洁的月光照射,更显得暗夜的静谧。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洋洋洒洒的雪花飞下来,褚云卿搓着手,想让自己的手暖和一些。
她想着以往的事情正在出神,手忽然被一双大手握住,在寒冬天气,被握住的双手从那人的手心里获得源源不断的暖意,让褚云卿心里也泛起温热。
“进膳进得好好的,你出来做什么?”元煜用自己的墨狐大氅遮住两个人的身体环抱住褚云卿,把她的双手捂在自己手心里。
“是不是朕又哪里让你不高兴了。”元煜吹着热气在她耳边说话。
“我这一年想了很多,当时太在乎你,忘记你的感受了。是我说让你到后宫陪伴我,没想到却也是我伤你最深。以前我一直以为给你最多的专宠就是对你好,我仔细想了想,也许你要的并不是专宠,而是尊重。”元煜抱着褚云卿,看着远处廊檐上的大雪。
“我错得很离谱,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把你当做我的宠妃看,我元煜愿意娶你做我的妻子!”这句话虽然轻声细语,褚云卿却感觉震耳欲聋。
“云卿,我把你家里人都找来,只是想让你不那么孤单,没有要讨好补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