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还没有问你,你怎么就恕罪呢,难不成跟你也有干系?”冯靖娴看着跪在地上的内听令说道。
“奴也是好心想让周良人把秦良人的雪花碳给领用回去,哪里会想到尽然造成两位娘娘生了嫌隙,着实是奴的不是!”这个宦令说着就是自己的情况给撇干净,冯靖娴心里暗自笑他太过心急。
“后宫冬日共发两次炭火,一次是在入冬时节,一次则是在末冬,本宫方才知道入冬的时候雪花碳足量的给了七十斤,怎么到了末冬反而分量减少了。难不成是你们内廷司又范了克扣的老毛病。”冯靖娴质问他的时候嘴角的冷笑再恐怖不过了。
“非也,非也,贵妃娘娘刚刚管理后宫不久,自然不知道这前面人立起的规矩。郑贵妃协理后宫的时候因为末冬已经接近立春,用的炭火本来就减少许多,所以郑贵妃就让内廷司的人吧末冬的炭火减少了二十斤发放,节省下来的炭火等到第二天入冬再一次性发放,这样也可减少浪费。”内廷令瞄了一眼冯靖娴。
“郑贵妃已经被贬斥为妃早就已经交出了协理后宫的权利,难得你们倒是念得旧主的好,到现在还替她撑着规矩。”冯靖娴故意说这个内廷令是郑贵妃的人就是想揶揄他一次,谁让他提起来郑贵妃。
“娘娘此言差矣,奴受贤贵妃娘娘与您的恩德,岂会替郑妃撑着规矩,实在是贤贵妃娘娘协理后宫的时候又把这个规矩改了,末冬的二十斤又添加了回去,这三四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现如今贤贵妃娘娘病重,我们这些奴也不敢擅作主张替贤贵妃娘娘做主了,好在后宫律例上每年末冬的炭火本就是五十斤,我们这才想循例,也好少些责罚。”
“你倒是乖巧,知道人言可废,规矩不可改,既然如此你就应该告知这些娘娘,光是你一个人知道岂不是大多人都不理解?”冯靖娴听了那么长时间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内廷令的背后算是有贤贵妃护着。
今日这两个妃嫔一闹还真是让冯靖娴发现了后宫里面的问题,后宫里面的律例有些是陈年旧例,贤贵妃协理后宫之后只是与某些掌事的口头约定规矩,并不写到律例里。这样她一旦离开了或者不理事了,那这些各司各局的掌事的自然不知所措,只能按照律例里面的做,以防自己做多了或者做少了都是被人挑剔。
冯靖娴以为这个内廷令是贤贵妃拍过来给自己找麻烦的,这样一看反而明朗了,原来是这个内廷令接不到贤贵妃的“指令”后只能自作主张操持这些事物,也就循例子做了出来。这个问题了解清楚了却有了更大的危机:贤贵妃理事的时候是靠她自己立规矩,这个时候她既然不理事了自然后宫的掌事没有规矩可守。
她想着恐怕后宫里面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终于明白了为何贤贵妃知道自己拥有了协力后宫的权利,她还能装病躲在自己的宫殿里面不出去,原来是因为只要她不在了,这些奴才肯定群龙无首闹出大乱子。
这下就清楚了贤贵妃的目的——想让奴才闹出大乱子然后就会逼着自己交权,她心里的阴霾越来越重,险些上了贤贵妃的当。
“那你为何不与这些娘娘说清楚,反而隐瞒到现在? ”冯靖娴既然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自然要问责这个内廷令。
“是啊,若是你早些说,那我们也不用为了二十斤雪花碳在此起争执了。”秦氏与周氏两个人在自己宫殿里面吵扰 早就引来了其他的妃嫔来看好戏,她们好歹是官员之后,在后宫里面为了区区几十斤碳火如此模样,自然是十分尴尬,就自己找台阶下。
“各位良人,奴也是一时间昏了头才会如此做,还请娘娘万万不要气坏了身体。”这个内廷令求饶道。
“各位妹妹,此事也并非是内廷令一人之错,他只是奉律例行事而已,若是细细论处起来你们二位反而是有错的,即便是份例之物不够,也应该先传唤主管此事的内廷令问清楚,若真是有克扣的速速报于本宫即可,本宫立刻就会给你们做主!”她看内廷令今日受的磋磨已经够多了,就想为他说几句话。
“既然各自都有错,那便罚内廷令一个月的俸禄,秦良人与周良人抄写宫规律例一卷。”在场的人都觉得冯靖娴的处罚很合时宜,内廷令的一月俸禄本来也没多少,他自然会有办法养肥自己的钱包。
而处罚两位良人抄写宫规律例,这样既保全了她们的面子,又给了一点教训。一时间在场的人纷纷叫好。
她回到自己的钟安宫以后马上就让流玥给她做了一件事情:召集后宫里面的三司,四局,四院,四房的掌事人到钟安宫里面把这些年凡事贤贵妃口头约定没有落实到律例里面的规矩,都问了出来。
她仔仔细细看了这些奴仆说出贤贵妃立的规矩,发现大都是一些模棱两可,宽容松范的法子,也怪不得贤贵妃平日并没有什么德行,后宫的妃嫔奴婢们却对她的评价那么好。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后宫里面的人拿着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好处自然会对贤贵妃感恩戴德,而且这些宽松的好处并没有写入律例,给不给全靠贤贵妃一句话,这才是她揽尽后宫贤名的缘由。
她召集这些人把后宫的五卷宫规律例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若是律例里面与现如今奉行等的规矩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以最新的律例为主。若是现存的规矩没有原本律例里面的好,也照着样子改回原本的规矩。
经过冯靖娴这样一番增删调改,才把后宫里面的规矩都落实到律例里面,又修改了一些原本已经很老旧的律例,整个后宫律例焕然一新。
“娘娘,您说您为何费那么大劲儿去收拾贤贵妃的烂摊子,让她自己出来收拾不就行了,您这样费力却不讨好贪图什么呢?”流玥陪着冯靖娴看白日整理修订的后宫律例,她已经从午时开始一直忙活到戌时,这方才让那些掌事的都回去,自己一个人看这些整理好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