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些,路上人多,别走远了。”魏温着急着说。
“将军,你今日不去除夕宫宴,就不怕陛下与太后怪罪吗?”高陵梵拿着手里的糖葫芦说道。
“后宫里有我母亲,她才算是宗室,我去不去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虽然这样说,可是心里却又是想的另外一回事,他自从知道了自己是先帝嫡子的身份以后,就不太愿意踏入那个皇宫,总感觉自己的身份迟早有一日要被人知道。
更重要的是是他虽然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可是却清清楚楚知道若不是陆太后年轻的时候告密,自己的生母也许不会死的那么惨,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他对陆太后始终有耿耿于怀的感受在里面。
所以除夕宫宴的时候内廷虽然传来了口令让魏国公府去观礼,但是他还是推辞了,除夕夜本就是合家团聚的日子,他却只能自己一个人,唯一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竟然是元煜,不禁让他觉得讽刺
“将军,你在想什么呢?”高陵梵把手里吃了几颗的糖葫芦在他眼前晃了晃,戴着面具的脸依然遮掩不住今日的光彩。
“你若是放心不下母亲,那便去参加宴会吧,我让必安送我回去。”高陵梵继续在前面逛着。
“我不回去了,今日我是想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的。”魏温走上前去用手指亲昵地剐蹭了一些她的鼻尖儿。
“你要带我去哪啊?”她好奇得问道,魏温模样回答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带着她上了一辆马车,径直飞驶通往城外。
除夕佳节城里的商户也都很高兴,盛都的子民无论官员还是富商大贾,或者是小贩庶民,都会在这一天为家里添置需要的过年物件儿,所以有些卖货的商铺就把年货摊子沿着城门口向外摆放三里,还在城内也绵延了三四里,所以平日里城外这个时候已经灯火灰暗,行人不通。
今日城外却依旧热闹,买干果年货的,买水果的,买香包锦囊的,买钗环衣裙的,还有玩各色小吃的,这些小贩在摊位后面一个比一个吆喝的响亮,摊位的最后面就是一面连着的灯笼墙,绵延三四里,把夜晚照得跟白天似的。
高陵梵没有见过如此盛景,即使在车上也要探着脑袋往窗帘外面看,魏温看到从来没有那么活泼过的妻子,宠溺得笑着看着她。
“到了,下来吧!”车马到地方了以后渐渐停下了,魏温下下马把马凳摆好,从外面叫着高陵梵。
“这是……陈氏救济堂。”高陵梵借着两个大红灯笼看到这款匾额上的楷书说道。
“将军,外面今日来这个地方是要布施吗?”她好奇问道。
“不是,这间救济堂是我嘱意一位故人开的,今日来是为了陪着他们过除夕。”魏温让必安把把买下的年货都拿了下来,看他一个人提不了这么多自己也上手拿着一些年货,另一只手则牵着高陵梵的手。
“大哥哥来了,快出来,快出来。”高淳看着魏温带着一个女子走进院子,虽然不知道名字,看牵着手也知道是他的心上人,就冲着正堂里面说道,不一会正堂的门后就出现了好几个孩子好奇的眼神,伸着脖子瞅来瞅去,十分好玩儿。
“哎呦,原来是魏兄弟来了,你还带什么东西啊,只要人到了外面就很高兴了。”陈氏从正堂里面出来,身上的衣服好看了一些,至少是没有补丁了,人看着面色也红润许多。她赶紧把魏温手里的东西接过去,看到高陵梵的时候心里有一丝犹豫,但还是热情得让他们进屋了。
“这位姑娘是?”陈氏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问道。
“这是我妻子,你叫她陵梵便好了。”魏温与高陵梵一起坐下说道。
“哎呦,原来是将军夫人啊,您万福啊。”陈氏行了一个万福礼,看她行礼生疏的样子一看就是近期新练的,倒是有些滑稽。
“陈嫂,今日也没有外人,你为何要行这样的礼节呢,其实按以前对待我们就行,不用特别行礼。”魏温说道。
“将军,以前这救济堂没有出名还好说,如今救济堂是盛都最好的救济院了,一些大善人时常来捐助银钱米梁,我也不能像以前的村野日子似的什么都不顾及了。”陈氏笑着说道,虽然现在多了很多礼仪,她身上那股子淳朴劲儿倒是都没变。
“这礼仪还是以前跟你……嗯,以前跟您一起来的兄弟教的,我活学活用倒也不荒废了。”陈氏原本想说是跟魏温一起来的那个姑娘教授的,想到他已经有了妻子,就把褚云卿改成了兄弟。
“你看我,都什么时候,孩子们快给大哥哥拜年。”陈氏说道,二十几个孩子一起跑到魏温与高陵梵周围,最大的就是高淳,最小的只有三岁,连走路都走不稳。魏温看到这么小的孩子穿着小袄,身子像一个圆球似的胖乎乎的憨态可掬,小脸在老虎帽子里特别可爱,就忍不住抱着他做到自己的腿上。
“哎呦,这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一个月前才送来,我也没发现身体有什么缺失,想是父母养不起送来的。您这衣服那么贵重万一给你踩脏了。”陈氏想把这个三岁的小男孩抱下去,魏温反而不愿意了。
“无妨,我这衣服也不是很贵重,就是觉得他可爱,想抱一会儿。”魏温说着捏了捏他的小脸,三四岁的时候孩子正是白嫩可爱的时候,这个小孩子没有见过魏温,却也不怕生抓住魏温腰间的玉佩扣弄,让旁边的人都笑成一团。
“哥哥,我要看烟火。”他奶里奶气声音十分软糯,小眼珠期待得看着魏温。
“好,我们去看烟花,走走走。”魏温单手抱起这个小孩子,另一只手牵住高陵梵来到院子里,看见皇宫的方向一片烟花灿烂,想来这个时候正是宴会和乐,欢唱痛饮的时候。
“原本想着烟火离得近了看才好看,没想到离得这么远,烟火还是那么绚烂。”高陵梵看着烟火不注意什么时候从眼眶里面流出一滴泪,这滴泪倒影着远处的烟花,也仿佛是彩液似的漂亮。
“哥哥,那个是什么地方?”小孩子指着烟花绽放的宫城说道。
“那是一个可怕的地方。”魏温说的时候轻微叹气,陈嫂也听出来了,跟着一阵伤感。
“想来盛都城内张灯结彩灯火霓虹,灯火绵延数里,盛都却是连年战争失去双亲的孤儿与无人赡养的老人,也是极其讽刺。昨儿我去郊外庄子上去,路上还有人饿死,这个孩子就是我在旁边捡的。”陈氏说着一阵伤感叹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