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收拾好了,被带到外殿吃饭,他吃的粥,煮的软烂,顾浔很满意,喝得很开心。
喝了粥,他又出了一身汗,又洗了一遍之后,奚灯才被带进来。
奚灯在殿外待了一夜,此时脸是白的,眼睛是青的,好一幅被摧残的样子,一看见顾浔,他立马红了眼眶,哆哆嗦嗦的往顾浔脚边扑。
“公子!您没事了吗?”
顾浔被他吓了一跳,将巾子一丢,弯腰扶他。
“奚灯,你这是干什么了?”
奚灯摸摸脸,不在意的说道:“没做什么,做噩梦了。”
他抓住顾浔的手,仔细的将他打量了一遍,见他脸色虽有点难看,但精神极好,就放下了心。
“公子,小的给你擦,您刚好一点,现在可受不得寒。”
奚灯站起来,捡回巾子,小心的给顾浔擦。
顾浔绷着脸,等他擦完了,立马又将人拖到身边,严肃的说:“奚灯,我是很笨,但还不至于蠢笨如猪,你告诉我,你这是被人欺负了吗?”
顾浔警惕的往门外站着的侍卫身上扫,往殿内站得远远的太监身上扫,说实话,奚灯现在的样子是挺恐怖的,恐怖得他完全不能装作看不见,尤其是,他还在脑袋上缠了一圈儿。
顾浔抬手,将白布扯了,结果这一扯,只扯到了外面不怎么紧的,外面一掉,里面沾着血的就露出来了。
“嘶……”
奚灯小小的叫了一声。
顾浔脸色大变,手都哆嗦起来,他红了眼睛,咬牙切齿的问:“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一瞬间想了很多,他还记得,那是在他睡了一觉回来之后缠上去的,那时候,他还担心他被人强抢做男宠,那时候,他一下午没回来……
顾浔红着眼说:“是因为我吗?”为了找他,或者救他,然后……
奚灯捂住额头,飞快的摇了摇,“不是!不是谁欺负我什么的!是我不小心撞了,又担心您乱想!所以……”
奚灯最了解他了,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能攀到他身上,不然,他的主子啊,可得难受死。
奚灯十分后悔,早知道,昨夜他就该跟小太监去休息,也不知道犟什么犟,非得守在殿外!
奚灯只想给自己两巴掌,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哄他主子。
“公子,您还不知道小的吗?有危险肯定跑得比谁都快!再说了……”
他一脸暧昧的靠近顾浔,小声说:“再说了,陛下那么欢喜你,怎么可能对小的做什么呢?要是惹您不高兴,陛下能开心吗?”
顾浔:……
啧!
都是什么人呐!
亏他担心,他倒好,打趣他!
是男人,能不要面子吗!能吗?!
顾浔一脸无语的推开他,十分嫌弃的挥了挥爪子,“走走走!养好之前甭到我跟前来!”
奚灯笑嘻嘻的道:“得嘞!”
等他一走,顾浔立马去找江栖迟。
“陛下,我的小厮奚灯受伤了,可以请太医看一看吗?”
江栖迟先是点头,然后就拧起了眉,她凑过去,抓住他的脸扯了扯,笑着反问:“陛下?”
“不然?”
顾浔一脸茫然,别说是有奚灯先前的话,就是没有,他看到现在的地方也该知道了,不叫陛下做陛下,那叫什么?
江栖迟眯眼,眼前晃过那一双在灿烂阳光下晃荡的腿,她说:“栖栖。”
栖栖……
顾浔做了一个梦,梦很杂乱,一会儿是古怪的街道,一会儿是茂密的森林,一会儿又是金黄的麦田,他在其中穿梭,时而开心,时而难过,他听到‘他’充满欢喜的喊:“栖栖……”
“栖栖……”
顾浔醒来,只觉得头痛难忍。
好在,那疼只是一小会儿,他喘口气的功夫就消失了,顾浔茫然的坐了一会儿,起身去看奚灯。
他现在住在永安宫,跟女帝……一墙相隔,是的,她没强迫他,十分贴心的给他另准备了一个住所,顾浔接受良好,宫里的太监就无法接受良好了。
没关系,没谁会管太监的想法。
奚灯住在殿后的偏房,偌大的房间,就他一个人住。
“奚灯,今天好些了吗?”
顾浔进门,捏着下巴盯着躺在床上挺尸的人看,奚灯一脸生无可恋的任他瞧,等他瞧够了,无奈的说道:“公子,小的要躺发霉了!让小的起来好吗?”
顾浔拖了根凳子坐下,举起手指头冲他摇了摇,“不行,没好全,不可以起床。”
奚灯无奈,同时心里也为主子看重他而高兴,他自我开解了一番,然后又拖着顾浔小声问:“公子,陛下说了给您什么位份吗?”
说起‘位份’,奚灯是有点咬牙切齿的,能不咬牙切齿吗?自古以来,可是只有皇帝后妃才有什么‘位份’的说法,哪有见男子说‘位份’的!偏偏,看上他家公子的是个女皇帝!
要命哦!
顾浔摇头,说:“我没问。”
奚灯快被他家主子给气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不问!
“公子,您知道吗?不对!您记得吗?我们在永陵府上船的时候,那个管事的说的话?还有那些公子?您还记得吗?”
奚灯气呼呼的。
顾浔下意识想了想,然后便怔住了。
他想起来了。
女帝大选,各州府都送了很多公子进京,不仅要选男后,还有男妃,估计都是不少的,不说朔京城中,就是永陵府,比他出色,比他身份好的比比皆是,他,一个不受宠的继室子,算个什么?
顾浔脸色难看起来,他无意识的捏了捏手指头,只觉得心口凉飕飕的。
奚灯差点没冲着自己的嘴巴扇两下,瞧你!说的什么话!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个……公子啊……陛下这般欢喜您,至少……至少也是个妃……妃……不是?”
妃个鬼啊!顾妃?什么玩意?
奚灯只觉得一阵恶寒,再也说不下去了。
顾浔回了神,他皱皱眉头,恶狠狠道:“我……我才不当男宠!”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要跟无数个男人争宠,就难过得不得了,不是反感,只是难过。
顾浔按住心口,小声自问:“生病了吗?”
奚灯没听到他后边儿的话,只听到了前边的,他看主子不高兴,也不开心起来,他说:“公子不愿意,小的大不了拼了这条命!”
“没那么严重。”顾浔瞥他一眼,替他牵了牵被子,“你好好养着。”
然后心事重重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