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天气一如既往的冷,即使有这玉盘大的太阳照射,依旧感受不到温暖。雪已经盖住了长安城,未央宫内外都被渲染成一片唯美的水墨画,黑白的世界给人无限遐想。
未央宫正殿宣室。
“陛下,臣有事上奏。”御史大夫赵绾跪于殿前,上身伏地,出言道。
“御史大夫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朕会酌情采纳的。”汉武帝摆了摆手,示意赵绾说下去。
“陛下,您自登基以来,勤于朝政,身体力行,实乃我大汉之幸。但是陛下乃九五之尊,言出即法,须独理朝政,而不能事事去长信宫相商。朝政乃国家之事,非陛下不可定夺,望陛下能摆脱依靠,真正独立。”赵绾声情并茂地说道。
还不等汉武帝作出回答,郎中令王臧也站了出来。他向刘彻鞠了一躬,说道:“陛下,臣附议。臣以为,天下之事乃朝堂所商,而非与太皇太后所议,故这朝堂之事望陛下不要再奏予太皇太后,不必让她老人家参与这天下大局。”说罢,便也跪在了赵绾身边。
登时,满朝文武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殿外,一个守门士兵默默地听着大堂发生的一切,一言不发。
汉武帝刚刚即位,很多事都是窦太后掌权,这一番话相当于把窦太后得罪得死死的,也只有御史大夫和郎中令敢出言发难,希望武帝自己做主,管理朝政。
汉武帝眉头一皱,“这件事朕知道,但是窦太后乃朕皇祖母,若非皇祖母极力支持,我也不会这么快登上皇位,我相信皇祖母不会害我,更不会危害整个大汉。这件事不必再议。”汉武帝冷声道。
“陛下,三思啊,这后宫本就不是理事之地,不可将其与朝堂混为一谈啊!”王臧极力劝阻道。
此时,满朝大臣都出言劝诫,希望刘彻能独立理政,不要被后宫束缚。唯有卫绾,站在朝堂之下一言不发。
汉武帝发现了这一点。虽然平时卫绾便是平平庸庸,安得清闲,但还是出言道:“丞相,你认为如何?”
卫绾走上前,向着汉武帝鞠了一躬,说道:“陛下以为如何,那便如何。我们身为臣子,只是提出建议,真正的决策依旧是陛下您自己决定。”
汉武帝点了点头。思索了半晌,开口说道:“这件事朕会好好考虑,若没什么事,就退朝吧。”
众臣离去。汉武帝起身,拖着一身玄金流苏帝袍,在贴身太监的服侍下,朝长乐宫走去。
此时,殿外的那个士兵早已不知去向。
长乐宫,长信宫中。
“你说的都是真的?”窦太后听完小宦官的话,有些生气。
“千真万确,我在大殿外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小太监邀功似的对窦太后说。
窦太后冷着她那张并不年轻的脸,心想道:好啊,我还没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先挑拨我和彻儿的关系!果然,所谓儒学不过是一群无耻之徒,我决不能让彻儿去学什么劳什子儒学!
“陛下驾到!”随着一声大喝,周围的太监、侍女尽皆跪下,匍匐在地。刘彻走了进来,说了一声“免礼”,便直接走到窦太后的身边,“皇祖母,我来看您了。”
窦太后露出一丝笑容,拉着刘彻开始聊起今日早朝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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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刘彻走后。
窦太后很是生气。因为刘彻并没有向她提及赵绾王臧之事。
这让窦太后有了一股危机感,看来彻儿已经被赵王所蛊惑。“不行,得除掉这两个后患。”窦太后历经三朝皇帝,对这宫中之事早已熟悉,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能坐到这太皇太后的位子可不是盖的,该有的手段,她只多不少。
“来人”窦太后招了招手,另一个宦官从殿外走了进来,向窦太后鞠了一躬后,便快步上前。
“你派人.........”一阵交代后,太监回了一声“诺”,便出了大殿,向未央宫走去。
窦太后看着太监离开大殿的背影,心里的不爽一点一点消散了。这大汉的江山,还轮不到你赵王二人指手画脚。窦太后心想。
未央宫中,一处角落里,一群宦官围成一团,好像在偷偷说些什么。
“你听说了吗?御史大夫赵大人和郎中令王大人被捉下狱了。”一个小宦官说道。此时的未央宫中,一股肃杀的气息充斥,处处都透着恐怖。
“我听说了,唉,真惨。也不知道赵、王两位大人得罪了谁,罗列了如此多的罪状,每一条都足以杀头啊”在他对面,另一个宦官小声的说道。
“还能得罪谁?当然是太皇太后了!我听说啊,是赵、王两位大人在朝堂之上直言劝谏陛下不要将政事奏予太后,说政事乃朝堂所议,不必在后宫所商。太皇太后听见之后震怒,于是罗列了很多罪状,将赵、王二位大人投入狱中,欲杀之而后快。武帝无奈,只得将二位大人先投下狱,再做打算。而且连卫丞相也被牵连,被免官为庶民,已经被送出宫了。”小宦官环顾四周,发现没人偷听,才安心的说道。
“唉,宫中之事哪是我们这种人可以揣摩的,好了好了,别再说了,被人听到可是要砍头的。”稍微老成一点的宦官出言劝道。
说罢,宦官们四下散开,都快步离开了。
刘彻现在很苦恼。
其实他蛮喜欢儒学的,可奈何皇祖母不喜欢,偏偏让他读什么老子之学。为此,甚至不惜把两位重臣捉拿下狱。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个警告,以赵、王之过警告刘彻,读老子之言,才能治国有道。窦太后毕竟是三朝为后,手段还是有的,姜依旧是老的辣。
没办法,所以刘彻只有先依着皇祖母的意思来,将二人捉拿下狱。不过这卫绾倒是可惜了,当时正在气头上,看到点小过失就炸毛了,也没想那么多,直接把他给免了。免了就免了吧,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收回来。但是这丞相之位,谁来坐呢?刘彻又陷入了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