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了一会,贺然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下南荠,他心中惦记着劝说苏平疆,可当着南荠的面又无法直说。
南荠心思通透,起身道:“军师此来定是有要事与大王商议,妾告退了。”
苏平疆也猜到贺然肯定是来指责自己的,心内发虚,脸上有些不自然了。
贺然赞赏的对南荠点了点头,笑道:“我此来是与商议会盟之事的,想来南姑娘也不会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感兴趣。”
南荠笑了笑,眼波一转,对苏平疆道:“妾忽然想起一事,可否请军师借一步讲话?”
二人闻言均是一愣,苏平疆随即笑道:“岂有此理啊,你们讲话倒要背着我?”话语虽是责怪,语气却充满了娇宠。
南荠掩嘴而笑,道:“正是要背你,你答应不答应呢?”
南荠那恃宠撒娇的样子看的苏平疆骨头都酥了,哈哈笑道:“答应答应,我与军师情同手足,你背我他可不会背我,你要是敢说我坏话,小心我不饶你!”
南荠笑而不语,恭敬的对贺然做了个请的手势,看着他们亲密无忌的说笑,贺然心中暗自感叹,自己这趟看来是白来了,守着南荠这样的妙人,谁又会有心情处理朝政呢,他倒是很同情苏平疆。
跟在南荠身后,他不停的猜测着她的用意,进了偏殿,见南荠挥退了宫女,又关上了门,贺然心中狐疑更重,暗自戒备起来,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走到了窗口。
南荠走到贺然身前,脸上已没有一丝笑容,她看了贺然一眼,突然跪倒在地,泣道:“军师救我!”
贺然大惊失色,急忙侧身避开,这南荠现在虽无名无份,但不日必将成为王妃,自己是无论如何不敢受她跪拜大礼的,这里男女之防不重,按理贺然应伸手搀扶,可他此刻不敢有丝毫大意,躬身施礼道:“姑娘快快请起,有话起来再说。”
南荠扭转身子对贺然磕了个头,才缓缓站起来,脸上已满是珠泪,梨花带雨别样惹人怜爱。
“姑娘这是何意?”贺然皱起眉头盯着她平静的问,内心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南荠用丝帕拭了拭泪水,哽咽道:“妾自知大祸临头,环顾身侧,唯军师可救我一家性命,望军师发怜悯之心,妾永世不忘大恩大德!”
贺然听的一头雾水,谨慎道:“请姑娘明言,我实在猜不出姑娘会有什么祸事。”
南荠咬了咬樱唇,望着贺然道:“妾本民女,无缘富贵,不想上天垂怜,无意间得了大王恩宠,妾绝无祸国之心却做了祸国之事,因我之故大王不朝,朝野怨声四起,妾虽无意惑主,奈何大王痴心自陷,妾屡次劝谏毫无收效,如此下去妾唯有一死才可令大王醒悟了。”
贺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眯起眼睛审视着她,想从神色间判断出她的这些话是否出于真心。
南荠凄苦的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道:“我知军师不信南荠,一会儿军师出去尽可向大王求证,妾此心可对天日。”
贺然见她神色坚毅坦荡,心中不免起了波澜,沉吟道:“姑娘若真是这样的人,我倒可以试着帮你劝劝大王。”
南荠大喜,盈盈再拜,道:“多谢军师!”说完她秀眉微蹙,“军师若真想帮南荠,请先劝谏大王免去我两位兄长的官职,妾虽居内宫,对两位兄长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他们并无太大才智,富贵乍临难免会得意忘形做出些祸国殃民的事来,若大王执意要恩泽我南家,请军师想办法让他俩担当些有职无权的闲官,这样我心里才安稳些。”
贺然这下心中释然了,没想到众人口中的祸水红颜竟是一个有见识、明大体的人,他笑道:“有姑娘这番话我就放心了,下官要预先恭祝姑娘入主后宫了,这实乃大王之福、易国之幸!”
南荠俏面微红,微嗔道:“我此刻都要愁死了,军师却还来打趣,难怪人家都说你……”
“哈哈,都说我没一点正经是吧,姑娘放心,我既知姑娘心意,余下的事就好办了,请姑娘回去歇息吧,我这就去劝谏大王。”
南荠脸上绽出欢喜的笑容,垂首道:“全赖军师了。”说完抬头幽怨的看了贺然一眼,“唉,荣华加身原来也并非象我以前想的那么好,还没怎样就有了无尽烦恼,说来还要怪你,当初我们要是能进藏贤谷,就不用这样了。”
“姑娘曾想去藏贤谷?”
“我家来易国就是想投奔藏贤谷的,谁知你那里规矩森严,不许我们进,家父哀求两日也不得通融,无奈才来到了鸣钟城,想来是南荠无福。”说着她看了贺然一眼,拜了拜走进内室。
贺然望着南荠的背影愣了一会,向外走时还在琢磨着她临行前的那个眼神,那里面似乎包含了一些不应有的东西,她为何不说“南家”无福而单单说南荠无福呢?莫非是……,贺然无奈的笑了笑,名声这玩意还真是好东西,怪不得人人都想出名呢,可对只想舒舒服服过日子的人来说,名声却是最大的负累,他就处在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尴尬境地。
苏平疆见贺然出来,挥手让宫女们退下,期期艾艾的问:“她……没说我的坏话吧。”
贺然摇摇头,微一沉吟,低声问道:“南姑娘是否劝谏过你去上朝?”
苏平疆尴尬的点点头,道:“劝过,我知你来意,这……这都是我的过错,与南荠无干。”
贺然心中豁然了,哈哈一笑,道:“这又算得上什么过错,你这要算错,那我整日躲在藏贤谷岂不是该杀头了。”
“你……你真这样想的?”苏平疆诧异的望着贺然。
“我可不敢犯欺君之罪埃”贺然心情大好,和苏平疆开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