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抱着棋盘有些心虚的走向小竹的房间,这小竹可不像小荷那么好骗,更麻烦的是,他前一段想穿双舒服点的袜子,就画了双袜子的图形,又教了她一点简单的编制理念,期待着她发挥女孩心灵手巧的优势,能给自己织出双袜子来,没相到这给自己惹来了大麻烦,小竹这几天一直追着他问转角处如何织,唉,自己哪会碍…
他站在小竹门前正考虑如何应付袜子问题时,看见苏夕瑶悠悠闲闲的从自己屋子里走了出来。
贺然心跳立刻就加速了,看了一眼手中的棋盘,咬了咬牙,迎着苏夕瑶走了过去。
苏夕瑶见贺然朝她走来,静静的站住了,贺然走到她身前,施了一礼,道:“小人蒙小姐眷顾,无以为报,今日特作一棋,请小姐笑纳。”他故意按小荷与小竹的叫法,称她为小姐而不称夫人。
苏夕瑶淡淡笑道:“公子不必多礼,些许小事不足挂怀,公子所制之棋定是有趣,只是我不喜此道,公子可与小荷小竹去玩耍。”
贺然见她要离去,急忙道:“小荷姐不喜此棋,嫌它太过繁琐,小竹姐术数不精,料也不会喜欢。”
“哦?”苏夕瑶似乎有了些兴致,端详着贺然端在身前的棋盘,“下此棋须精通术数吗?”
“不但须精心计算,且要心神宁静,善察明断。”
苏夕瑶见他一脸恳切,不好拂他一番好意,迟疑了一下,微笑道:“如此我倒想见识见识,公子请随我来。”说完就近走入了小竹的房间。
贺然见她动心,不禁窃喜。小竹正在屋内对着那织了一半的袜子发愁,见苏夕瑶与贺然一同进来,有些诧异,急忙让座倒茶。
贺然与苏夕瑶隔案对坐,让小竹取来连星棋的棋子,抓起几颗黑子藏于手中,道:“开局黑子先行,取一日从黑夜开始之意,谁执黑棋则需猜子决定,一方如我这般藏起数子,另一方猜是奇是偶,若猜是奇数则在棋盘上摆一颗白子,若猜偶数则摆两子。”
苏夕瑶听此棋开局就如此讲究,兴致愈发高了,含笑倾听着,贺然收敛心神,为能安心讲解,尽量不去看她那让自己发晕的绝世娇颜。
他从规则讲起,因此刻口齿已算伶俐,加上提前有所准备,所以讲的颇为流畅。
苏夕瑶却越听神情越专注,这结果是贺然预先就想到的,她心性淡泊,又喜欢术数,送她围棋正是投其所好。
贺然的围棋水平比织袜子要强多的,自幼爷爷就教过他,还规定赢一盘就可以出去玩一天,重奖之下贺然学的异常认真,不到两年爷爷就被迫取消了这种奖励制度,也很少再跟他下棋了。
高中时班里有个同学在围棋班学过棋,把贺然杀的惨不忍睹,为了挽回面子他读了许多围棋方面的书,最后虽不能大胜也可与他平分秋色了。他的围棋水平在地球自然不算入流,但在这里却足以开宗立派了。
围棋入门极易,规则并不很多,没用多久苏夕瑶就领会了,可讲到布局、定势就不那么简单了,一个星定势的小飞挂角还未推演完,小荷就来催他们用饭了。
苏夕瑶学的如醉如痴竟不愿罢手,吩咐贺然先去用饭,命小竹把她的饭送过来。小竹见平日对什么事都淡然处之的小姐居然对围棋这般痴迷,不禁大感诧异,贺然却心中暗喜。
午饭后,日光和煦,二人移至凉亭,整个下午几乎未曾离席,贺然趁她盯着棋盘思索之际着实饱餐了几顿秀色。
天色渐暗时苏夕瑶看完贺然推演的定势轻轻闭上眼睛思索,贺然看她长而上翘的睫毛微微抖动,心也跟着跳动起来,过了一会苏夕瑶睁开眼,叹息道:“此棋看似平常,实则变化万千,繁复之处我就算穷极心智亦不能算清,公子能作此棋真千古奇人!”
贺然微微一笑坦然道:“此棋并非在下所创,等到小姐学会后贺然自当把其间之事尽皆讲出。”他已经打算好了,等她学会怎么也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自己那时早就和她混熟了,即便说出身世,料想她也不会把自己当作异类了。
苏夕瑶听他如此说并未十分诧异,静静的看着他道:“公子若不便讲也无妨,只管在这里安心居祝”
贺然感激的点点头,暗自赞叹这女子真是尽得天地之精华,不但容貌气质堪称绝代,那份体贴入微的心思,那片良善的心地和坦荡平和的大家风范,更是让人敬佩折服。
第二天,贺然刚洗漱完毕小荷奉命来请了,来到贺然最早见到她时的那间轻语堂,苏夕瑶早已等候多时,见他二人进来,微带歉意的笑着道:“昨日公子离去后,我研习至深夜,有颇多不解之处,心急难忍,一早打扰公子还望见谅。”
贺然正巴不得她如此沉迷,连忙道:“能为小姐解释一二,实贺然之幸。”
小荷已经很了解贺然了,见他“奸计得售”在一边撇撇嘴转身走了。这一讲又是一天。从此之后贺然每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向她传授围棋技艺,他发现苏夕瑶极具围棋天赋,只一个多月他所记定势、手筋就已教完,对弈也由让九子减为四子,贺然越教越心惊,及至后来再也不敢指点了,唯恐她被自己这庸才所误。
又过了些时日,他有些受不了了,公平对局他已出现败绩,每次下完棋都累得筋疲力尽,逐渐有了怯意。可当今之世只有小竹他三人会下围棋,小竹尚处启蒙阶段,他想躲也躲不开。因为整日下棋,没时间陪小荷玩耍,惹得她望向自己的尽是白眼,贺然更是叫苦不迭,此番真成了作茧自缚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苏夕瑶对他亲近了许多,下棋地点也转到了她的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