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何话讲!”贺然向后挥了下手,“带上来!”
数十口三侯亲眷被押了上来,一字排开站在阵前。
宫内诸人立时变了颜色,贺然既然敢把王族当犯人般捆绑押来,那就证明他下了决死之心了,带兵攻打王宫绝不是做样子吓唬人的。
“你们三个应当知道我的手段,敢惹我的还没有几个能活的安生的。”贺然冷冷的看着那三侯,“要想他们活命,就赶快束手就缚!”
被押人中偏有糊涂不知死的,护乡侯的弟弟厉声喊道:“兄长,不用怕,谅他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快去让大王下令斩杀这混账!”
红亯上前要去堵他的嘴,被贺然喊住了,他缓步走过去,面带微笑的看了看那人,抽出宝剑用剑身拍了怕他的脸,问:“我不敢拿你怎样?”
那人看着贺然的眼神腿部开始发抖,心虚的喊道:“我乃大王的姨表兄弟,你……你……敢动一动我,就是诛九族之罪!”
“糊涂东西,你们犯上作乱早就罪不容诛了,你这个禄蠹蠢货,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活在世上除了吸食民脂民膏还有何用?”贺然鄙夷的看着他。
“你敢羞辱我?你……”那人尚不足二十岁,血气正盛,平日作威作福惯了,此刻当众受辱涨红了脸嘶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大王养的一条狗!”
红亯听他这么骂军师,红了眼,挥刀就要劈。
贺然喝住他,杀王族这种事他不想让手下人做,自己动手杀,苏平疆不能怎样,其他人动手就难说了,万一他哪天想起来不痛快了,随便找个借口就够这些人受的。
“骂本军师的人多了,但你不行,你不够格儿。”说着他笑着刺出长剑,直透那人前胸。
那人没想到贺然说动手就动手,看着他那一脸笑容犹自不信剑已透体,“你!你!敢杀我?!”
贺然轻轻的放开手,任那宝剑就插在他身上,剑身随着他的颤动不住颤动着,他连看都不再看那人一眼,悠然转身笑眯眯的望向垛口处的三侯。
护乡侯那兄弟痛苦的抽搐着急促喘息着,嘴角淌出鲜血,不一刻就再无声息了。
王宫内外的人都被镇住了,圆睁双目看着大王的姨表兄弟抽搐着死去,数千人静的也如死去一般。
突然间,护乡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贺然!你这禽兽!我必让你惨死剑下!!”
贺然用手指了指身后那群被押之人,道:“你再骂,我就再杀一个,这里的人还够你骂三十几句。”说着走到一个老者身边,笑着问:“老丈是何人啊?”
霞乡侯虽听不见贺然跟老父在说什么,却忍不住高喊道:“你敢碰我老父,我就跟你拼了!!”
“你要怎么个拼法?我陪你!”贺然高声历喝,见心理战打的差不多了,猛然向后一挥手。一阵低沉震撼的战鼓声随之而起,三千将士随鼓声迅速展开攻城阵型。
宫内之人包括三侯在内,一个个不由面如土色,谁都清楚,自己这些人在训练有素的军卒强攻下,根本不堪一击。三通鼓后均要死在这里。
一鼓方罢,垛口处忽然出现了被绑缚的小竹与绿绳儿,护乡侯举着刀不住虚劈,狂躁的喊道:“贺然!别以为只有你敢杀人!!我们这边也有很多人可杀,太宰他们都在我们手里,这小竹不是与你情同兄妹吗!小荷死了,你是不是也想让她死!只要你滚出易国,我就饶她俩不死!”
贺然早就料到他们可能会这么做,苏夕瑶他们不敢轻易动,可对小竹、小去与绿绳儿就没什么顾忌了。
尽管有思想准备,可他看到满脸泪水的小竹与绿绳儿还是心头一痛,他暗咬牙关,低声吩咐了一句,那原本站立着的三十余口人立刻就被按倒跪地,每人颈上架了一把钢刀,玩勇斗狠的时候到了。
“那我们双方就各自用他们祭旗吧,杀了她二人你们三个最好立刻就自尽,否则我让你们死上一年!”说完冷冷的看着三人,再次举起了手发出了号令。
二鼓响起,将士闻鼓而动,刀出鞘弓上弦,云梯冲车等攻城之物推到阵前,阵阵杀气弥漫开来。
这二鼓也是向竹音那边发出的行动讯号,鼓声再止,贺然扬声道:“宫内人听着,现在倒戈前罪不咎,敢于反抗者罪灭九族!”说罢转身负手而行,这举动大家都明白,他是要回归本阵指挥攻城了。
“贺然!贺然!!”绿绳儿在垛口凄切的呼喊着。
那声声呼喊如同一把把利剑直插贺然的心,他紧咬嘴唇不让脚步稍显一丝停滞。许统紧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眼见局势以难逆转,他很是担心,很想问问贺然到底是怎么想的,可看到他铁青吓人的脸色时终是没敢出声。
“贺然!大王来了,还不快过来参拜!”宫墙上响起闻钟侯发颤的吼叫。
贺然定住脚步,先轻轻的舒了口气,才转过身,这帮人终于如他所料的使出了杀手锏。苏平疆此刻还未上来,闻钟侯是害怕贺然走回去后大军就开始攻城了,所以才先大喊着稳住他,然后急忙催促另外二侯去请大王。
“你等着,大王马上就来了!”他仍不放心,对贺然大喊。
贺然就站在那里不动,直到看见苏平疆与苏夕瑶兄妹双双走上垛口,他看到苏夕瑶白衣胜雪临风俏立并无一丝损伤后,才率众躬身参拜。
直起身后,他一脸平静的看着苏平疆,内心却异常害怕,苏平疆在南荠与自己之间如何选择他没有把握,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只要苏平疆态度稍有不明,就得立即下令攻城,可看着苏夕瑶,他万难毅然决然的发出这样的命令,一旦错过了时机,众将士在王命与军令面前如何选择,那就难说了,因为这些不是藏贤谷子弟,此时宫后又想起一声骨哨,那是竹音在报信,唉,姐姐即已被带到这里,她自然是无功而返了。
“军师啊,你……”苏平疆看着贺然一脸的哀伤,只说了几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一边的闻钟侯道:“贺然,大王在此,你还不快快撤下兵马?”
贺然斥道:“既知大王在此,又哪有你喝五邀六的道理,给我闭嘴!”
闻钟侯见他在大王面前犹自这么张狂,被喝的老脸发红,不住小声对苏平疆说着什么。
贺然知道他在进谗言,正心急时,却听苏夕瑶娇声喝道:“住口!我敬你是长辈,一直未加恶语,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知悔过吗?你这叔父就是这么垂教子弟的吗?军师乃柱国栋梁天下哪个不知?”她的声音很高,显然也是说给下面将士听的。长公主如此表态,无疑对帮贺然坚定军心有莫大的帮助,可贺然又十分担心那帮人狗急跳墙伤害了她。
苏平疆为难的紧皱双眉,不时扭头往下面看。不用去看贺然也能才出来,南荠此刻一定是被带到了下面,说不定还有人用刀架在她脖子上呢。
果然,很快就隐隐传来南荠凄婉的声音:“大王……救我……”
贺然手心都是汗,那只发令的手重若千斤,几次要举都没有举起来。
“大王,快下令吧!”闻钟侯不住的催促。
苏平疆连连跺脚,看看贺然后转身看看南荠,脸上都开始冒汗了,半天才道:“军师,这些人皆是本王之亲族,也未对本王有所伤害,只是一时糊涂做下错事,你可否饶他们一条生路?”
闻钟侯听他这样讲,脸上露出绝望之色,贺然隐隐听到墙内有人用压抑的声音开始咆哮,似乎是霞乡侯与护乡侯在威胁苏平疆。
许统也听到了,他看到贺然那只手慢慢的动了起来,可抬到肋下时又停下了,在不住的颤抖。他此刻也紧张的几乎不能喘息,不知是该劝贺然下令好,还是劝他等下去好。
苏平疆显然是急了,对下面厉声呵斥道:“你们懂什么?如今我们已兵抵滚龙河,不用非常手段收拢民心,如何守住这大片地域?赶走军师,又有谁能承担此任?凭你们守得住疆土吗?那些康国将士你们调得动吗?凤王如果回师问罪饶得了你们吗?军师走了,白宫博不用三个月就能灭了易国,你们懂吗?!”
“大王~~~”又是南荠一声绝望的哀啼,她的嗓音本就动听,这一声哀啼令闻着皆怜。
“你给我闭嘴!”苏夕瑶对着南荠厉声斥责,然后转向苏平疆责问道:“你还要为她误几次国?再迟疑不决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苏平疆大惊,急忙拉住姐姐,不住的哀求,这时两个悍妇走过来强把苏夕瑶拉了下去。
苏平疆不住用右拳击打着左掌,痛苦难决之情溢于言表。贺然那只手又向上举了举,抖得更厉害了,现在已经是下令的最后时机了!许统的心随着贺然的手已悬起了许久,那紧张的滋味已让他觉得万分难受了,他真恨不得贺然那只手快点动起来,不管是举起还是放下,甚至都恨不得替他下令了,可他实在不知道发什么令才是对的。
当下面再次传来南荠的哀啼时,贺然的手终于举过了头,众将都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的等着那只手落下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