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苏夕瑶对他谈起过当今形式,这里与地球那边的战国时期相似,原本执掌天下的蔪朝权势日渐衰微,蔪天子虽是名义上的天下之主,但已无力号令诸侯,不过蔪朝立国数百年余威尚存,四海之民拥护者众多,加之领地未失,精甲数万,虽不能与那些强国一争高下,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所以各方诸侯每年依例还是要前去朝觐。
见贺然一脸茫然,晴云公主继续道:“此女乃竹国公主,十多年前竹国被康国所灭,她被护卫救出逃到朝都,天子顾念其父生前忠义,收她为义女,曾想号令诸侯讨伐康国,可各国彼此猜忌,最后不了了之了。”
金典道:“据我看来竹音公主绝非寻常女子,传闻她近年一直在网罗贤士,特别是那些仇恨康国的人。”
“可惜她毕竟是个女子,要报家仇国恨谈何容易。”晴云公主叹了口气,似是对竹音公主甚是同情。
贺然了解了竹音公主的身世,不禁大为头疼,开始为那顿晚宴发愁了。“竹音公主那里倒没什么,公子今晚只须应酬一下即可,我那不成器的兄弟却难应付。”晴云公主不无忧虑的说。
“哼!怕他什么!我天河王府也不是好惹的,加上定国公府,真闹起来大王也要给几分情面!不如即刻派人送贤弟回去,我谅他也不敢去世伯的封地造次!”金典不以为然道。
贺然倒是巴不得立刻回去,可转念一想,自己要真走了,二王子的怨气肯定会撒在金典的头上,听苏夕瑶讲这二王子极有可能会继承王位,如此不但害了金典一家还会给定国府招来灾祸。想到这里急忙道:“万万不可,那二王子不过想把我留在这里,有兄长与公主相护小弟应无生命之忧,日后再行设计脱身就是。”
晴云公主想了想道:“公子所言有理,那糊涂东西只是妒忌公子得了夕瑶青睐,我们既已出面,想他也不敢加害公子,犯不上与他翻脸。”
金典叹了口气对晴云公主道:“既如此,我去禀明父亲大人,让他与几位亲近大臣打声招呼,明日且看那混帐有何举动。争风吃醋之事都要闹到朝堂,我看赵国江山早晚要丧在他的手里!”
贺然这才知道金典内心绝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粗糙,未雨绸缪足见其心机缜密。
吃罢午饭,金典命家人带贺然去休息,来到府内一处别致的院落,还未进屋牧山就从旁边的一间客房跑了出来,等家人离去牧山着急的问:“到底发生了何事?”贺然简单跟他做了些解释,牧山这才知道事情如此复杂。
贺然不想连累他,笑着说:“我不会有事,你先回去给大小姐报个信,免得她担心。”
牧山开始死活不肯扔下他独自回去,经贺然劝了半天才勉强同意。送走了牧山,贺然感觉心里空荡荡的,他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懊悔的真恨不得抽自己几记耳光。
晚饭时分,家人领他来到大堂,晴云公主把他带到一边小声道:“竹音公主派人接你来了,既受夕瑶之托,我可要告诫你,这这竹音公主有天下绝色之誉,姿色不逊于夕瑶,你千万不可受她迷惑。”
贺然脸上一红,真想知道苏夕瑶在信中都对她说了些什么。
晴云公主见他一脸尴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金典道:“送贺公子去吧。”
金典把他送到门口,附耳叮嘱道:“这竹音公主美若天仙,贤弟此刻身处险境,最好不要招惹她,以免再生祸端。”
贺然上车时都快哭了,他觉得凭自己混出的这名声,扔色狼堆里都可以傲视群狼了。
竹音公主的府邸并不大,那个婢女小来在门口迎候,贺然下车后小来只是撇撇嘴连个“请”字都没有,直接带他穿堂过院来到一间雅致的屋舍,屋内布设的非常精雅,字画、饰品点缀得当,细微之处亦显示出主人高雅的品位,屋子正中摆了两张相隔不远的几案,上面已摆了一些果点。
小来面无表情的对他指指其中一张几案,贺然无趣的坐下,见小来不愿理他,只得无聊的看起墙上的那幅画。过不多久身后响起那甜美的声音:“让公子久候了。”
贺然急躬身施礼,抬头看到竹音公主时,他才明白金典与晴云公主之所以都特意提醒他并不是当他是色狼而是因为这竹音公主的确是太美了,尽管有苏夕瑶垫底,他还是险些失态。魂不守舍的坐下后他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暗想,如果说苏夕瑶是淡雅脱俗的清谷幽兰,那这竹音公主无疑就是明艳亮丽的雨后荷花了,一个美的让人自惭形秽不敢靠近,一个美的让人心旌神摇不敢多看。
“长成这样简直太过分了,有一个苏夕瑶也就罢了,怎么这个公主也……”贺然盯着盘中的果点胡乱琢磨着,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尽管苏夕瑶不把他当异类了,可他却一直把苏夕瑶当作是异类,总觉的她的那种绝美不是依赖基因控制长出来的,多半她就是落入凡尘的仙子,因为自己有过遇到“神仙”的经历,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判断挺靠谱的,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仙子,估计是她得罪她们那里的头儿了,就像玉皇大帝啊,上帝啊之类的,被神仙头儿给抹消记忆贬下凡尘了。可现在这个竹音公主怎么也长成这样啊?难道这个星球是神仙界的“女子监狱”?犯错的仙女都给扔这来了?
在贺然胡思乱想间酒菜摆好,竹音公主命小来与另一个陪自己进来的小婢退下,两个婢女出去时脸上都有些惊讶,她们以前很少见到公主单独会见男宾客。
“我该称呼贺公子呢?还是何公子呢?”竹音公主端起酒樽笑盈盈的看着贺然。
“在下贺然,请公主宽恕欺瞒之罪。”贺然盯着酒樽,尽量避免去看她。
“那贺公子也非青石城人,而是来自苏夫人隐居的归月山庄了?”
“正是。”贺然笑着陪她饮了一杯酒。
竹音公主见他谎话被揭穿后,一点也没有显出难堪和不安的神态,这实在是出乎她的预料,她哪知道,贺然高中时就这副德行了,谎话说多了难免有一些会被揭穿,他早习惯了。
“贺公子真是让人难以捉摸。”贺然的无耻显然打乱了竹音公主事先设计好的谈话思路,她本来想好了借揭穿他的谎话掌握谈话主动权的,可这人一点不当回事。
“在下只一寻常耕夫而已。”
“你还要欺瞒于我吗?!”竹音公主生气的娇嗔,虽然尽量控制着自己,可不知为什么看着他心里就忍不住要起火。无赖她见过不少,可满腹才华的无赖见的就不多了,这个贺然不但辩才绝佳而且更是新一代的筹圣,论才华可谓翘楚了,可这无赖劲更是盖世无双!
贺然看着她幽怨中略带撒娇的动人神态,心中一荡,不知该说什么。
“你昨日胜的第一场若说是凭口舌伶俐我倒相信,可第二场若不是有真知灼见,那王公子绝不能那样敬服,哼,若一寻常耕夫也能令筹圣败北,那天下研习术数之人岂不是连猪狗都不如了?”
贺然想想自己做的事,此时声称自己是耕夫,的确够遭人恨的。
竹音公主见他不住眨眼一言不发,秀眉微皱道:“我猜尊师定是绝世高人,可实在想不出当世有谁能胜过筹圣。”
贺然听出她言语中的探寻之意,本想把对村民编过的故事讲给她听,可想想还是放弃了,连小荷与小竹对那故事都半信半疑,若要再加上因惊吓而生出雄辩与术数的特长,对面这美女估计会把酒泼到自己脸上。
“贺公子这也不肯说吗?”竹音公主等了一会有些不满了。
贺然借饮酒给自己创造了一点时间,好在他编谎话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放下酒樽,就信口开河的顺着竹音公主的话给自己编出了一个隐居世外的师傅。稀奇古怪的知识他有的是,所以夸起这个“师傅”的本领来绘声绘色,想到以前做的牙刷、插花、围棋、跳棋等物品早晚会流传于世在这里提前跟她说一下也没关系,所以就把这些东西的知识产权统统划归到师傅名下,以此作为物证来证明师傅的无所不能。
竹音公主最后都听痴了,听他讲述的牙刷啊袜子啊等物品真是新奇的难以想象,见贺然把那些东西说的有模有样活灵活现这让她无法不相信,不但信而且还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一下,让这些新奇物件吸引的她都忘了今天请他来的目的了,谈话的主导权完全让给了贺然。
贺然一边讲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估计差不多的时候,画龙点睛的收尾道:“师傅厌弃尘世,几乎从懂事儿后就开始隐居,所以世人不闻其名,我在下山之前师傅再三叮嘱,不可对人言及他老人家的名讳,也不可用所学博取功名,今日若非公主追问,在下绝不敢提及此事。”想了想又补充道:“即便对归月山庄的村民在下也不曾讲真话,万望公主替我保守秘密!”
尚处于惊诧之中的竹音公主只愣愣的点点头,等她回过神来,惊奇的发现贺然不知何时把他面前的菜几乎都吃光了,看样子就要起身告辞了。
贺然撑的都要吐了,他这也是被逼无奈,面对这样的绝色美女他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再谈下去万一那句话说错了就不好办了,他费了好大力气才站起来,连躬身施礼都不能了,只是拱了拱手道:“多谢公主赐宴,在下感激不荆”
竹音公主见他为了逃席竟使出这么匪夷所思的招数都有点傻了,咬着樱唇看着他那副德行真是恨得牙根发痒,想了想忽然展颜一笑道:“为宴请贺公子,我特意吩咐厨下多备酒菜,至少还有二三十道菜未上,贺公子请安坐,我这就让他们奉上。”
贺然差点瘫在地上,等看到她眼中露出的调皮神色时,才知道她是吓唬自己,忙笑着说:“在下实在难以下咽了,多谢公主盛情,饭菜就不要再上了。”
竹音公主看他撑的连坐都坐不下了,今晚不可能再谈下去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幽幽道:“公子避我如蛇蝎,令竹音万分难过。”
贺然见她楚楚可怜似有含泪欲滴之态,心中不忍道:“公主见谅,在下如今命悬一线,实在无心饮酒,他日脱身之后,公主若再要贺然陪饮,在下必当从命。”
竹音公主粲然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可反悔!”
贺然见她笑的无比灿烂,全无半点伤心难过的样子,看来刚才那凄惨神态是故意装出来骗自己的,心中暗呼厉害,这样的女人的确是男人的克星。
及至送出府门,竹音公主还在和他低语:“二王子既然找上了你,我看在赵国你很难再有所作为了,与其整日为性命担忧不若随我去蔪国避一避,到那边我自然就能帮你了,以你的才华定可大展宏图。”
贺然口中千恩万谢,艰难的爬上车。
回到的统领府,金典与晴云公主刚刚用完饭,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夫妇二人大感奇怪,问明原委后,晴云公主掩袖笑道:“这种事你也做的出,有你这油滑之徒在身边,夕瑶没被气死已是幸事!”金典看着贺然挺胸叠肚的样子笑的都说不出话了。
第二天一早,金典带着贺然来到王宫,他让贺然在偏殿等候,自己上朝去了。贺然忐忑不安的一直等到中午时分,竟无半点消息,正当他焦躁不安时,金典总算回来了。
贺然见金典愁眉紧锁,心中咯噔一下,低声问:“如何?”
金典心事重重道:“此地不是讲话所在,咱们回去在说。”
贺然见他这副神态,心里有些害怕了,难道那二王子真要置自己于死地?
回到书房,金典命人把晴云公主找来,等小厮退出去后,他才小声对二人道:“出大事了,今日肃王与世伯同时送来八百里紧急边报,西屏与番邦大兵压境,似要不宣而战。”
贺然还以为是自己小命难保呢,见金典是为这个发愁,不禁暗自舒了口气。晴云公主惊道:“怎会如此,西屏不是前些日才与我们订过盟约吗。”
“哼!盟约有屁用,西屏狼子野心,与他们订立盟约无异于自欺欺人!”金典愤愤道。
晴云公主看了一眼贺然,问道:“那贺公子之事如何?”
“贤弟恐一时难以脱身了。”金典歉然的看着贺然。
“兄长不必为我忧虑,日后再想办法就是。”贺然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无比沮丧。
“唉!”金典叹了口气,不等晴云公主追问,继续对贺然道:“愚兄擅自做主要带贤弟到西平边疆一行,贤弟可愿往?”
贺然还没说话,晴云公主失色道:“你要去镇守边疆?”
“正是,肃王在奏报中求请援兵,父亲大人在大王面前请命,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我怎能让他前去,只得向大王再三恳求要代父出征,几位大臣也帮我说话,大王最后应允了。”
晴云公主听到这里咬着樱唇,眼中现出泪光。
金典拍了拍贺然的肩膀道:“我担心离开后二王子会找你麻烦,所以没等二王子提及贤弟,就先向大王举荐了你,要你作随军管筹,二王子巴不得把你送入险境,说你筹算精准可当管筹之职,大王无心顾及这些,随口答应了,还封了你一个天机府一品学士。”
贺然心里乱糟糟的,见晴云公主默默垂泪,识趣的告辞出来。
躺在客房的床上,贺然心烦意乱,“这都哪跟哪啊?冲动的代价啊!好好的悠闲日子不过,非得跑这里来找死,贺然啊贺然,你******这不是鬼迷心窍嘛!活该!”骂完自己他又想骂许经,可一想人家祖宗十八代都被自己骂过两遍了,他现在也够惨的了,再骂有点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