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贺然猛的想起一事,雀跃的心立时就沉了下去,默默垂下头陷入了艰难的抉择。
没了贺然的纠缠,萧霄很快就平复了心神,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语打击了他,其实萧霄内心已经赞许了他的策略,“再作商议”之语不过是慌乱间随口说的托词,见他这样,芳心一软,小声道:“就算我赞同,也得问问太宰他们啊,总不能咱俩想出兵就出兵吧。”
贺然怎会听不出萧霄那关爱之意,面对萧霄一片真情,他终于下了决心,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表现的信心十足,笑着问:“你怕番邦吗?”
出乎意料的发问让萧霄一时摸不着头脑,皱眉道:“怎么又扯到番邦了?”
贺然晃动着身子,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你只告诉我怕不怕就行,哈哈,就算你怕也没关系,时郎肯定不怕,到时我让时郎戍边,这小子说不定能一气就把番邦平了,哈哈哈,我告诉你,这小子就是一把藏于匣中的绝世神兵利器,只要稍加磨砺其锋芒无人可挡,有了这小子,我真可省很大的心了,唉,如不是要去救暖玉姐姐,我都可以卸甲回藏贤谷了。”
萧霄越听越糊涂,秀眉紧锁双眸笼起一层水雾盯着他却没有发问。
贺然慢慢收起笑容,迎着她的目光至诚道:“接下来的仗不好打,你我都不要心急了,好在马上就有时郎相助了,早则两年,迟则三、五年,我一定要把那顺衍王擒到你面前,让你手刃此贼以报家仇!”
萧霄终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看着他坚毅的神态,忽然鼻翼翕动,芳心百感交集,虽极力克制,可两颗珠泪还是在明眸中凝聚欲滴,性格刚强的萧霄容不得自己在别人面前落泪,蓦地扭转头迅速拭去泪水,转回头时,俏脸已布寒霜,起身斥道:“你当我推阻你的筹划是怨你止步滚龙河吗?!你当我公私不明一心只想报仇吗?!你听好了贺然!此番你要敢带兵跨过滚龙河一步,可别怪我萧霄到时翻脸无情!”
言罢,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忿然朝外就走,可迈步时泪水却再难抑制断线珍珠般收无可收。此时此刻,如果换了其他女子肯定会扑入贺然怀中为他这份真情所感,是啊,他如今心里像被火烧一样恨不得一时半刻就打到西屏救出为他孤苦守候的暖玉夫人,没有谁比萧霄更能体会他的这种急切心情,可他为了自己,不但肯耽搁三五年,而且还要毁掉好容易打出的大好局面,虽不热心于政务,可作为统帅她在对形势的理解与把握方面却是十足的行家,此时拼血本灭掉被打残的顺国绝是蠢极之举,且以易国现在的实力,灭顺国胜算不会超过三成,这一点想来贺然应该比她更清楚,他那信心十足的样子不过是做给自己看的。只为她一己之仇贺然就要勉为其难的去做蠢事,这让她如何不敢动呢。为将帅者,彼此情谊自然有别于常人,往往伴随热血豪情,融入铁血悲歌,你之仇即我之仇,你之恨即我之恨,为同袍之宜甘赴刀林剑雨血溅当场亦气壮山河!贺然于公于此,于私呢,他二人虽从未挑明什么,可彼此间的那份心有灵犀又何须什么海誓山盟来表达?虽然每次看到贺然与苏夕瑶、竹音卿卿我我的样子心中都难免酸溜溜的,可有时她觉得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并不比二女轻,不过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经常会发生动遥现在她终于可以确认了,这个冤家为了自己一样可以舍弃一切!
情动归情动,尽管芳心已醉可在戎马间长大的萧霄自有不同于平常女子的表达方式,浓情蜜意与悲悲切切一样,都不是她所愿展露的。
贺然不傻,更懂得审时度势当机立断,当此情景热血上涌猛的跳起就那么果敢的把佳人紧紧拥入怀里。
这是二人第一次亲密接触,尚是处子的萧霄第一次被男人搂抱,可那一刻却没有一丝羞涩之感,她挥着粉拳不住捶打着贺然的肩头,压抑的情感终于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珠泪如溪,边打边哽咽道:“滚开,你滚开!放开我……”可越打力气越小,泪水却越流越急。
贺然清楚的很,萧霄要是想挣扎,那自己早就被打的飞出去了,抱着佳人曼妙的娇躯,他心中无一丝邪念,感受着她宣泄而出的情感,贺然也觉喉间发紧,唯愿紧紧抱住她,抱的越紧越好。
对二人而言,这一抱似有天长地久那么长,渐渐的萧霄哭够了,绵软的身子有了力气,她轻轻推了贺然肩头一下,小声道:“放开。”
贺然轻轻嗯了一声,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松开手臂,默默的坐了回去,脸上异常平静。
萧霄迟疑一下,竟也平静的坐了回去,俏脸上红晕一现即逝。
“你带人向东北直抵斧断峡,我飞书急调孔林让他带一些掌管藏贤谷事务的兄弟跟随你,让他们在斧断峡周边重镇帮你推行新政,我带人去封锁滚龙河,我们一路上都不做耽搁,急行军追杀顺军残部,白宫博应该料不到我们会这么做,所以即便他没过河到时只有逃命的份。”如同方才的事没发生般,贺然讲起方略语调神色没有一丝波澜,他清楚怎样能让萧霄不感到尴尬。
“嗯,你是不是回鸣钟城一趟?”萧霄很感激贺然此刻的表现,他如果不这样自己真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了,宣泄过了内心的激动,此刻回想起那温暖的怀抱她难免有了女儿家的娇羞。
“不用了,回去也是白耽误工夫,既然决定要追击,那就要出其不意越快越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派个人回去讲明我们的方略就行了,我再派人回去说一下新政的事。三日内你派往各处拦截的人马也该回来了,查点一下抢回来的资财,估计足够我们大军几个月的消耗了,留一些赈济灾民,我们这一路上应该还能拦截下一些,沿路重镇府库肯定储有大量军资,以战养战打下去会越打越富,我们都尽量多带,以作日后储备,等我安定了斧断峡那边就去找你,咱们再定下一步策略,中间围起的大片城池就留着用新政慢慢消化吧,开始数月肯定是最难的,如果外围城池都能顺利施行了新政,中间这二三十座城池也就不劳我们费心了。”
萧霄垂下眼帘静心思索着计划还有什么需要完善之处。
此时席群在外面禀报道:“禀凤王、军师,那老者自尽了,府衙外来了许多鸣冤告状的百姓,还有一些人要从军。”
贺然开怀而笑,道:“我方才在堂上等的就是这个,该来的终于来了,好!你去请陆大人升堂断案,你在旁协助一下,按藏贤谷的定例裁断就是了,再派人评测欲从军之人,登记造册,一经入伍即赦其家人奴婢身份,下面的事你就带人协助陆大人打理一下吧,过几日孔将军就带人过来了,到时再找人接替你。”
席群领命而去,贺然快活的对萧霄眨眨眼,道:“马到功成,一切皆如所料,嘿嘿,我厉害吧。”
萧霄见他又恢复了往日德行,心中立时就又慌了,想起刚才被他搂抱的羞人情形哪里还坐得住,匆匆起身道:“我得先回去了,北上之事先且定下,我若想到什么再派人告诉你。”
贺然不敢勉强,也知道那边的确需要她坐镇,道:“好,等物资筹备齐了我们就整军出发,越快越好,呃……我想了一下,不如我还是先回鸣钟城一次吧,有些事还是我去跟他们说比较好。”
萧霄哼了一声,看都不看他就走了出去,她如何看不出来,这无赖的主意说变就变,此番即将出征,肯定是又想苏夕瑶与竹音她们了,拿这种托词出来,当别人都是小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