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这次显得很有耐心,一直不急不躁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陪着笑脸解答着苏戈与许统的提出的问题,萧霄始终没有发表意见,她虽与贺然相处时日很短,但对他的性格却一清二楚。
终于,苏戈也不说话了,他已看出贺然表现出的耐心后面的那份不可动摇的坚定,他明白,别说自己辩论不过他,就是能辩论过他,他也一样会按自己的意志行事,跟他说什么都是白费!况且,依现在的形势,易国的方针的确应是以战为重,既然要战,贺然身为军师统掌兵权,这个时候也只能听他的了,尽管觉得贺然的做法欠妥,但在苏戈内心一直以来还是敬佩他的,贺然的才华是有目共睹的,他所讲的理由也颇有道理,看到竹音公主与凤王都不表态,苏戈闭上了嘴。
论辩论,剩下的许统根本就和贺然不是一个级别的,苏戈闭嘴后,贺然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最后还慷慨的奉上了一串赞美之辞,顺手把安抚、镇压国内异己分子的重任悄无声息的放到了他的肩上,许统就这样晕乎乎、美滋滋的被拉拢了。
竹音见贺然对这么欺负许统,在下面狠狠的掐了他一下,贺然疼的一咧嘴,忙对许统道:“若有皇亲贵戚作乱,你只管抓起来,我回来后处理。”
许统是红脸汉子,瞪眼道:“你当易国只有你一个人敢杀人吗?我这大将军也不是吃闲饭的!”
许统的率直把竹音弄得哭笑不得,她对贺然连连瞪眼,贺然发觉自己先前对许统说的奉承话起了副作用,少不得又好言劝慰了一番,安抚了许统,贺然忙不迭的跑去见苏平疆了,尽管明知道是白跑路瞎耽误功夫,苏平疆肯定什么都会答允,可这个形式还是要走的。
他刚出门,竹音就追了出来,拉他走到僻静处,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为何这般心急火燎的去占宁安?顺军此番损失惨重,宁安等城肯定是弃之不顾了,等把政令拟定好再去也不迟吧?”
贺然讨好的笑道:“你就别多事了,你看我说服他们容易吗?我是有些心急,呃……,你也知道我这人做什么都没长性,趁现在的热乎劲还能多做点事,你们要是不让我去,再过些****可能又犯懒了,到时你们可别怪我。”
竹音眯起清澈如水的明眸盯着他,道:“你不愿讲实话就算了,但我得告诉你,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哼,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也不拦你,如你所言,只占宁安一城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可下一步你要还是一意孤行的肆意而为,可别怪我坏你的事,你既让我来做辅宰,我就要忠于职守。”
贺然嘿嘿笑道:“谁不知竹音公主智绝天下啊,我再自负也不敢把你当傻子啊,其间因由我稍后自会老老实实的对你明言,你就帮帮我吧,如果不是有你出来掌权,我也不敢这样急着出兵,国内的事就有劳贤妻了。”
竹音撇撇嘴,道:“甜言蜜语这套哄人把戏少在我面前耍,难道顺国你也有相好的?你这么急急的去打顺国,是去救哪个美人啊?”
“看你说的,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贺然一副委屈样,眼睛一转间,嬉皮笑脸的凑近她,期期艾艾道:“那个……你既然提起来了,我还真有一件事感到为难,想求你帮个忙。”
竹音见他这副神态,立时就起了戒心,退开半步,道:“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竹音的戒备让贺然心虚了,支支吾吾的犹疑起来。
“说!”竹音看他这般迟疑,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瞪着眼睛轻叱了一声。
贺然咬了咬牙,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道:“呃……,我……在西屏的时候,无意间结识了云裳……”
“云裳?呵呵,我的夫君可是越来越长进了,这样名动天下的佳人在无意间就能结识了。”竹音脸现挪揄之色,语气尽是嘲讽。
贺然指天发誓道:“上天可鉴啊,真不是我去招惹她的,是她……”
竹音强忍嘴角笑意,截住他的话头,讥讽道:“好了好了,美人爱英雄,是云裳主动找上你的行了吧?想不到你在西屏过的这般快活,这里若是没有姐姐,恐怕你也就不回来了吧?”
贺然着急道:“真是她主动来找我的,不信你去问席群他们。”
竹音俏脸上带着冷冷的笑容,明眸笼上了一层轻雾不让贺然察觉出内心的活动,只是那么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贺然猛然醒悟,她那句话的重点在后半句,急忙绷起脸严肃道:“你可越说越不像话了,除了姐姐,我这心里就只有你了,纵是西屏全国的美女都哭着喊着要嫁我,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和智绝天下、美绝天下的竹音公主比起来,那些庸脂俗粉又算得了什么!”
竹音等到了满意的答案,芳心欢喜之下灿若春花的笑容再难压抑,笑啐道:“油嘴滑舌!”
贺然暗自出了口气,趁机道:“你就帮个忙,这事只能求你了。”
竹音眼中带着笑意,用手整理着鬓发,道:“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我若高兴呢,就帮你。”
贺然陪着笑,道:“这个云裳啊,对你可是颇有情意,见了我的面就不停的询问你的状况,她可是真的把你当亲姐姐了,说起你们相聚的日子话头就拦不篆…。”
竹音微微点了点头,挪揄道:“按你这么说,这丫头去找你倒是只为了打探我的消息了?你说我会不会信?”
贺然艰难的咽了下口水,道:“我们……好像还真没谈别的,我知道你不信,现在想来我自己也不信,可事实的确如此。”
竹音哼了一声,道:“她肯定还想来易国看望我吧?”
贺然装作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嘿嘿,竹音公主智绝天下一说果然确有其事啊,你猜的可真准,你们姐妹间的情意可真是深啊,远隔万里心意都能想通。”
竹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少跟我胡扯!你们不就是情投意合暗定终身吗?我无意管你这些事,你最好跟我说话痛快些,遮遮掩掩、云山雾罩的把我惹烦了,你就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贺然立时就收起了油滑的笑容,咧着嘴老老实实道:“大概就如你所料吧,云裳对我是有些倾慕,她……太过纯真了,对人情事务一窍不通,我要是不把她接来恐怕早晚会落入坏人之手,这样的佳人被尘世所污着实可惜,嗯……,我让她借为皇后祝寿为名前往蔪国,然后再假借受了平疆之邀来易国,她也的确是对你颇为思念,这绝非虚言。”
竹音微微一笑,道:“你这不是安排的挺好的吗?还要我帮什么忙?求我不要难为她?哼,这样的佳人被你所污就不可惜了?”
贺然连连摆手道:“哪里的话,你的贤淑我岂会不知,别说你们素有交情,就是与你毫无交情的绿绳儿你也照顾有加啊,你又哪里会难为云裳?”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放低,嘟囔道,“她可没说要嫁我,什么污不污的,多难听。”
竹音懒得跟他计较,问道:“那你求我作什么事?”
贺然皱眉道:“云裳此行必须借道赵国,我总是对那个混账赵岃不太放心,怕他色胆包天的拦截下云裳,所以想请你给太子或太后写一封书信,求蔪国派一路使臣沿路护送云裳,他们毕竟是你养父母,你虽离了蔪国,却也未曾与他们决裂,正好借这个机会重续恩情,天子纵有对不住你的地方,那也是为了蔪国着想,如今天下风云变幻,我们与蔪国若结下盟约也是件好事。”
竹音沉吟了一下,道:“我近日来思及父皇与母后心中每每歉疚,当时随你来易国虽是情非得已,但毕竟有负他们的养育之恩,今年母后寿辰我本也想好要派人送去贺礼的,至于能不能帮上你的忙我就不敢说了,他们如何看待我这不孝之女我心里也没底。”
贺然见她肯帮忙,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蔪国如今全靠康国扶持,你父皇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康国跟咱们的关系,他即便心中对你有什么不满也不会显露出来的,护送云裳这种小事更是不在话下。”
竹音略带妒意的夹了他一眼,道:“你可是盘算的够周密的,这心思还真没少费,妾身预祝夫君再得佳偶了。”
贺然吓的连忙赔笑解释:“她虽对我一往情深,可我真的没想招惹她,你也知道,我在身陷西屏那种情势下避祸犹恐不及,哪敢自找麻烦,实在是推拒无果啊,接她来也不是要娶她,确实是不忍伤她一片真情,再我屡次回绝后,她都有嫁给西屏太子之心了,你也知道……”
竹音看他那样子颇觉好笑,打断道:“行了行了,我又没说什么,况且我与她素有情意,难不成我还真容不得她吗?这事你就不用管了,去吧去吧。”说着像轰小鸡一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待贺然再多说就转身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