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许统派人来报,先前朝王城而来的顺军改道去了落霞城。
听完禀报,贺然低声对苏戈道:“白宫博这次算是凶多吉少了,萧霄肯定会夜袭顺军,这是她的拿手好戏。”
苏戈舒心的笑了笑,随即又皱起眉头望着王宫大门道:“外忧解了,这内患还未除。”
贺然对着王宫哼了一声,道:“不能久等了,我去跟姐姐说一声,然后就强攻。”
苏戈无奈的叹了口气。
贺然来到苏夕瑶车前,低声说了几句,苏夕瑶轻轻“嗯”了一声。
再次回来时,贺然收起浮华的笑容,对百官拱了拱手,道:“诸位大人,王宫已被奸人把持,南荠假传王命召太宰与我入宫无非是要暗下毒手,贺然奉长公主之命,为救大王不得已要攻打王宫了,诸位大人可有不同见解?”
众官员面面相觑,有的点头,有的摇头,过了一会,殿前都尉走上前道:“军师可否再多等片刻,或许事情或有转机。”几位官员随声附和。
贺然望着众人道:“贺某何尝想对王宫用兵,只是如果兵围王宫太久,消息传播太广的话,恐不明真相的百姓骚乱,军中将士也会生变,到时局势很可能会难以控制,请众位大人三思。”
殿前都尉听后沉思了一下,拱手道:“军师所虑的是,下官愚钝。”
这次百官大多相视点头了。
贺然见还有几个大臣眉头紧皱,他没工夫再跟这些人争论,趁他们还未开口,抢在前面道:“诸位大人既无异议就请退后。”然后对将士传令道:“击鼓!”
隆隆鼓声响起,苏戈配合着贺然的行动指挥百官后退。
王宫的大门并不坚固,宫墙虽高上面却没有什么防卫措施,对于受过攻城训练的野战之师来说,攻打这样的王宫根本不算什么。
随着鼓声,将士们刀剑出鞘展开阵型,贺然把手中令旗高高举起,军卒们气沉丹田,呐喊声憋在喉间。
恰在此时,宫门缓缓打开,苏平疆在内侍的簇拥下愤然而出,贺然急忙挥动令旗止住鼓声,率先躬身施礼,将士轰然贺拜。
苏平疆怒气冲冲的走到贺然身前,当贺然直起身后,他盯着贺然怒气渐渐消去,眼中有了真挚的情感,低声道:“我日夜为你担心,现在终于把你盼回来了,你真要反我吗?”
贺然也压低声音道:“你真要削我官职,收我封地,夺我爵位吗?我在外这段日子无时无刻不在为易国忧心,你在做什么?”
苏平疆惊得呆住了,随即对众人怒喝道:“是谁乱传王命?!胆敢挑拨寡人与军师的关系,寡人诛他九族!”
贺然拉了拉他的衣襟,小声道:“敢假传王命的是谁你难道还想不出来吗?南杨在边境截住我传了贬我为庶民的王命,若不是姐姐及时赶到,我这条小命早已不在了。”
苏平疆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过了一会才含糊道:“这个南杨太也的胆大了,我决不饶他!”
贺然冷冷的看着他,低声道:“你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庇护她吗?”
苏平疆眼神呆滞,轻轻摇了摇头道:“王后整日与我在一起,你不要错怪她。”
贺然没有再说话,下令大军退守城防,这时苏夕瑶的车仗驶了过来,她下车后狠狠的瞪了苏平疆一眼,苏平疆见姐姐也来了,急忙上前道:“姐姐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苏夕瑶淡淡道:“我先前来过多次了,可你这宫门太难进了。”
苏平疆脸色再变,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禁卫没有说话,他这个时候心下已然明白了。
苏戈率群臣赶过来参拜,苏平疆神不守舍的向百官摆了摆手,低着头目光发直的盯着地面。
贺然低声对苏戈耳语了几句,苏戈转身命百官各自回府,不想下大夫弓福是个耿直愚忠的人,这么长时间一直求见、上书不见丝毫信息,早已憋了一肚子话,现在总算见到大王了,不顾一切的跑上前跪伏在地泣拜道:“大王切不可再荒废朝政啊,大王若再沉迷女色、任用奸臣我易国之亡不远矣……”
苏平疆被他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贺然又好气又好笑,急忙命人把泣不成声的弓福拉了下去,然后对苏平疆道:“臣请随大王入宫禀事。”
苏平疆失魂落魄的点点头,转身走向宫门,没走两步脚下一滑险些被台阶绊倒,苏夕瑶难过的叹了口气,贺然与苏戈一左一右伴随着苏夕瑶走入王宫,苏平疆既然出面了,他们就不怕南荠下毒手了,王宫禁卫皆是忠于王室的,即便南荠提拔了几个亲信作了首领也没什么好怕的,他们绝没有能力指挥禁卫作乱,尽管如此贺然还是带了八个亲兵进去,有了上次险些丧命邵刚刀下的教训他不敢掉以轻心,禁卫们想要拦住那些亲兵,贺然还未说话,苏平疆就开口喝退了那些禁卫。
苏平疆直接去了御书房,屏退内侍后,苏平疆背对三人站了许久,转过身时眼中有了泪光,苏戈见状急忙躬身侍立,贺然与苏夕瑶则对苏平疆冷眼而视。
“姐姐,小弟知错了,千错万错皆是我的错,这与南荠无干,姐姐不要为难她。”苏平疆哀求的看着苏夕瑶。
苏夕瑶重重的呼了口气,把脸转向一边。
苏平疆见姐姐不愿宽宥,难过的把她让到坐席上,望向贺然时他眼中露出真挚的情感,拉着贺然的手道:“你能安然回来太好了,这些日子可把我担心坏了,一直茶饭懒咽,整日借酒浇愁。”
贺然早已注意到了他面容有些憔悴,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不禁大为感动,他清楚,苏平疆一直把自己当兄弟,当姐夫,他的这份情感是十分真挚的。
贺然叹了口气,对他点了点头,默默无语的坐到了苏夕瑶身边,苏平疆命苏戈也坐下,他自己则站在中间一脸乞求之色的望着三人不知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