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出了门就偷偷钻进了旁边的书房,从怀中取出那本《忠贤集录》翻了起来,这本书是他和牧山定下的书写和破解密信的工具书,之所以选这本书是因为《忠贤集录》流传很广且字数很多,最重要的是它是当今为数不多的雕版印刷书籍,只要选择同一版本的就可以很方便的传递消息了。
查好所选字所在的页码和行、列数后,贺然从怀中取出眉笔磨的尖尖的,用极细的笔道抄录在一张纸的背面边角处,这里的纸还比粗糙厚实,从正面根本看不到后面的字,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敢写太多,斟酌着选了七个字:所知尽复于封内。
接着他又在纸的正面涂涂抹抹的画了一支簪子,这簪子结构可够复杂的,簪体倒没什么,贺然只是把先前跟苏二哥定下的暗记当做花纹画在了上面,簪头垂下的那颗珠子讲究可就多了,要求以镂空的白玉球为壳,里面要有一颗白玉响珠而且上面要浮雕凤纹,摆动时响珠磕碰镂空的外层玉壁必须发出悦耳之声。贺然把制作要求写完后自己都笑了,以当世的雕刻工艺而言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任务。
他又作了一个厚实的笺封,把画的图样塞进去,这才去找思静。
贺然找到思静后把她拉进了她的房间,思静见他神情鬼鬼祟祟的不禁心下好奇,问道:“你拉我来做什么?”
贺然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我想送夫人一件礼物,要你帮帮忙。”
“你送夫人礼物何需要我帮忙?”尽管心中疑惑,但听他说要给夫人送礼物思静还是很高兴。
“要是送平常东西自然不用你帮忙,可夫人见多识广,寻常之物哪能讨她欢心?所以我想找人做点新奇的东西,都说异宝斋的工匠最擅长制作新奇之物,我画了个图样,你拿去问问他们能不能做。”
“你要做的是什么?”思静兴奋的问。
贺然从怀中取出笺封抽出那张图样双手拿着让她看。
思静越看越觉有趣,拍手道“这个有趣,簪子上还吊着个珠子,大珠子里面还有小珠子,夫人一定喜欢!”笑到一半她忽然皱起眉头,皱眉问道:“可那个小珠子如何放到大珠子里面进去啊?”
贺然笑道:“不是放进去,这两个珠子是用一整块玉雕出来的,里面的珠子是用玉心作的。”
思静想了一会才明白,咋舌道:“这如何能做得到呢?”
“我也是突发奇想想出了这个样式,的确不容易作,所以才要你帮忙去问问异宝斋的工匠有没有这本事。”
“嗯!我这就去问。”
贺然拉住她道:“记得保守秘密,别把图样给别人看,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就没意思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还有你要把图样交给店主,告诉他这是尚议郎贺大人要的东西,做成了我有重赏,他如果嫌麻烦推脱说做不出,你就留下图样让他去找异宝斋的大东家去想办法,我与他们大东家乃是同乡,他知道是我要的东西肯定会千方百计的替我想办法。”
思静有些感动了,忽闪着大眼睛道:“你对夫人真好。”
贺然笑了笑,道:“千万不要让夫人知道了,你顺便在那里替我买点新奇东西回来,我骗夫人说是要你帮我去异宝斋买东西的。”
思静抿嘴笑道:“你这人心眼真多!”说完接过贺然递给她的一块金子高高兴兴的去了。
贺然离开小楼一步三摇的溜达到后花园,找了个凉亭在里面呆呆的想了一会心事,异宝斋那边他不太担心,他把那个暗记画的很明显,这里的店主一眼就能认出来,没准苏二哥现在就在店里,他得到自己出事的消息后肯定会马不停蹄的赶来西屏,自己在万壑关耽搁了半个月,一路行来又没怎么赶路,说不定苏二哥在自己之前就到了这里。
墨琚会不会救自己呢?这是让他最忧虑的,以墨琚的性格,此时他俩的私人交情肯定不会左右他的决定,他看重的是救自己会不会对康国有利,也就是说他如何看待易国当前的作用,他到底是如何理解日后的局势发展呢?从墨琚大肆抢占西屏土地时贺然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墨琚到底想干什么?攻城掠地表面上是好事,可换个角度想这也是惹火烧身,本来局势对康国很有利,可谓进退自如,西屏嘴边有赵国与留国这两头肥羊可吃轻易是不会惹康国的,可你康国抢了人家那么多土地西屏肯定就该报复了,,赵国与留国自然也会想到这一点,如果在自忖灭不掉西屏的情况下,西屏只要主动示好,赵、留两国就有可能与之言和,一边高高兴兴的休养生息,一边坐视西屏与康国火拼,至少赵国会这样做。
墨琚这么做肯定有他独特的目的,这是基于他对当前形势的判断而采取的策略,现在局势变的越来越难把握了,贺然很难猜出墨琚的心思,又想了一会,长长的呼了口气,抛开了这个问题。
望了一眼暖玉夫人的小楼,感情上的难题又涌上心头,自从了解了暖玉夫人对自己的满腹真情后,他就陷入了左右为难的纠结中,苏夕瑶和竹音他是万万不能舍的,何况那边还有萧霄与绿绳儿,可又怎么能把暖玉夫人孤零零的扔在这里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把她带回易国去,可……。
“唉!”贺然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自己能不能回去还说不定呢,就算能回去,带走暖玉夫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西屏人是不会放她走的,她当初能从赵国跑到西屏是因为那时赵国内外交困无暇顾及她,像她这样身怀异能的奇人哪个国家都不肯轻易放她走。退一步讲,即便西屏这一关过了,还有赵国那一关呢,回易国是必须要途径赵境的,赵国估计是不会放过她的。再退一步讲,就算把她带到易国又怎样,还不是置她于险境?弱小的易国能在夹缝中生存多久这很难说,时局稍变易国可能转瞬间就被纳入别国版图了。
贺然忽然觉得胸口很堵得慌,他不愿再想下去了,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连续作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溜溜达达的走回了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