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挨打后的第四天,也就是白宫博挨打后的第一天,十万西屏大军扑向了蒙城,因为他们得到消息:朔国、顺国的人马尚未到达蔪国。西屏主帅曲邪想以雷霆之势先给顺、留、赵、易四国联军一次重创,然后再回师去打康、蔪、朔三国军队。
尽管四国联军人数在十六万以上,但在曲邪看来不过是乌合之众,特别是作为主力的赵军已经被打得没了士气,他已探明,易、顺两国来的都是些没有战力的新兵弱旅,留军虽是精兵,但曲邪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在战场上打了多年交道,留国有多少斤两他已一清二楚。
在此前一天,赵醌召开了联盟军事会议,别人还没说话,他就暴跳如雷的把另一路联军骂了个狗血临头,然后提出了在蒙城前的宁野与西屏进行死战的想法。
樵亥听完低头不语,这些年他一直和赵醌联手抵御西屏,深知赵醌其人,对这个刚愎自用的人他已经习惯了忍耐,赵、留一体,离开了赵国,留国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西屏灭掉,所以大多数时候,他只能被动的接受赵醌的指挥,况且在这种局势下除了硬拼他也想不出好的办法,他有他的苦衷,蒙城不能再丢了,如果蒙城落入西屏手中,留国与赵国就将彻底被分割开,到那时西屏如果停止攻赵,以一部坚守蒙城对抗联军,另一部转而挥师直击孤悬的留国,那留国就完了。
时朗也没有说话,他知道赵醌的心意,这个主帅已经被逼上绝路了,时到今日他已丢了二十多座城池,朝野均有微词,以前如果还能用兵力不足作为借口,那如今手握十六万大军对西屏的十万人还不能取胜的话,他在赵国就再也抬不起头了,在军中的威望也会一落千丈,所以他急于毕其功于一役。
对于当前形势,时朗是清楚的,最佳之策莫过于坚守,等待另一路联军突入西屏,到时再转为进攻,其实只要自己一方作出守势,曲邪很有可能就会退兵,他不敢与联军陷入僵持,如果那样他最后想走可能都走不了了。
可时朗不想看到西屏退兵,理由有两点,其一,西屏如果一口气退回自己境内万壑关,那这仗就不好打了,万壑关易守难攻乃是西屏的门户,绝非一时半刻能攻下来的,联军攻势很可能会就此结束,各自打道回府,真要如此,那西屏可谓一点元气也没伤,这次联盟作战对赵国的危难就是治标不治本,等盟军撤了,西屏随时可以卷土重来,可赵国要想再促成一次诸侯会盟,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其二,就算西屏退回万壑关后,盟军不退兵,长久的对峙对赵国同样没有好处,因为按约定,这么多外国的兵马可都是要赵国供给的,平白多养这么多兵马,就算不把赵国吃垮也会吃穷,旷日持久的战争消耗任谁都担负不起。
这样看来,通过一次血战拼掉西屏的一些实力是个不错的选择。
易国与顺国的两位军师却不这么想,贺然与白宫博这两个死对头第一次有了共同的想法,那就是避免血战,保存自己的实力。
听到赵醌要在宁野血战的话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吃力看了对方一眼,之所以吃力是因为他俩都是趴在坐席上的,白宫博是刚被打过实在坐不起来,贺然是勉强能坐,但被席群搀入大堂时他看到白宫博趴着,也装腔作势的选择了这个姿势,他觉得这样很有趣,一来可以向赵醌示威,二来可以借以嘲讽白宫博,所以尽管同样是趴着,他与白宫博的感受是不同的。
这个时候贺然顾不得再与白宫博斗什么心眼了,他不能拿自己手下弟兄的性命开玩笑,所以他不等白宫博开口就用双手撑起上身,以示对赵醌的尊敬,然后开口道:“禀大帅,在下有话要讲。”
“讲!”赵醌看着他那德行真想再打他二十军棍。
如果不是战局紧迫,时朗与樵亥早就笑出了声,大堂上趴着两个军师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可乐的事,现在贺然这怪异的姿势更是让人忍俊不祝
“下官与康国军师墨琚颇为相熟,深知其为人,依我看来,墨琚绝不会无故延误战机,他这多半用的是惑敌之计,估计此刻他已带领三国精锐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西屏境内了,或许已然在攻城夺寨了,我们只要坚守几日,西屏大军必会仓皇撤退,那时我们奋起追击可大获全胜。”
“贺军师所言有理!下官也觉得守为上策。”白宫博学着贺然的样子也支起了上身,附和道。
“哼,这不过是你们的猜测而已,我倒觉得这墨琚是有意让我们先与西屏拼个你死我活,等我们两败俱伤了,他再来收取渔翁之利,西屏大军连日征战,我们不趁此时开战,难道要等他们稳住阵脚,歇息够了再来打我们吗?!”赵醌厉声呵斥道。
贺然语塞了,因为他知道,墨琚的确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站在康国的立场上,自然是希望西屏先与这一路联军拼个你死我活,那样他所率领的那一路压力就小多了。
白宫博见贺然趴了回去,皱了皱眉,开口道:“大帅,下官有一策可退西屏人马,我们可散布消息,点破墨琚的用心,就说另一路联军早已秘密进入了蔪国,只等这边一开战,那边就包抄西屏的后路,曲邪听到后保准会撤兵。”
赵醌还未说话,樵亥先急了,“这是什么话?!还未开战,就先自己拆自己的台,墨琚纵有私心,其所用计策也是有益于抗击西屏的,我倒赞同贺军师的话,墨琚满腹韬略不会无故延误行期,他极有可能是在用惑敌之计,曲邪业已上当,这个时候我们理应配合墨琚,纠缠住曲邪的大军!”
“既要纠缠住西屏人,当是以守为上,节节抗击,我知道樵军师心中的顾虑,你大可率留国人马趁现在就返回留国保疆护土,我们这边向后退却,这样不但能纠缠住西屏人,还能把他们引得更远,岂不更好?”白宫博针锋相对道。
樵亥哼了一声,白宫博的话戳中了他的软肋,按他所讲,的确能纠缠住西屏人,不过却是以牺牲留国为代价的,因为那样一来,留国就处于孤军奋战的境地了,墨琚那边要是真的背盟弃义或出师不利,那留国就面临亡国之险了。这种局势下,他绝不敢把留国命运寄托在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