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贺然咬牙干了一天,虽说是做样子,可也累得够呛,不幸的是小荷并没有如他期盼的再来劝阻。
第三天起床时,贺然觉得自己已经散架了,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了,不坚持伎俩就会被识破,所以下田的时候脸上神色有了凛然就义的意味,把种地弄得如此悲壮可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没干多一会,牧山就垂头丧气的跑来了,抢过农具哀求道:“贺然大爷,小的求你别干了,这两天小荷与小竹都骂了我七次了,我可不想大小姐把我轰出村子,你就饶了我吧,真想学那就站在边上学好了,我来给你种这块地。”
贺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装出不甘心的样子站在一边看他翻土,牧山把一肚子委屈都发泄在土地上,一会就翻好了,没好气的拉着心满意足的贺然回村了。
贺然在榻上躺到中午,浑身酸疼不想去苏府吃饭了,午饭时间刚过,小荷就撅着嘴提着食盒给他送饭来了。
贺然起身歉然的对她笑笑,小荷摔摔打打的给他盛好饭,贺然勉强拿起筷子,夹了几次也没把菜夹起来,小荷冷眼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抢过碗筷一口一口的喂他吃,嘴里嘟囔着:“要不是小姐有命,我才懒得管你,早知如此麻烦还不如我去种那块田呢。”
见贺然不敢吭声,又道:“贺大公子这样的人肯如此辛劳,定是能种出金瓜银豆吧。”
贺然为之气结,差点噎着,小荷抿着嘴替他轻轻拍打着后背,柔声道:“慢些”再喂饭时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有了令贺然心跳的羞涩柔情。
小荷对他的情意他早已察觉,对这精灵俏丽的少女他怎会不动心?只是在他看来小荷年纪还小,少女情窦初开多是带有盲目性的,他不想占这个便宜;再者,他对苏夕瑶情根深种,欲得其主先勾其婢未免有好色、利用之嫌。所以他一直有意避免与小荷有暧昧之举。
小荷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红着脸胡乱把剩下的饭菜一股脑塞进贺然嘴里,提起食盒向外跑去,跑到大门处又跑回来隔着窗子道:“小姐要下棋。”
贺然愣愣的坐了一会,只得忍着浑身的酸痛硬撑着去找苏夕瑶。
进院时看到苏夕瑶漫挽青丝穿着一袭草色淡装俏立窗旁,见贺然来了远远对他招招手就进了屋子,贺然进去时她已沏好香茶在棋盘边等候了。
贺然坐好后,苏夕瑶伸出玉手抓了几颗黑子眼带俏皮的望着他,看着她越来越娇艳的笑容贺然又感到缺氧了,吃力的摆上一颗白子,苏夕瑶粲然一笑张开玉手露出托在上面的四颗黑子。
看着她灿若春花的娇颜贺然愁眉苦脸道:“贺然要想赢棋,恐怕以后要请小姐以纱遮面才行。”
女人没有不喜欢赞美的,苏夕瑶噗嗤一笑,嗔道:“亏你满腹才华,却这般油嘴滑舌,未分胜负就先设托词,哪有半点雅士风范?!”
贺然自嘲的笑了笑道:“小姐过奖了,我本就不是什么雅士,连耕夫都不如。”
苏夕瑶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落子于左上方星位,贺然用食指与拇指捏起一颗白子放在对角星位,苏夕瑶见他如此持子微一皱眉,在右下方小目下了一手。
贺然再要落子时手上无力竟没捏住,棋子掉落在棋盘上,他急忙歉然道:“这两日随牧山练箭练的手臂酸麻无力,请小姐不要见怪。”
苏夕瑶拾起那颗棋子,轻轻道:“无妨”迟疑了一下,她把那颗棋子递到贺然手边,贺然张手去接她却并不放手,看到他微微发抖的手上那几个水泡时,她叹了口气,把手中棋子放回盒里,静静的望着贺然道:“小荷说你这几日在学耕种。”
贺然尴尬的笑了笑,做个样子都弄得这么狼狈,要是真干还不知道会成什么德行,真应了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了,尽管计策很成功,但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丢人。
苏夕瑶面容一端道:“公子虽未展大才,但仅凭那些奇巧之作妾亦深知公子乃不世奇才,是以待为上宾,公子何故如此自轻?”
她垂下眼帘,接着道:“公子昨日所言小荷已尽对我讲,公子所虑并非愚人之忧,妾深感厚意,只未曾想到公子会辛劳至此,妾实不安,唯恐因妾之故误了公子无限前程。”
贺然开始还有些难堪,听到后面心中反倒平静了,淡然道:“我本平庸之才,际遇巧合来至此处,最大心愿就是能安享田园之乐,如今心满意足再无他求,无意什么前程。小姐可记得学棋之初我曾有言,待小姐学成之后,我当尽言身世。”
苏夕瑶点点头,虽对他身世充满好奇,但看他一脸疲 惫还是轻声道:“公子身世恐非三言两语可说的明白,不如且去休息,明日再讲不迟。”
贺然心下感激,他知道要把自己的那些事讲清楚的确是件累活,虽然很想一吐为快,他还是告辞回去了。
躺在榻上“静养”时,贺然先盘算好了明天讲述的内容,猜测着苏夕瑶听后的反应,内心忐忑不安,又想了一会小荷的事情,天色渐晚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中他又回到了大学校园,与杨子、小强、还有一些同学一会喝酒一会钓鱼,然后又都参加高考去了……。
从梦中惊醒时已午夜时分,借着月光看到榻边放着食盒,想是小竹送来的,草草吃了点东西,他躺在榻上回忆着梦中情景,他发现自己最近两个月已经很少去想以前的事情了。
回想着以前的生活,越想越伤感,一会为扬子担忧,一会为小强发愁,想象着同学聚会谈起他的情景,不禁潸然泪下,这一哭竟一发不可收,开始是为前世的牵挂而哭,后来是哭自己在这里的孤单与寂寞,最后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反正就是想哭,直到哭的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大亮,贺然感觉身心无比舒爽,看来体力劳动苦中还是有乐的。他不再担心苏夕瑶听到他讲述离奇身世后的反应,他现在对她生出了无比的信心。
还没到院门口小荷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他后俏脸一红停住了脚步,贺然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小荷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小声道:“那个许公子来了,正和小姐在轻语堂聊天。”
贺然的好心情一下就跑光了,心里暗骂:真******会添乱,来也不选个好时候。他皱着眉道:“你带我进去,我领教一下他的术数之学。”
小荷担心道:“你的术数真如你跟我说的那么厉害?他可是筹圣的弟子埃”
贺然对她微微一笑道:“筹圣当我徒弟都不配,你只管放心。”
小荷对他有种盲目的崇拜,听他如此说知道有好戏看了,兴高采烈的在前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