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沉眠,只为等待你的到来。
“主人!主人!”
夜浓的深沉,但是帕萨斯高原的铜宫里却是一片混乱。年老的族长已经再也承受岁月的风霜终究倒了下去,那已经不再魁梧的身躯,倒在了命运的脚下。他不想死,并不是贪恋这世间的荣华富贵,多少荣华他已经享尽了,多少荣光他也早已经看淡了,他想要等,等那个人回来,看着他成长,然后,再将一切细细的托付给他。可是,死神却等不及了。
老者躺在床上,嘴角还有残余的血丝,是他心里的担子与岁月联手杀了他。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头白发铺散在枕上,比雪还要白,衬托的他布满皱纹的脸就像是雪地中干枯的树皮。他的眼睛在用力,可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睁开,只有一线苍白刺眼的光,徘徊在他的眼前。那或许是来自地狱的光亮吧。
“主人!主人!”
陪伴他多年的随从一直在呼唤着他,声音已经开始嘶哑。
霍克也老了,老者在心里叹息,他已经记不得他陪在她身边已经多久了,三十年?或许更久。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想要握住老仆的手,可是身体已经不听从于自己的命令了。忽的,一片温暖握住了他的手。是霍克。多年的亦仆亦友的关系已经让他们可以读懂彼此的内心。
“主人,您不能离开,少主未归您怎么能够离开我们!”霍克的眼圈已经哭得通红。他身后站着的铜宫众人也都眼眶潮湿。在他们眼里,老者虽然严厉,但却是一个好族长,多与他的敬畏,每一丝都是出自内心的深处。昨夜老者突然吐血昏倒,一下子让长久以来依靠老者的众人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于是众人不约而同的汇集到了这里,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墙上的烛火晃了一下,像是有一只手拨动了屋内的光线,每个人的心弦也都跳动了一下。
老者的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他清楚地知道,他现在不能死,至少要等到那个可以接替他的人回来,可是面对生与死,人类却表现出无法掩饰的脆弱。
豁的,老者忽然睁开了双眼,原本已经混沌了的目光变得清明起来。赌上魂控师的骄傲,无论如何,等他回来!
“主人!”看到老者睁开眼睛,霍克脸上不仅没有欢喜的神情反而变的恐惧起来。
霍克身后的人没有看到他脸上的惊恐,见老者忽然转醒无不欢喜非常,竟激动地一齐匍匐在地高呼万安。
“霍克,我睡了多久。”老者缓缓开口,还是那样的不容抗拒的威严语调。
“回主人,一整天了。”霍克紧紧地盯着老者的眼睛,苍老的眼眶簌簌的掉下泪来。
老者丝毫不理会匍匐于地的众人,缓缓抬起手拍了拍霍克的肩膀,一种无声的约定已经在两颗心之间生成。
霍克擦干眼泪站起身:“主人,我这就给少主写信。”说罢转身走出屋去,一脚迈出屋门,霍克的眼泪忍不住的又落了下来,他深深地知道老主人为了醒来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们有着天生的控制灵魂的能力,而老主人正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控制了自己即将脱离肉体的灵魂,可是这样的控制无异于与破灭之神的对抗,代价将是魂飞魄散的结局,而灵魂的不灭正是控魂师家族最大的荣耀。
“霍克,你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
老者已经遣散了众人又将霍克叫了回来。他只披着一件披风坐在椅子上,椅子的扶手已经被他的手掌磨得锃亮。
“主人一定是担心无法坚持到少主归来,有什么话需要在下转达少主。”霍克单膝跪在老者面前说道。
老者伸出一只手将霍克扶起来,明亮的眼眸望着霍克:“霍克,你已不必要叫我主人了,坐在我身边,听我这个老朋友最后说一说心里话吧。”老者的语气里透露着对命运的无奈,在强的强者终究还是要面对死亡,就算控制住了灵魂也终究无法避免死亡的结局。
霍克没有拒绝,默默地在老者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空明:“我在想,当一个人真的面对死亡的时候,一切看起来竟然是那样的简单,只叹风华正好时这一切竟无法看透。”
霍克静静地坐在那里,铜宫里辉煌的烛火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不需要说什么,现在他只需要做一个倾听者。
“比如,这铜宫里的烛火。”老者抬起枯瘦的手,指着墙上的烛台,“我常想,充满光明的地方就不会有邪恶的存在,可是现在的我看到的,却是灯下的那圈黑影,不管多么明亮,总会有阴影的存在啊。而这个世界,已经被阴影笼罩了,三国各有各的野心,就算是我们,也不能够逃脱权利的斗争啊。”
“蝎那个孩子还太年轻,太不服输,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够在乱世中称雄,可我也担心他会碰壁,会为了成功不择手段,霍克,我无法看着他长大了,蝎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老者的手背覆上霍克同样苍老的手。
一双苍老的手无声的握在一起,沉默片刻,两心已然约定。
“霍克,除了蝎那孩子,我还有一事始终放心不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因为我觉得他终究不会发生,可是越接近死亡,我看的就越清楚,这个世界,必定有一场浩劫啊。”
“三国的势力早已膨胀,大战已经无法避免。”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老者摇头。
“那主人说的是”
老者微微叹息:“族里的占星师曾经对我说一颗已经黯淡了许久的星忽然又变得明亮起来,亡者归来,风云不宁啊。”
霍克望向窗外,夜空中确实有一团不算明亮的星云悬挂在那里,就像抹不去的云烟。
“等他变得想其它星辰一样明亮的时候,一定是灾难降临的时候,不只是暹洲,整个世界都会经历一场浩劫。”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阻挡星辰的轨迹”
“是啊,没有办法,可是霍克,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老者望着霍克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带着族人,活下去,控魂师家族的血脉,不能断绝。”
“欧费茵,起床了。”恩特敲了敲欧费茵的房门,扯着嗓子吼了起来。经过一整天的休息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
“欧费茵?”恩特又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他不由得纳闷起来。“不会是丢下我一个人看比赛去了吧。”恩特撇了撇嘴,转身向赛场走去。太阳已经升至了当空,想必欧费茵已经去了赛场,恩特也没有多想什么,既然已经晚了反而更加的优哉游哉起来,踱到餐厅填饱了肚子,磨蹭到赛场,已经快要中午了。恩特伸着脖子在赛场里搜寻着欧费茵的影子,却没有得到一点结果。
“真是的,去哪里了呢。”恩特挠挠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干脆不在想什么,兀自看起比赛来。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最激烈的阶段,场上两个参赛者实力相当斗得不可开交,法术,剑术相交织,众人连声叫好,就连高台上的斯图泽尔等人也面带赞许的神色。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赛场上的时候,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城堡,一道冲天的水柱刺入众人的视野当中。
“那是什么!”观众席上顿时骚动起来。
斯图泽尔也站起了身望着那道突然冲起的水柱。
“禁灵!禁灵被释放了!”斯图泽尔身后的城堡守卫忽然叫喊起来。
众人听到禁灵这个词脸色一齐大变,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水柱。
与此同时,地面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就像有千军万马正向这里奔腾。
“是那个喷泉的方向!”恩特心里已经,拔腿便向水柱那里奔去。高台上的丽丝注意到了恩特的身影,提起裙裾不顾身后准备劝阻的仆从跑下台阶,恩特一定是知道什么,丽丝坚定地这么认为。
没有跑出多远恩特就被迎面而来的劲风推倒在地,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有五乘骑兵正站在他面前,要说他们是骑兵似乎很是不恰当,因为不管是作为坐骑的马还是骑在上面的骑士都是一团朦胧的水汽,透明的可以看到他们后面的一草一木,可是他们的眼睛,鼻子,甚至神情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恩特不禁的愣住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禁灵么?被囚禁在某种容器里面的灵魂?可是又是谁释放了他们?
忽然,其中一匹战马猛的抬起了前蹄直立起来,伴随着发出一阵鬼哭般的嘶鸣。眼见战马的铁蹄就要踏碎恩特的身躯,一道银白的光箭呼啸着穿透了战马水雾的身体,铁蹄一偏,擦着恩特的手臂落下,恩特清晰地感觉到手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马背上的骑士挥起巨大的弯刀,那水雾做的弯刀缠绕着雾气向着恩特的透露砍了下来。恩特就地一滚立刻站起身来,看到了一旁握着银弓的丽丝。
“这是怎么回事!”恩特方才险些丧命,气急败坏的问道。
“是禁灵,有人释放了他们!”丽丝弯弓搭箭,对准了正中间那名骑士的头颅。
只听一声呼啸,中间的那匹战马跃身从丽丝头上飞过,向着赛场的方向奔去,其余的死乘骑兵也不再理会额二人,奔向赛场。
“不好,禁灵的事之后再说,快随我回去,他们的目标是赛场!”丽丝说着转身就跑,可是恩特却站在原地望着丽丝一动不动。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帝国的战士么!”丽丝停下脚步望着恩特急急的说。
恩特扭过头不再看丽丝:“我要去找我的伙伴。”说着就向喷泉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