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得意在山下大喊大叫,在三山之巅练功的梁山人,耍着轻功,迅速下山,把风得意团团围住。
“你是谁?来干嘛?”
风得意见面前明晃晃几十把刀,阵势吓人,也不敢高声喧哗,一边说着“在下风得意,走错了”,一边后退,可就在这时,华山的骑兵卫跟上来了,在梁山兵马前勒得马蹄高举。绿篷的梁山人看见了华山巾帽,紧张不已,惊叫说:“啊?是华山人,赶紧备箭、备火,报翁主!”
“可是翁主拒不见人。”
“那就报主上。”
“主上也拒不见人。”
这些梁山人,不知所措。风得意见势不对,赶紧往后退,慢慢退往华山兵后,势单力薄的华山兵也不敢轻举妄动,停在原地,从马项上取下弓弩,紧张地对着。
绷紧了弦的梁山兵,一个不慎,发一支火箭直接插入华山兵身中,他滚落下马,鲜血一流,瞬间被火吞噬,在地上留一地灰烬,随风一吹,烟消云散。华山骑兵卫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对梁山兵破口大骂,迅速跳下马,滚入草丛中,朝一列一列石后的梁山兵射出金刚箭,一箭击穿了石头,溅起的渣弹入肉体凡胎。
梁山的火云箭排山倒海而下,把生草点燃。
趁此机会,风得意从一旁溜走,往他早已挑好的路拾级而上,没想到,石缝中藏着些勇士,将他逮个正着,还不停地挖苦他:“你小子真行,还能找个捷径,我梁山的山路要是被你轻易找到,还怎么守?”梁山人大获全胜,如同猎获一般,把华山的兵、风得意带到天陵洞前,绑在一根根木桩上,点燃一堆篝火,欢呼雀跃。
风得意看着火候,有些害怕,他在心里想着出岫的样子,幻想着她一声令下,罚下所有人,为他松绑。
华山的几个兵,有的吓得尿了裤子,有的故作镇定,有的毫不畏惧,还劝说他人:“梁山每胜,都要升火狂欢,但无主人在,没人胡来。”
下洞的出岫,听到了场地的喧闹,推开石窗,探头出来望,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她急急忙忙跑下下洞,在门口看着了,确认了风得意。不过,她心里却又有些失落,瞬间收敛了激动的表情,又看见他狼狈的样子,逗乐了,她装作不认识,径直走向梁山兵,同他们言谈。
“这是怎么回事?”出岫瞥了一眼风得意,问梁山兵,副将指着风得意回答:“这些是华山兵,为首的叫风得意,不知所为何事?最可恶的是这个风得意,另辟路径,被我等逮个正着。”
“抓得好。”出岫说,“既然是华山人,就都杀了吧!”
风得意一听,赶紧喊她名儿,并说:“云姑娘,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我忘恩负义?”出岫唤出紫光鞭,在风得意的跟前打了一鞭,说道,“我以为你死了,伤心了很久,把你对我的好封存在记忆中,我就要把你忘却时,你又活生生地在我眼前出现,我的心起起落落,好痛。”
她用力挥了几鞭子,把风得意倚靠的木桩打个粉碎,却不为他松绑,只是一拳捶到他的胸膛,埋怨他:“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这不就来了吗?”风得意解释道,“是那老神医把我救活,我一醒就赶紧跑到梁山来找你。”
出岫凑近他,嗅了嗅,又给了他一巴掌,说:“浑身酒气,还带些华山兵,作何解释?”
“说来话长……”
“那就不说!”出岫转身就走,风得意一跳一跳地跟在身后,被副将拦住,吼他:“天陵洞重地,岂容你进?”
“让他进来!”
风得意边跳,却是边向她解释,可是平时能说会道的他,此刻舌头却像打结一般,很多事说不清楚,出岫本就不想听这些话,就想着进洞以后,同他叙叙旧情,可他一路无意,又说些唬她的话,更加厌烦,时不时回头瞪他,说:“你就编吧,我看你能编出什么骗人的话来!”
风得意始终想避开羽立、风烛残年的关系,但思来想去,好像是个绕不过的坎,说不清道不明。只听得“咚——”的一声,面前的石门猛地关上,风得意接连拍门,出岫躲在门后警告他:“你想好说辞,编好了你告诉我。”
“好吧。”风得意答得很干脆,同时向她保证所言非虚。“你一向没个正形,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呢!”出岫在洞里说,还是显得有些气恼。
没过多久,洞外山中,又起了喧闹声,是无涯在大喊大叫,像是在对梁山兵卒发火,风得意竖着耳朵听,依稀听得是这些:
“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快去把她给孤找回来!”然后便是一长串的脚步声,和连滚带爬的翻滚声。
出岫把门打开,风得意笑了,朝她亮亮身上的绳子,出岫根本不搭理他,往洞外跑去,看见无涯殴打着兵卒,骂不绝口。
“够了!”出岫走向副将,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楚姑娘走了,末将以为华山女子,走便走了,省得再扰乱我梁山,怕她危险,末将自作主张,放了华山兵……”
“我杀了你……”说时迟,那时快,无涯的宝剑刺入他的胸膛,出岫吓傻了眼:“无涯,你疯了!”
“我是疯了,被你们逼疯了!”他向众人比划着,龇牙咧嘴,朝出岫冲来,风得意偷偷弹起一块石头,没想到会威力无穷,竟将无涯打得下跪,手中的宝剑丢落。
出岫回头看看风得意,只见他身上的绳子早已除去,正想问他,风得意先笑嘻嘻地说了:“我长年混迹赌场,被人绑过不知多少回,早有了解除之道。”他得意洋洋地掏出一片刀,出岫扇他一巴掌,阴笑一声,便出其不意地夺下刀片,塞他嘴里,迅速合上他的嘴,说:“骗子就是这个下场。”
风得意艰难地吞咽,竟然吞下了肚子。
“你为什么要骗我?”无涯摸着手腕,看着风得意,对出岫说,“还和龙山风家遗孤卿卿我我?”
“我哪里骗你?”出岫避而不答他后半句,想要岔开话题,风得意却又耍起无赖来:“我只是误入贵地,既然云主不留,我这就走。”
“好,滚!”
“站住!”出岫一声吼,又一次警告他,“风得意,你要是走,这辈子就别想见我了!”
风得意灵机一动,小声告诉身旁的无涯:“云主,当务之急是把楚主追回来,说这么多话,都怕追不上了。”
“要你多事,我杀了你!”云无涯朝他撞来,拽起他的领,向众人咆哮,又指着出岫“孤是主上,翁主却是执法,你叫我去追,她同意吗?”
风得意看着出岫,使劲递着眼色,为自己解围:“我同你去……我同你去……”云无涯把他丢在地上,风得意赶紧跑,却不料被云无涯踩着下裳,无法挣脱。
“闹够了没有?”出岫质问起无涯,“楚姑娘好端端地,为什么会走?”
无涯将剑插进地里,穿透风得意的下裳,他走向出岫,指着她的鼻子,怒气冲冲:“就是因为你,说了些胡编的话侮辱了华山主母,我今日早起问她此事,没想到说错了话,伤了她的心,便趁我昏厥,离我而去……”
“你说了什么?”出岫冷静地问他。
“我按你说的,问她是不是实情,是不是我同父亲妹……”
“我何时说过她是我家妹子?”出岫不解,无涯解释道:“你说楚山孤从我家找到她时,有了身孕……”
“糊涂!”出岫被气得哭笑不得,“华山主母,来我家时已经有孕在身,所以主父才收留的她,你又不问清楚。”
“啊?”云无涯大为吃惊,竟吐出一口鲜血,“扑通”跪地,无力地忏悔。
“这可怨不得我了……”
“可你和风家人伙在一起,也犯了我梁山家法……”无涯的这一喊,着实吓着了出岫,虽说她与风得意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可是主父曾经定下过规矩,梁山只同长安之人婚配,他山不可来往。出岫一时语塞,风得意看她纠结的表情,赶紧替她找台阶,扶起无涯,说:“云主说什么呢,硬把我这个过路人给拉上,您不去找楚主吗?快走!”
无涯也就不再追究,可是没走几步,便支撑不住,不过,他还在苦苦支持。一群文武,看着此情此景,跪地请谏,说一些忧心忡忡的话,仿佛失了无涯便活不下去,梁山要完似的。
出岫也说:“主上的伤未好,不可远行。”她其实是担心,这一去,无涯会成风得意的累赘,反倒害了他。风得意只好放下无涯,一个人望望蓝天、看看群山、瞧瞧出岫,孤单地走。
“带主上下去休息!”出岫不顾无涯的反对,找了些五大三粗的士连拉带拽把他带下去。出岫则朝风得意追了去,想给他一个拥抱,可是风得意却回了头,惊奇地问他:“怎么了?”
出岫嗫嚅半晌,只说出三个字——“小心点”,反身就跑,风得意喊她的名,喊了多少次,出岫在一处突兀的石上停处,向他飞去,宽大的衣裙遮盖了一切,使得她能够抱一抱风得意:“让我抱抱你,你千里迢迢来,我却把你拒之门外,让你干等……”她抬头看风得意喜气洋洋的脸,有些愧疚,依依不舍。风得意轻声细语地说:“没关系的,我本就打算着看你一眼,无事便走,去龙山祭拜父母……”
话未说完,出岫的一巴掌拍他脸上,冷冷地问他:“我若是有事,你会为我报仇吗?”
“我会哭死……”他推开出岫,接着说:“我走了。”
“下山转一圈就回来!”
“我得追回楚儿,为了你和云主也其乐融融,我也可常来嘛。”
风得意说得轻巧,茫茫人海,到哪儿去找?只有经龙山,去往华山这一条路。
出岫见他坚毅的模样,从袖里掏出一袋砂,塞他腰间:“你的双头剑已经死了,你是赤手空拳,这是我梁山的飞砂令,想我了就把它抛上天,我就会率众赶来。”
风得意把她紧紧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