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媳妇儿的手,给母亲请了安。徐暮表示很高兴,临别抱着人咬耳朵,“等我回来!先别忙着闯祸,等我给你收拾完烂摊子,才可以!”
“嗯!好!早点回来,怕你在朝堂上被那些老狐狸害的气血不足,我已经叫人炖了只老母鸡给你补身体。等你回来吃哟!”望着即将要给自己收拾烂摊子的便宜夫君,祝余情感真挚道。
看着隔了老远的下人们要克制不住表情,徐暮无语摸摸媳妇儿的头,“……………你才要多吃点儿,好好补补……”脑子!
目送徐暮离去,祝余撑撑懒腰准备先回去补一觉再说其他的!
晨风料峭中,碧瓦朱檐的巍巍宫殿略显沧凉。亦如祝姓皇室置身于鹰视狼顾的世家大族中,不堪重负,摇摇欲坠。
三声鞭响,朱色宫门打开。文武百官,世家寒门官员列次而入。朝着太极殿上端正而坐的帝王山呼完毕,被压抑了几天的世族大事,终于因为徐暮回来,释放的一发不可收拾。
上虞范家真正的诗礼传家书香世家,书院更是南齐首屈一指。桃李满天下,而现在,在朝堂上的范氏门生们已然抑制不住急切露脸攀上范家的心情了。
“陛下,徐氏一族目无法纪,公然无诏屠戮路阳许氏本家。事后不仅不知悔改,不上疏述罪,还拥兵自重私占路阳,实属大逆不道,扰乱朝廷纲纪。”急切表现的钦天监监正义正言辞指责道,“不仅如此,徐家更是大行巫蛊之术,公主下嫁之日徐家公然蛊惑公主害死范氏嫡子。”
徐暮静静打量着实在是不入流的钦天监监正,鸡蛋里挑骨头也不过如此了。不过见解的确独到,当初皇帝和徐家结盟拔除许氏的确只是在口头上,这巫蛊之术也可以看出你没少翻阅前朝宫廷秘史。这种攀高枝的精神,我甘拜下风,可你只是个钦天监监正你升官还能升成啥!接着是不是要说我越俎代庖来上朝的事儿了。
像是听到了徐暮的内心,鸿胪寺卿当即站了出来,“陛下,镇北侯尚在,徐暮身为世子却替父上朝。实在有违礼制,有悖人伦。”
徐暮,“…………………”我替父上朝已经好几年了,你现在才发现!!
南齐的世家嫡子可袭父辈官职。因为镇北侯沉溺酒色,根本就不管事,好几次还险些误事。众人皆知,在先帝的暗示下,徐家这才让当时是翰林院侍讲的徐暮替了镇北侯的职务。
“切!精力挺旺盛的嘛,我家院子里的茶树挺多的,要不去找找芽!!”冷眼旁观了许久的寒门子弟中,有人以不大不小的声音讥讽道。
南齐施行世家大族嫡子可承袭祖荫入仕和寒门子弟科举制。因此,上品氏族看不起下层寒门,科举入仕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们也瞧不上酒囊饭袋的世族。世族寒门从来都是对立。
没想到,居然有寒门子弟替世族的徐家说话,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徐暮。
徐暮佯装看不到,一本正经道,“二位大人所言,臣无可辩驳。请陛下做主?”
看着底下的朝臣们相互攀咬够了,皇帝这才慢悠悠放下茶盏。代表性的出来主持一下,这些世族压根儿就不会听的公道,“既然如此,徐焕之就回家闭门思过几日,再赔点金银补偿下范老大人的丧子之痛。朕乏了,下朝!!!”
看看帝王意兴阑珊而去,抱团取暖的寒门官员心寒至极。无论有无许家把持朝堂,这位皇帝陛下只在乎皇权那一亩三分地,不会管百姓死活。门阀世族明白这是对他们的纵容,让他们自相残杀,相互制衡。
反观被罚闭门思过的徐暮也无风雨也无晴,颇有几分脚步轻快回家吃饭的意味。
于徐暮而言,帝王薄情寡义实属常事。今天他能和徐家口头结盟,明天他也能和别的世家歃血为盟。为人臣子,既要能揣摩送我上位者的心意,也要做好当废棋的准备。不想被扔,就掌握主动权。
徐暮表示不想管这些肮脏事,还是回家喝点老母鸡汤吧!
“焕之,焕之!!等等我!”平常都是点卯上朝今天因为些小事耽搁到散朝时辰才到的燕王殿下含情脉脉的喊住了似有偷跑迹象的徐暮,“方才我碰见了大理寺卿曾大人,他说你被陛下斥责了。为兄很是担忧你会想不开啊!!”
“所以,你要陪着我到家,顺便吃顿饭,再顺便住上几天。等燕王妃来接你,给你认错赔罪。哦,不!应该是你给燕王妃捶腿认错跟着回去!!”看着燕王祝扬脸上明显被打的青淤,徐暮满脸嫌弃的,无情揭露他。
闻言,祝扬感慨万千,声泪俱下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焕之也!!今早我不过是声音弄大了点儿,和她顶了几句嘴,她居然动手殴打亲夫。此举实在是罄竹难书,天理难容。焕之,你可要收留为兄啊!”说到这里,祝扬揩了把不存在的泪水,继而英勇无畏道,“现在我要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不给我认错我是不会回家的,哼!”
“嗯!有道理,那就走吧!你上次去我哪儿住的屋子还没生灰呢!”此时此刻“呵呵”二字是徐暮内心最为真实的写照,习以为常、潦草了事的安慰道,“相信短则今晚,长则四五天燕王妃就会来接您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就能给燕王妃捶腿认错了。”
“果然,只有焕之你是真心待我的。如此大恩大德,今生无以为报,来世我必当以身…………”跟在人身后的祝扬不忘恶心巴拉的煽情。
“闭嘴!!”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徐暮觉得很有必要叫人买点猪脑子给他补补。
“是!!我定会静心待在屋里,不让弟妹看见,破坏你们夫妻感情的!!”祝扬像极了小媳妇儿,委屈巴巴道。
还没等祝扬反应过来,马车上的已经扬尘而去。还听到了徐暮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别理这傻子,快走!!”
于是乎,刚刚在大门口送完要儿子的不速之客的祝余看见了,徐暮满脸阴鸷的从马车上下来,紧随其后的燕王跑的快说不出话来。
“额,你怎么了?”祝余关怀的问,“怎么五哥也来了?还……弄成这幅样子?”
祝扬立马抢过话茬,唏嘘不已,“妹妹,你受苦了!为兄来晚了,对不住你。你嫁给如此无情,无理取闹的人以后可如何是好??当真是,悔不当初,葬送了你的幸福啊!!”
祝余,“……………???!!”发生了什么事?
“别理他!!”满头黑线的徐暮拉住媳妇儿就走,顺便吩咐下人,“去多买点猪脑子给燕王殿下补补!!”
“啊!!徐焕之,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祝扬戏精附体般哀嚎。
彼时的范家氛围却与之截然不同。
“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拿你有什么用?”经历了丧子之痛的范老大人很是火大,一脚踹翻了跪地的庶长子。
嫡子平日里疏于管教,是纨绔了些,但他毕竟是夫人拼了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子。当年她去的时候答应了要照顾好围子一辈子,万万没想到,就因为徐家那竖子和祝姓贱妇,让儿子白白丧了性命,百年后可怎么和夫人交代啊!。再看看这出身下贱百无一用的庶子,叫他去杀个人没死也就算了,居然让徐焕之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范有道更加火大了。还没等文文弱弱的范敛纮爬起来又是飞起一脚。
痛到不能自已的范敛纮抹掉嘴边血沫,再次恭敬跪下道,“儿子办事不力,请父亲责罚。但儿子还有一事要报。”
“说!!”看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庶子,范有道很是火大。
范敛纮道,“据回来的人说去杀徐焕之的不止他们一拨,还有另一队人马。看对方武器招式像是传说中的皇室的风影卫,但徐焕之也不是省油的灯,居然请到了北夏国师檀青书保驾护航,这才让他毫发无损的回京。”
“风影卫?祝姓皇室执掌南齐这半壁江山上百年了也舍不得拿出来示人的秘密武器,居然用来杀徐焕之这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新晋驸马爷,咱们这位皇上看着唯唯诺诺,这心可是够狠啊!”范有道一改方才的态度,亲手扶起儿子舐犊情深道,“现在你弟弟去了,为父也老了。以后范家掌舵人的位置迟早是你的,你也不要怪父亲无情毕竟你的叔伯们也在觊觎这位置。你现在再去替为父办一件事,只要事成,为父就把你母亲的灵位放进宗祠受香火供奉,她的名字写进族谱,并且把族中事务交给你,再不过问!”
齐国法规,妾室生前名姓不入族谱,死后灵位不进宗祠。范有道此举无疑是在抬范敛纮及其生母的身份地位,大有提拔之意。
范敛纮却是不为所动,依旧谦逊道,“于范氏家主之位儿子不敢窥探。父亲直接吩咐就是…………”
范有道看这这从小就一股子文弱书生气、一事无成的儿子还算懂规矩、知道方寸,瞬间感觉顺眼多了。
一场阴谋诡计的风暴即将来临,将毫不留情的把徐家推上风口浪尖。
“夫君,你可算出来了!公公不曾太过为难你把?”从范敛纮进去就一直等到他出来的文氏见夫君出来赶忙上前扶着。
以前总是感觉孑然一身,现在看着有人会为自己哭,为自己等,范敛纮觉得不枉此生,拍着妻子手安慰道,“无事!习惯就好!要是为夫每次被为难你都要哭一场,你怕是就要看不见我们的孩儿出生了。”
“切!一个庶子和一个小门小户的庶女生的孩子,有什么好高兴的,照样是个见不得光的庶出子。”本想来找父亲说点事儿,没想到进门就看见了这庶子哥哥,范敛微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出言讽刺。
视若无睹的拉着妻子气愤而颤抖的手,范敛纮道,“三妹这是为了纪念二弟,所以昨晚上才和院里养的男宠翻云覆雨到太晚,没睡醒吧!尽说些阴阳怪气的瞎话!”
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在场所有的下人包括屋里的范有道听见。
果不其然,听见了女儿丑事的范老大人立马黑着脸把人叫了进去。
和夫君并排走回住处,文氏试探道,“夫君?生气了?千万不要生气,气坏身子不值得的!虽然我是庶女,但你也不能嫌弃我!我可是怀了你的孩子……………”
看着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范敛纮差点笑出来,“我可没说嫌弃你。范敛微有一点说得对,我俩就是庶子配庶女,但我高兴。”很高兴在去你家提亲的时候选择了你,因为我注意你好久了。
“嗯!”得到丈夫的肯定文氏高兴道。
“再过几日就重阳了,我们去护国寺走走吧!”摸着妻子的头发,掩饰住眼睛里的担忧,范敛纮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