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军队的训练很麻烦,因为没有专业的军人,也教不了什么,只能先让他们学会服从纪律。战斗力方面还很欠缺。
不过好在没几天,黑蛇帮的人就来了。
姜山带着人在暂时作为义军总帐的原偏垂镇官衙门口迎接他们。
“你就是杜术师说的姜山?”黑蛇帮为首的人问道。
“是我。”姜山简单地回答道,“你们就是黑蛇帮吧,我听杜老弟提起过你们,说你们有不少人都是被帝国迫害的人才。正好,我们义军需要你们这些人才。”
“杜术师已经在信上说过了,”一个腰杆挺直、身材高大的人说道,“他说你们可能会缺少带兵打仗的将军、管理经济的商人、出谋划策的谋士,对吧?”
姜山颇感意外。想不到杜丛居然考虑得如此周全,便点头道:“确实如此,特别是军队的将领,我们缺少会打仗的人。”
“正好,我就是前阳城士兵,我可以帮你训练新兵。这位是前苦无城首富,可以打点财务。”
一个身穿貂绒的人傲慢地接话道:“我以前也是莲花镇的首富,也可以打点财务方面的问题。”
“这样就太好了,可要拜托你们了。”一名议事会成员喜上眉梢,就要去和这些人握手。
“且慢,”云河阻止了他,“虽然黑蛇帮是杜丛介绍来的,但是事先说清楚,这里的统治归议事会,义军的首领是姜山,希望你们能遵守规矩。”
“怎么着,还蹬鼻子上脸?我们肯来帮忙是你们的福气!”一个黑蛇帮成员怒道,“你们不给我们个高位当当,居然还先教训上人了?”
云河的回答是一桃木棍。
黑蛇帮成员被云河隔空一棍子打来,桃木棍的虚像撞上了他的头,把他打昏迷了过去。
黑蛇帮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河收起桃木棍。姜山说道:“我们聚集起来的目的是为了不再受帝国的气,当然也不能再受别人的气。你们如果是真心加入的话我们非常欢迎,但是如果你们是怀着想要来这里当官的心态,那恕我不能接纳你们。”
“这个自然,”原阳城士兵面不改色地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有朝一日我们打进了阳城,我得去杀一个人,是我的仇人。”
在术师云河的威慑下,黑蛇帮很快就安分下来,按照姜山的分配加入了各自的岗位。
原阳城士兵向涛成为了义军的总兵,负责训练除步枪兵以外的新兵。虽然天气寒冷,但他依旧给这些士兵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争取在西北道的讨伐军到来之前将他们训练成能征善战的队伍。
“冷啊,”议事会成员长脸裹着厚厚的棉衣走向义军的训练场。远远地就看到向涛正在操练队伍。
“这家伙是铁打的吗?”长脸感到不可思议,“算了,一会儿办完事,得赶紧回去。”
趁着队伍休息的时候,长脸找到了向涛。
“什么事?”向涛问道。
“没什么,就是来这里看看义军的训练情况。哎呀,我们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幸运啊。”长脸伸出冻得直哆嗦的手,在向涛肩上拍了几下,以示友好。
“言重了,我既然当了这个职位,就该做好我该做的。”向涛说道。
“好啊好啊,”长脸赞赏地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你知道姜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向涛回答道:“杜术师在信中跟我说了。”
“你们就这么信那个杜丛?”长脸问道。
向涛表情严肃地说道:“请对杜术师尊重一些,他是这一百年来第二个敢在阳城术师阁大闹一通后还能全身而退的人,也是反抗帝国的大旗。”
“切,一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大旗,”长脸不屑地说道,“现在和帝国正面对抗、还占了一座城的可是我们,不是那个杜丛。”
“嗯?”
向涛扭过头,死死盯住长脸。
“你要干什么?我可是议事会的。”长脸有些发怵。向涛的眼神好似利剑,似乎要看穿他的内心。虽然他提醒对方注意自己的身份,但话语中明显底气不足。
向涛盯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没事的时候多想想偏垂镇以后怎么治理,不要老想着诋毁别人。”
说完,他便朝休息完毕的士兵走去,留给长脸一个背影。
长脸的脸拉得更长了,不屑地说道:“在这甩什么架子呢,还不是给我们议事会干活的?”
当然,这话他也只是背地里说说,不敢让向涛听到。
偏垂镇的经济方面,原苦无城首富重新在这里开了家店铺,准备东山再起。而原偏垂镇银柜掌柜则靠着自己的人缘,迅速发展壮大,重新成为这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见时机成熟,长脸便在议事会上提出,可以开始挑选偏垂镇能加入议事会的人了。
“这事过段时间再说吧。”姜山说道。
“怎么,你是怕新人上来挤了你的位置?”长脸问道。
姜山摇头:“不,因为西北道的讨伐军要来了。”
“有这回事?”长脸大惊。
“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连这都不知道?”云河讥讽道,“想不到官僚到处都是。”
长脸涨红了脸,但却不敢骂回去。
“好了,别斗嘴了,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应对西北道军队。”另一个议事会成员打圆场。
姜山翻开一本册子:“关于这件事情,向涛前几天跟我说过了,他说大雪封路,西北道的大炮开不过来,这是我们的机会。”
“他们为什么不等到开春再来?”庞乙坐在一个角落,小声地问道。
“想给皇帝送一份新年大礼,免得他过年还堵心。”云河说道,“帝国的面子工程就是这个样子。”
“这次可不是面子工程,即便没有炮兵,这支军队也有四千人之多,虽然是西北道地方军队,但也不能等闲视之。”
“要不,想办法和帝国讲和?”长脸试探着问道。
“不可能,”姜山断然拒绝,“我们不能跟他们讲和,他们也容不下我们。”
“那怎么办?”长脸没好气地说道。
庞乙举起手,问姜山道:“我,我可不可以提个建议?”
“你说。”
“是这样,我们不能和西北道的军队正面打,那不如就把他们引到城里面来,利用地形把他们分割开来,埋伏起来,把他们消灭掉。”
“应该不行吧,这样会让偏垂镇人认为我们是没有本事的人。一旦失去了偏垂镇的支持,我们可能很难支撑下去。”
姜山想了想,说道:“虽然不能在城里面用这个办法,但是可以在城外用。我前几天看过了,偏垂镇南面有一块沙丘,正好在南面的大路上,我们可以派人在那里埋伏,等他们通过那里的时候,把他们丛中间分开,然后围起来灭掉。”
“这也是个方法。”云河点头,“只是注意别被人家包围起来了。”
“这个容易,让王起带着步枪兵也去,瞄准了先头部队打,先把前面的给打乱了就好办了。”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想办法通过各个渠道给那支军队示个弱,让他们以为能迅速击败我们,麻痹地方。”长胡子的议事会成员说道。
姜山眼前一亮,这个方法确实好。至于示弱的人选,当然非庞乙莫属,既聪明,又天然神经兮兮的。
果然,庞乙被讨伐军吓得丢掉大衣和帽子,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讨伐军主将新信心大增,要求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在新年之前将捷报送到神都。同时,大炮等重武器也被他们丢在了身后。
算好讨伐军到来的时间,向涛便带着军队埋伏在了沙丘后面。这条大路在沙丘这里拐了个弯,而沙丘的弧形正好和大路的弯度契合,人躲在后面十分方便。只要等对方通过一半的时候突然杀出,将他们截断,首尾不能相顾,就能大大提高胜算。
等到中午,讨伐军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走在军队最前方的是几辆怪异的战车,呈人字阵型向前,车前方装着巨大的铁铲,路面的积雪被战车一辆接着一辆地推到大路两边,为后续的部队开出了一条道路。
“这个开路阵型有意思。”向涛带着一顶白色的帽子,趴在沙丘上观察敌情。
同时他也发现,这些战车虽然行动迅速,但不时有一两辆掉队,之后队伍里面出现小小的人员调动,战车又突然爆发出极快的速度,跟上了队伍。
他猜测这是因为讨伐军要尽快赶到偏垂镇,所以战车里面的人很容易劳累,出现这种情况后敌方主将居然没有停下部队,而是命人换下体力不济的士兵,保持战车的高速前进。
一般来说,这种大型战车需要强壮的动物来拉动,比如牛,不过牛天不像人一样可以保持队形,除非让它们慢慢地走。看来讨伐军为了追求速度,真是把人当牛使唤啊。怪不得惊恐如庞乙,回来后都变得很自信,认为义军这一仗必胜。
很短的时间内,向涛就对敌方主将有了简单的认知。
根本不适合统领军队,说不定本领比他还差。
也许是因为没有想到义军居然敢反抗,又或者是急于打出战果,讨伐军并没有仔细检查山丘,铲雪战车绕了个弯,带着军队从沙丘旁边走过。
见时机已到,向涛掀开背上的毛毯,冲向讨伐军,大喊一声:“杀!”
一千义军在他的带领下迅速冲过沙丘,很容易地便将长长的讨伐军队伍截成两段。
讨伐军的先头部队马上转向,准备绕回来将义军包围。他们是精锐的部队,因为他们随时准备替换那些开不动战车的人。
砰!砰!砰!
枪声响起,但却不是讨伐军在开枪,先头部队为了随时开动战车,手上没有带枪。
王起带着步枪队从雪堆下跳出来,压制住了先头部队的回击。被战车铲到大路两边的积雪阻碍的讨伐军的步伐,反而给他们提供了掩护。
再精锐的人,也抵不过枪支的威力。先头部队大乱,就在这时,姜山也亲自带着义军从大路前方杀过来,轻松夺取了铲雪战车,将先头部队全部消灭。
讨伐军的主将见遭到了埋伏,军队受挫,居然命令后队转向,迅速撤离了这里。
“这……”向涛看着一地的旗帜刀枪,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向涛已经知道这一仗必胜,但是没想到居然胜的这么轻松,对方居然直接跑了。
还能更软弱一点吗?
“神都之外的军队,”王起指着正在逃跑的讨伐军:“就是这个样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至少阳城的军队不是这个样子。”向涛说道。
无论如何,义军确实是打了个胜仗,同时还额外得到了一队铲雪战车。
讨伐军主将回去之后,怒气冲冲地质问偏垂镇的都尉,这就是你说的乌合之众?
偏垂镇已经不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主将只能写一封信奏明神都。至于会不会被撤职,那就听天由命了。至少新年,他是别想好好过了。
偏垂镇这边,则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首战告捷,击败了西北道派来的讨伐军,让他们信心大涨,整个镇子都犹如焕发了新生一般,到处都挂起了红灯笼,人们带着一脸的喜气四处奔波,为新年做准备。
向涛非常高兴,嘉奖了这些士兵,给他们多放了两天假。
长脸的脸越来越长,因为这次战斗过后,姜山的威望越来越高,他在议事会也越来越边缘化。
云河则比较惋惜,这支讨伐军没有带术师来,他无法实战检验自己新悟出来的招式。
只有庞乙依然神经兮兮的,沿着帝国大铁路线走来走去。
这天中午,庞乙又没有参加宴会,独自一人裹着件棉衣走向火车站。
姜山托着根烟杆走了过来:“怎么,有心事?”
成为义军首领和议事会成员后,姜山习惯了抽烟,不是因为这样显得老成,而是有利于提高精神。
庞乙点点头:“有,有点怕。”
“怕什么?”
怕神都。西北道的古落城根本不管事,这次讨伐军失利了,肯定会直接上报神都。”庞乙哆嗦着说道,把棉衣裹得更紧了,似乎这样就能加强安全感。
姜山取下烟斗,在路旁的树干上敲了敲烟灰,说道:“神都总归是要来的。我们还有一段时间,趁这段时间扩大我们的势力吧。”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神都,面积不下术师阁的相阁里面,坐在主殿中位的宰相正拿着一堆奏折,每看一本就要摇好几次头。
“看看,新国又开始进攻山凉道了。这本上面写的什么,发现天雷炮在往山凉道移动,林城居然也舍得调天雷炮出来了。河东道的散修术师君千树,这年头,连个散修都解决不了?河沟镇又在申请援兵了。高城道大火还没有熄灭。武式虎还在阳城和叶临渊对峙。”
宰相把奏折放回桌上,扶了扶额头:“今年真是多事之秋,我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话音未落,一个吏部的官员走进来禀报道:“王大人,公子他,又去天牢了。”
“让他去吧,武式虎又不在,况且他一个小孩子家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宰相摆摆手。
和帝国的这些大事比起来,王灿羽去不去天牢,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着下面众官忙碌的身影和憔悴的表情,宰相叹了口气。
“域水帝国,终于到了狼烟四起的时候了吗?宫中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