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樯虽然没有辨识术师的本领,但是第八层靠近边缘的两人,一人手持铜锣,每敲一下,吹向第八层的狂风就散去一分,另一人不停地朝第九层指指点点,火球从他手掌中生出,从栈道外侧绕进第九层,爆出一团火花,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术师。
对于那个出手就是火球要杀人的术师,司樯自然没什么好感,第八层离凉亭的垂直距离也不过三、四十米,小剑很快就能飞到,顶着铜锣敲出来的风压,趁火球术师全力攻击第九层时,四支小剑银光一晃,就卸下了对方的一个手臂。
“啊!”
火球术师惊痛之下,又要躲避杜丛的光箭,站立不稳,居然从栈道外侧翻了下去,眼看就要落入湖中。好在这名术师及时抛出一个玉盘,趴在玉盘上减缓了下降的速度,最终停在了第三层外的半空中,带着怨毒的神情四处查看。
铜锣术师见伙伴被击伤,吃了一惊,以极快的反应取下背上绑着的一杆小幡,迎风一晃,小幡上迅速冒出一条似蛇非蛇的虚像,盘旋在铜锣术师身周,将他保护起来。
第八层的两名术师惊慌之下,对第九层的助力也停了下来,趁着这段时间,又有一个术师大喊大叫着被杜丛扔出悬城,吓得他赶紧激活一张符咒才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被光球包裹着在天涯湖面上狂奔,想要逃离此地。可惜这次义军只带来两百人,没办法在外围设下埋伏,只能让这家伙逃之夭夭了。
司樯在心里计算,第八、九层的术师有六个,如今一个被自己定在这里,还有两个被扔了出去,这么说加上那个铜锣术师,杜丛接下来只要面对三个术师就行了。
不过即便如此,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用掉了一张雷蛇符,符咒化作雷蛇击碎了火球术师身下的玉盘,这个可怜的术师刚刚发现站在悬城入口处的司樯,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又掉了下去,他赶紧掏出一只号角,朝着水面狂吹,这才安然落到湖面上。随后,这名术师捏碎号角,化作气盾护住身体,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悬城。
这一仗,他丢了两个术法道具和一只手臂,想必数年之内再也不敢回到悬城了。
司樯这才放心,确定站在这里,自己目力所能及之处看不到术师后,才走进了悬城。
而被定身符定住的术师,见司樯离开,不敢有丝毫耽搁,马上操纵自己的勺子轻轻揭开定身符,随后朝悬城第八层飘去。
他可不像之前的火球术师那样遇挫即走,而且即便要走,也要把自己家里的财物带上才行。
之前被司樯控制住的时间里,他的头脑也逐渐冷静下来,越发肯定司樯只是一个不会术法的普通人,只不过得到了一些特殊的术法道具而已,不然的话,也不会进入悬城还要以和普通人走路一样的速度。跟随这些义军进入悬城的那个术师也没有太大的本领,只有第九层的那个术师,需要他们几人配合金德才有可能击败。
司樯正在已经被义军控制住局势的第五层栈道中行走,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凉亭中似乎已经没有人了。她无奈地笑笑,继续向前走去。
她不是术师,感知外界绝大部分要靠眼睛,隔着几层栈道,她也无法确定那些术师的位置,所以只能通过玲珍阁内部的竖梯和普通楼梯进入第八、九两层,然后出手。
第五层的战斗已经结束,司樯走进玲珍阁,通过竖梯进入第六层。
第六层的战斗依然在进行中,云河独当一面,没想到他在短短数日内,居然想出了用弯刀配合云雾旗的方法,大量的雾气被他用弯刀搅动,朝对面的士兵扑去,在水汽足以凝结成水滴的空气中,这些士兵使用的老式燧发枪居然哑火了。
这个现象让云河又欢喜又疑惑,要知道燧发枪即便在瓢泼大雨中也不容易哑火,自己只是搅动雾气就能让它哑火。但是很快,他就想出了原因,这是由于云雾旗的特性和自己以气催动的原因,雾气会自动寻找温度高或者容易起火星的地方,也许在表面看来,这只是一团雾气,但是也许在燧发枪内部,可能蓄满了水,相当于撞针和燧石全泡在水里面,自然很容易哑火了。
想通了这一点后,云河大喜过望,弯刀大开大合,逼得悬城士兵不敢近身。
而另一边的义军,则只能依靠木板、石屋和玲珍阁提供的盾牌苦苦支撑,不时有人被子弹放倒,甚至差点波及到云河,好在上面一层并没有钩镰枪伸下,因此倒还可以支撑。
司樯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小剑飞出,将这些人手中的枪支全部切断。
悬城士兵们大惊失色,阵脚大乱,被义军趁机反扑。
“多谢司樯姑娘了,”云河一边压制身前的义军和百草堂的老术师一边说道,“姜山已经带人去了七层。”
司樯简单地点头,进入玲珍阁,很快便到了七层。
七层的战斗已经结束,姜山此时正带着一群人在远处的一处石屋门前,和一个人谈论着,什么,想必对方就是薛法涵之前说的机关坊闭关术师了。
看来如果论带兵打仗,即便是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姜山的水平也比云河要高得多。
她没有在第七层做过多的停留,而是直接上了第八层。
“呜啊,杀人啊!”
在第八层,刚出玲珍阁,司樯就赶紧朝一旁跳去,一杆长戈戳中了她身前的栈道,吓得她喊叫起来。
“看招!”
一个术师冲了过来,拔起长戈就朝司樯戳来。
司樯有些措手不及,被戳中左肩,向后退去,撞上了玲珍阁的大门。
而对方却惊讶不已,目光在自己的长戈和司樯的左肩之间不断来回。
自己刚刚明明戳中了对方对,而且还在长戈表面附加了金刃术,没道理伤不了她啊。
揉了揉肩膀,司樯的火气也上来了,哼了一声,掏出一张音雷符就朝长戈术师拍去。
长戈术师眉头一皱,正准备后退,音雷符却毫无征兆地破碎,一道尖锐至极的声音响起,就好像闪电劈中大脑,让他瞬间感觉头昏脑胀。
“不好,快醒来!”大约数十米远的铜锣术师吃了一惊,敲了一下铜锣,将长戈术师从恍惚中唤醒过来。
“糟糕!”长戈术师刚刚清醒过来,便发现万剑符化成的纸剑已经来到自己身前。他下意识地掏出一张符咒,朝空中一拍,顿时阴风四起,将纸剑全部吹走。
他扯起嘴角,正准备发笑,结果发现司樯又是一张万剑符拍了过来。
这不科学!即便现在帝国的符咒不像以前那样稀有,也不可能富裕到这种地步,要知道自己身为受帝国供奉的一道主城的护城术师,也只有一张符咒而已,而自己在悬城的同僚中,能拥有符咒的也就那寥寥三人。这小姑娘什么来历,居然一出手就是三张符咒?
但是此时容不得长戈术师多想,他赶紧舞动长戈,将纸剑打落。
“好机会哦。”司樯笑道。
“不妙!”
长戈术师似乎发现了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反应,两只手便被玉蝶小剑刺了一下,一时吃痛,居然松开了长戈,眼睁睁看着它被三支小剑击飞。万剑符的纸剑打在他身上,添了许多伤口。
“投降不?”司樯用小剑锁定长戈术师,问道。
“哎呀,气死我了!”铜锣术师见状大怒,从怀中掏出一个铃铛就要冲过来。
“老赵,不要再耽搁了,先上来和我们解决杜丛为妙!”第九层突然出来了厚重的声音。
老赵不甘心地看了司樯和长戈术师一眼,只能一跺脚,使出步法,摇摇晃晃地顺着立柱上了第九层。
看到帮手离开,长戈术师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别杀我,我愿意投降。”
他好不容易才成了术师,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天好日子呢,才不愿意在这里死去。
“有些账等这事结束后再算吧。”
司樯想了想,还是暂时放过了长戈术师,把他交给刚刚赶上来的薛法涵处理。
薛法涵看着浑身是血的术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随后眼角划过喜色,赶紧命人把他带下去休息。
她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能趁着这段时间再拉一个术师到玲珍阁,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也算是补偿了玲珍阁这几天的损失了。
此时,司樯也来到了第九层,三个术师已经将杜丛包围起来,其中一人便是那个铜锣术师,正踩在栈道外侧的栏杆上,不停地敲打铜锣震散杜丛的金吹,另外两人围在杜丛左右两边,一人正是从凉亭逃脱的术师,四面小盾挡在他身前,但盾面已经布满切痕,他本人更是狼狈,盾牌无法挡住无孔不入的风,身上已经多了好几处伤疤,另一人虽然满头大汗,但仍然可以坚持,身体周围有淡灰色的球状气盾包裹,想必就是术师金德了。
司樯上来后,也不多说,直接问道:“杜丛,先对付谁?”
杜丛一边对付两个术师一边说道:“我这儿没问题,你去抓住城主。”
“好的。”司樯乖巧地应道,随后便按照杜丛手指的方向离开了。
“可恶啊!”
金德大怒,准备上前,却被杜丛拦住了。
“不好意思,自家夫人,生人勿近。”杜丛以一敌三,却是风轻云淡,仍然有兴致说笑。
随后,他挥动左手,云切符飞出,斩断了准备偷袭司樯的铜锣术师的右手,铜锣术师惨叫一声,从上面摔了下去,一直掉到第五层才惊险地攀住栈道栏杆,至于是死是活,就看下面的义军怎么处理了。
司樯很快就找到了城主府,用玉蝶小剑切开大门,进入其中,将躲在床下发抖的悬城城主拖了出来。
“你好歹也是一城之主啊,怎么这么没用?”司樯敲了敲城主的头,说道。
“是是是,姑娘教育的是,”城主赶紧点头,“不知道姑娘还有什么教诲?”
司樯也懒得跟这个软骨头多说,直接问道:“你有没有办法让这些术师停手啊?”
“自然,自然。”城主忙不迭地说道,随后朝和杜丛战斗的两个术师大喊,让他放下武器投降。
用勺子的术师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跳出杜丛的攻击范围。
“城主你!”金德一口血喷了出来,架开杜丛的光箭,带着一丝恨意大吼起来,“我金德居然为这样的人死战,真瞎了眼!”
他的吼声在天涯湖上回荡。
“投降吧。”杜丛说道。
“我等正欲死战,谁知城主先降。”金德苦笑道。
他丢下手中已经破损大半半的术法道具,从地上捡起铜锣术师丢下的铜锣和锣槌。
“杜术师,讨教了。”
杜丛叹了口气:“佩服。”
随后,他使出毕生所学,和金德再次战斗起来,一时间风霜逼人,楼阁塌陷,碎石四溅。
“这是何必呢?”用勺子的术师啧啧感慨,随后退到安全的地方,等着别人招安。
悬城第九层三十米长的栈道轰然倒塌,第八层紧接着倒塌,第七层坚持了四分钟再次倒塌,第六层在十分钟后倒塌。最终尘埃落定,落到第五层的,除了站立着的杜丛外,还有浑身是血、面带不甘的金德的尸体。
“可惜了。”
杜丛用霜雪裹住金德的尸体,将他沉入天涯湖中,就地水葬了。
接着,杜丛司樯两人架着城主和其他悬城官员,一层接一层地招安,相比于术师,显然士兵更加听话,也更加有组织,一阵骚乱后便放弃了抵抗。
术师群体中既有被杜丛扔出去的那种遇事便逃的,也有金德这种宁死不屈的,相比较于行为统一的军队,也不知道哪种制度更有优势一些。
最终的结果,虽然造成了很大的破坏,但他们还是占领了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