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太阳和往常一样升起,照耀着神都和它周边的地区。
站在郊外眺望,可以隐约看到神都的皇城,最高处可达百余米,号称通天塔,据说是以前皇族和天地交流的地方。和往常一样,通天塔的顶端闪耀着红光,象征着神都的和平与威严。
不过对于杜丛来说,神都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不再是他生活工作的地方,而是随时准备抓捕他的魔巢。当然对于那些帝国派的术师而言,神都依然是他们的安乐窝。
“我们走吧。”杜丛转过身,不再看通天塔顶端的红光,那里已经回不去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呢?”司樯问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啊。”
杜丛摸摸身上,不说身无分文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只有一块银元和八块铜钱,怕是支撑今天的使用都困难。昨天晚上真应该问王灿羽要点钱。
“这样吧,”杜丛想了想,说道,“前面就是出产玄牌的村子,现在神都的消息应该还没传出去,我的术师身份应该还管点用,我们们去那儿想办法弄点东西再说。”
司樯点点头,跟着杜丛,穿过一片森林后便来到了杜丛说的出产玄牌的村子。
这个村子的房屋坐落很奇怪,所有的房屋都围绕中心的大坑建造,绕着大坑周围修了一条大路,大路上辐射出许多条小路通往外面——或者说村子里面。
“这个大坑就是出土玄石的地方,以前玄石很浅,拿把铁锹就能挖出来,后来越挖越多,如今要到很深的地方才能挖出玄石,不过越深处的玄石也越大,很多浅层的玄石根本不能做玄牌,因为太小了。”
就像所有来这里的外地人一样,两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大坑吸引。杜丛对玄石还有些了解,便向司樯介绍这里的情况。
路旁边紧贴坑边缘的地方架起了许多滑轮,工人们在上面拉动绳索,就能把坑底的小车拉上来,这些小车上装满了石块,这些石块会被送到不远处的鉴定池里鉴定是否是真正的玄石,还是那种容易被敲碎的普通石头,鉴定方法非常粗暴,就是用铁锤敲打,但凡有碎裂的全都要被淘汰。真正的玄石被挑选出来后会送往水池清洗,再由专门的术师磨成圆牌、雕刻上龙草图案。清洗及以后的部分在大坑对面的村庄外围进行,所以杜丛和司樯只能看到石块被运上来,被一群壮汉用铁锤敲敲打打,像是没有掌握要领的石匠。
开采现场一片热火朝天,以至于杜丛需要凑到司樯耳边说话她才能听清。
“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就是这个吗?”司樯托起杜丛挂着的玄牌,问道。
“没错,做出来的就是这个东西。不过我们现在没有太多时间看这个,我们去那些村民家里看看吧。”
杜丛带着司樯离开的开采现场,拐进一条小路,随便找了户人家敲门。
“谁啊?”一个白发的老人打开门,看到了杜丛,马上变得非常热情,“啊,是术师,请进,请进。”
老人让开一条路,请杜丛和司樯进门。
虽然之前已经了解过,不过对于这里的人对术师的尊敬,司樯还是有些不习惯。
“哎呀,我小的时候曾经去山里玩,差点让狼给吃了,好在一个术师救了我,我一直想着能有一天再看到术师呢,想不到今天真让我看到了。”老人一边念叨着一边摆开凳子。不过家里好几把凳子都在外面晒大豆,屋子里只有两把凳子。
“你们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老人尊敬地让二人坐下,不过司樯还是坚持把凳子让给老人,自己站在杜丛身后。
“老人家,这个家只有你一个人吗?”杜丛问道。
老人摇头道:“不是,我儿子在工地上干活,得到晚上才能回来,我一直说让他去神都学术法,他非不干,说是自己没那个天赋,又说费钱,如今当了个开矿的,这么大了连老婆都找不到。哪像你们术师,啧,这么年轻,老婆就这么漂亮,要是我那儿子能有你这么出息就好了。”
司樯低下头,略有些害羞地咳嗽了一声:“老人家,我们不是夫妻的。”
老人愣了以下,随即又悟出了什么,说道:“哦哦,说起来术师的日子真是好啊,家里养一个外面还带一个,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就算有这心也没这个钱啊。”
“是这样的老人家,”杜丛及时打断了对方的胡言乱语,“我们两个出来替术师阁办点急事,就是……出来的着急,忘了带钱,这事情没办好也没脸回去见同僚,所以想从您这里暂借一些,事情办完了就还给您……您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哎,你们术师不会变钱吗?算了,能有个术师来找我借钱,我高兴都来不及,哪还会不方便啊,”老人站起身,打开一旁的箱子,“就是我那儿子不是术师,不要说术师,连做生意都不会,就这点钱,你也别嫌弃。”
老人取出一堆铜钱和十几块银元摆在桌子上,杜丛想了想,从里面取了一小部分,然后问老人取来了纸笔写下欠条,用短矛在玄牌上点了一下,用玄牌按下一个术师章,交给老人保管。
借到钱后杜丛便在老人的念叨下告辞了。
“你们术师我还不放心吗,还用什么欠条?我儿子没做成术师,我可是知道的……”老人在他们背后唠唠叨叨。
离开这户人家后,司樯对杜丛说道:“这里的人好像对术师过分崇拜了。”
杜丛点点头,表情很凝重:“不仅如此,他们的文化水平也不高。我们私下里都说域水帝国分为两部分,一是神都和阳城,二是它们以外的地方。神都把整个国家的资源都集中起来,才打造出那样一个既先进又文明的城市,而别的地方甚至连学校都很少见到。你来的时候也见过帝国大铁路的车站对吧,除了神都以外,别的地方的车站都非常简陋。”
“我想,术师也是在神都才很多对吧?”司樯又问。
“术师一般是在神都和阳城聚集,也只有这两个地方有大型的术师阁,地方上的术师很少,因为既然能去神都,就没人会愿意留在乡下。”杜丛的表情很严肃,关于域水帝国的问题他们术师曾经多次讨论过,可惜都没有结果,毕竟总不能让皇帝和平民一样布衣粗食。
村子里没有马车站,所有的马车和马都在采矿部门的名下,借马需要在户部报备,杜丛觉得这样不安全,所以决定先和司樯步行,到了附近的镇子后再找代步工具,或者坐火车去古落城。为了安全起见,司樯还建议杜丛把玄牌藏到衣服里面。
离开神都周边后,稍远的地方不需要贡献自己的全部价值价值滋养神都,杜丛和司樯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小镇。神都周边的城镇是不允许拥有军队和城墙的,所以他们很轻松就进了镇子。
不过令杜丛颇感惊讶的是,这座小镇虽然看上去非常富足,但是却阴森寂静,宽阔的大道上少有行人,许多店面也大门紧闭,只有偶尔几个行人裹紧衣服面色匆匆地走过。
“这里的人好像不喜欢出门啊。”司樯左右看看,说道。
“真是奇怪,”杜丛摇摇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先找间旅店住下吧。”
然而一路上旅店虽然不少,却都紧闭门窗。杜丛上前敲门,也无人应答,最多也就是把门拉开一条小缝,劝诫他们赶紧离开,然后便关上门,任杜丛如何叫喊也不开门。
“送上门的生意也不做,这里的人脑子坏了?”眼见天色渐晚,杜丛也感到有些烦躁。
恰在这时,眼前的街道旁出现了一家未关门的旅店。杜丛眼前一亮,连忙带着司樯走了就进去,对前台的伙计说道:“开两间房。”
那人正在低头算账,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不由得抬起头,惊讶地看了二人一眼:“二位不是本地人吧?”
废话,本地人还用来这?
杜丛说道:“我们从神都来。”
“神都来的?”前台皱眉,“那就是最近出远门了?”
“你怎么知道?”杜丛微讶。
前台眼睛幽深,压低声音说道:“客人还不知道吧,最近这座镇子闹鬼了,每到傍晚,就会有恶鬼肆虐,刚开始还是去偷些活鸡活鸭,后来开始抓落单行人,往往一个人晚上出门,家人等不到他回家,第二天上街寻找,只能找到沾满鲜血的衣服碎片。再后来,不光是落单的人,就算是几个人同行,也会被鬼抓取,于是这里晚上没人敢再出门。”
想到那深夜抓人吃的恶鬼,前台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继续说:“结果那鬼晚上找不到人,居然还敢进人家里抓人。现在这里的人家晚上都不敢吹灯睡觉,要好几户人家聚在一起,让年轻力壮的男子持刀棍守夜,才能吓退那个鬼。有的人家不信这个邪,结果鬼晚上闯进他家,邻居晚上听到隔壁传来尖叫声和嚼东西的声音,吓得把自己悟在被子里,第二天早上一看,隔壁一家四口人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屋子的血!”
“居然还有这种事啊?”司樯不由得有些害怕,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没办法,谁也降服不了这个鬼,”前台叹了口气,“镇子里也花过大价钱去神都请了个术师来,术师在镇子里住了几天,那鬼就不敢再出来。谁知道术师一走,它又开始抓人!现在附近已经没人敢来这里,镇子上的人已经走了大半了,外人赶路也尽量不走这里,旅店都开不下去了,我们老板说了,今天清算一下账目,明天一早就回他老家去了。客人,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吧。”
“现在天都晚了,”杜丛挥挥手,“反正你们明天才走,今天晚上就留我们住一宿又没什么。”
“哎呀,客人啊,”前台吓得连连摆手,“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那鬼是最喜欢吃旅店里的过路人的,你只要不在城里,哪怕睡荒郊野外,也比这里安全啊!”
司樯也颇为担心地说道:“是啊杜丛,听这位大哥说,这个鬼还挺厉害的,要不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然而杜丛却并不在意:“能花钱请出来的术师,都能把这鬼吓得不敢出来,想必这鬼也没什么本事,我能对付得了。”
“你是什么人?居然口气这么大?”前台对杜丛的话感到很吃惊,“你这是看不起神都的术师吗?”
杜丛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挑着丝线,把藏在衣服里的术师玄牌带了出来。
“术术,术,术师!”前台满眼的不敢相信,手停在半空中。
“我能住了吗?”杜丛问道。
“能,能,”前台点头哈腰道,“您免费住都没问题,反正我们本来已经打算关门了,自然不好再收钱,我们马上为二位准备房间。”
杜丛点点头,正准备迈步出去,突然司樯拉了拉他的袖子。
“那个,杜丛,”司樯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请求道,“这里有鬼诶,我一个人住,有点,就是……不放心。”
“这确实是个问题,”杜丛还真没想到,司樯的体质只是一个普通人,“那,要不,要一间房?两张床?”
“行吧。”司樯低下头,脸上烫烫的,她还没有和男人同住一间房过。准确来说,其实她以前就没和男人有过过多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