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6日上午9:16 俄罗斯摩尔曼斯克政府大楼 17层市长办公室)
“市长先生,根据您的要求,我们的小队已经成功黑入他的电脑并连续进行了三天的远程监控。”
“把这段时间你们调查到的主要信息报告给我。”
“嗯,他近三天在glegoo网站的搜索记录主要关键词都是英国,伦敦,时差,距离,护照等等这些,而且还下载了多份旅游指南,卫星地图是其电脑的屏保,离开电脑时的监控录像显示他的主要活动就是在陪一个不明来路的小女孩......”
“等一下,格鲁涅夫,这一条划成重点。”
“市长先生,只是很普通的互动而已,为什么要特别标注上——啊啊,我明白了,抱歉市长先生,说了多余的话,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摩尔曼斯克市市长抿了一口中国绿茶,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好的,日常的巡林工作他依旧正常完成,只不过他开始有意识的拾取一些树枝和树干,近段时间的巡林范围也有所扩大,已经接近了其能允许走动的边界地区。”
“边界地区,有意思,把这个划成重点,顺便问一下边界地区的哪个地方。”
“......好的,应该是这里,一处废弃的机床厂,据说是上个世纪苏德战争时留下来的,在这里传言若仔细翻找甚至可以找到遗弃在这里未能使用的波波沙以及弹药——他们都深埋在这些垃圾堆之下。”
“很好,下一个。”
“这个......就是那个一旦拿起来就会让我们监控失灵的书本。”
“......不用划重点了,这些就够了,辛苦你了。”
“市长先生,请问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根据我们得出的结论,马克西姆很可能是要逃出林场,我昨天已经事先告诉摩尔曼斯克的机场,火车站和港口的负责人了,估计这个时候他们再慢都应该已经调集好人手了。”
“做的不错,告诉他们把人都撤下来,不用管,然后替我在这坐一会,有人来找的话就说市长先生不在,预计半天后回来。”
“是......什么?”
负责报告的格鲁涅夫先生只是低着头念了一会报告,市长先生就已经把大衣穿好,眼睛戴好了。
“市长先生,现在可不是下班时间——”
“我事先请好假了,你就帮我把桌子上这堆处理完吧。”
木质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留下一脸懵逼的格鲁涅夫在那里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府文件与民众投诉。
“跟他的那个老爹一个样啊。”
格鲁涅夫感慨道。
根据俄罗斯政府规定,市政府只能留有一面用作出入口,但即便如此,摩尔曼斯克市的政府大楼还是留了一手——一个标着器材室的房间后面留了一个后门,这个后门成了市长先生偷偷跑出去偷懒的“要道”,也只有他拥有这扇门的钥匙。
“怎么又下雪了?这两年下雪也太早了点。”
市长吐槽了一番这几年不存常的天气,打开了手机里的谷歌地图软件。
“阿莱夫·塔尼亚酒吧......居然这么远,坐公交也得40多分钟啊,这个女人......”
没办法,该去还得去,能让市长偷着跑出来去见的人,想必绝非等闲之辈。
政府的办事效率在这一代确实提高不少,摩尔曼斯克坑坑洼洼的道路基本上都修缮一新,原本计划四十多分钟的车程,现在只用了二十五分钟。
阿莱夫·塔尼亚酒吧,这个开店不足3年的破旧小店因为食品价格低廉到令人咋咂的地步而得到了不少穷人的青睐,来这里消费的自然也都是底层打工人甚至是流浪汉。
当然,这种低廉的代价是——牛排用的是病死牛的牛肉,酒是拿劣质大麦甚至施加发霉水果发酵而成,就这,还是酒吧里最贵的酒了,再没有钱的话就只能喝连本地商店都不愿销售的进口战肖牌格瓦斯,口感相当于啤酒兑水。香肠里灌满了土豆淀粉和极少的病死牛肉,红菜汤?抱歉,叫土豆汤吧,汤里的土豆皮都没削净,且只有土豆这一种食材,土豆沙拉里只有土豆没有沙拉,番茄酱兑了水依旧在用。
到了晚上,流浪汉和打工人坐在酒吧旁边那个狭小的空地,用从垃圾收购站捡回的锅碗瓢盆制造噪音,不对,是演奏歌曲,但居然没人提出意见。
啊对了,补充一点,上面所述的这些食物就是该酒吧菜单里的所有食物了,如果还不够的话,那就有用古法烤制的黑硬面包和临时放烤炉里简单烤一烤的半生土豆了。
这在一个极为注重食品安全的国家中简直不可理喻,但是存在即合理,这种事情在三年前就得到了政府的默许,对于几乎被放弃的穷人来说,如何在这个已经风雨飘摇的国家中活下来才是他们的大问题。
市长先生去这家城市边缘的酒吧前必须做好充分准备,口罩,眼睛必须戴好,头发尽可能弄乱,不然的话一眼就会被认出来,还要特地在自己的大衣上弄点脏土,为了和那群人尽可能的“融入”在一起。
而有一点让市长怎么也想不通。
“再!再来一杯!嗝~果然只有这家的酒最好喝啊,喂!听......听不懂话吗?!”
“好.....好的,女士......”
刚打开门就能听见一位身披貂皮大衣,外表年轻的女孩.....女人的喊声,那女人拿着木质的酒杯不停地在破旧的吧台上敲打,从接待那诧异而又无奈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这是第几杯了。
“我......我说你们啊.....香肠那么好的配方为什么说改就改啊!那味道就和我在家里吃的那种垃圾食品一模一样,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拿这种东西打发我嘛?”
女人口中的垃圾食品才是正统的俄罗斯红肠,不知是否是为了接待这位贵客而特地摆上来的。
所以,这个女人的味觉是有问题吗?!
看不惯山珍海味,却对这种垃圾堆里的穷人食物情有独钟?
市长的脑回路无法理解。
“啊,啊,你来了啊,快点,我昨天晚上.....嗝.....把钱花光了,你替我付剩下的酒钱吧,一,一共9000卢布!不多吧......”
他一个人就喝掉了20个穷人的份了。
市长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抱歉啊,这家伙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沓卢布纸币抛在了吧台上。
“喂!小子,找个包间!快点!”
在这种破地方还有模有样地搞起了包间,十个包间,一个比一个破。那椅子摇摇欲坠,吱吱呀呀,随时寿终正寝。
当然,是在地下室里。
也因此有流浪汉就在地下室住下了,任凭怎么撵都撵不走。
2号包间的木门随着两人的进入砰的一声关上了,隔着门还能听见酒吧的接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看起来这个酒吧的接待都快被你搞疯了,不过我是真的佩服你,醉成这样都能抽出时间给门上上一道结界。”
女人嘴角微微一弯。
“什么啊......嗝,原来你发现了啊。”
“别看我现在这幅功力尽失的模样,结界的设立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你醒醒酒,我们还要说正事呢,我偷跑出来可不是为了陪你喝这种连酒精味都没有的酒的。”
市长拍拍身上的灰尘并又换了一个口罩。
“哎呀......嗝......就别抱怨啦。要是去别的地方,恐怕我早就被那群人盯上了......嗝。”
女人又喝了一口劣质酒。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嗝,这个酒吧正好位于......俄罗斯大灵脉的....边上,魔力反应相当薄弱,在这里.....嗝.....谈话......在适合不过.....辣......嗝。”
杯中仅剩的一口酒被女人一个仰脖一饮而尽。
“而且这家的酒很对我口味啊!要不对我口味,我宁可被那群人抓住我也不呆在这里啦!”
市长先生得出一个结论——这女人饿疯了。
女人喷着酒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
“诺......嗝,你看看这个。”
一张空白的纸片,市长先生眨了两下眼睛,一幅密密麻麻的线条展现在纸上,这些线条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只要用一点点手段,还是能看出门道的。
“这是整个俄罗斯东欧部分的地下灵脉分部情况?你这段时间......”
“低调低调......嗝~啊!舒服啦,这张纸本来应该夹在那里面的,但是那天......我忘啦,你看到的这个是十年前的老东西了,居然还在发挥作用,真是......吓了我一跳.....嗝!好了,该到你了,把你的结果报给我吧,别忘了我可是因为你的SOS我才回来的......”
“好好好,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能记住多少我说的话啊。”
“我......让你说你就说!别,别那么多话!”
市长无奈,只好将报告所述大致讲了一遍。
“能说的,也就这些了,所以怎么办,要我动用点小手段去阻止他吗?”
“大.....大可不必,怎么就知道耍手段,算了.....嗝,我也没资格说你,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啊对了,想个办法给他创造机会就好。”
“比如?”
“你让那个港口放个假,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吧......嗝~该来的......总有一天会来,他是时候该......知道........真正的事情了。”
这个女人终于不胜酒力醉倒在了桌子上。
“啧,自作自受,算了,我现在也不着急回去,就在这里待一会等她醒了吧......”
市长先生长叹一声。
“不过,她这就默许他逃出去了?也好,最麻烦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接下来......只需要给他创造机会就行了吧,这个好办,但如果他连新闻都不看那就不能怪我了.......”
(10月27日上午10:07 俄罗斯摩尔曼斯克郊外林场)
“各位观众朋友中午好,欢迎收看午间新闻,首先是本市新闻,摩尔曼斯克市市长戈鲁日涅夫·卡巴拉奇日前斥资五百万卢布,对城市各大交通设施进行升级改造,改造首先从摩尔曼斯克市的港口区开始,摩尔曼斯克港是我国北方著名的终年不冻港,是我国在北冰洋的重要港口。位于巴伦支海科拉湾的东岸,北距湾口50公里,摩尔曼斯克港是我国乃至世界最大的军港之一,还是本国最大的渔港和北方最大的商港,以及北冰洋考察站的前进基地和北方诸岛的后方基地,船只由此通往世界各地170多个港口。其终年不冻的主要原因是受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第一个港口在1899年建立完工.......改造于昨天正式开始.......”
等了四天,终于让我等到这个机会了。
这四天来,我依靠各种工具做出了一个像样的背包,还利用强化魔术增强了背包的负重能力,这个小家伙也帮了不少的忙。
“master!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好一个肉弹冲击,我这木质的椅子有点摇摇欲坠了。
“好好好,你这家伙,现在我建议你就去躺一会,要不然今天晚上可够你受的了。”
“哦......人家还想再看会书呢。”
“今晚要走很长一段路的,你就算是魔术的产物,也会感觉累的。”
唉,真不让人放心,如果真的去了像伦敦那样的大都市,他估计会惹出不少祸吧。
自己做的雪橇也差不多了,没有经过测试,希望不会出事吧。
如果没有这个家伙,十多公里,走着走都到了,管他快慢。
现在是10:07,为了防止让那群人察觉。我必须在走的那一刻关掉网络,不然以他们对网络的熟悉程度,分分钟,很快就会到我家门口。
别问我这句话和谁学的,总之,今晚的路途一定不会顺利。
这已经算是偷渡了,护照的问题我已经不打算去想了。
虽然以后会遇到很多麻烦,但是,如果我不走出这一步,我可能真的只能浑浑噩噩地在这个地方呆一辈子,直到老死也不曾记得有这个人存在过。
母亲的手稿留在这里也绝对不是让我拿着这个混日子的,既然留给我就有他留给我的原因。
现在这一切直指时钟塔。
手稿里的东西绝对不是全部。
我有预感,不,应该是仔细想想就明白的。
害,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箱子里的食物就剩一点点了,中午我照着电脑上的做法做了烤馅饼,饼这种东西,易于保存且味道不错,非常适合长途旅行——这些都是林场老爷告诉我的,可我自己还是第一次亲手烤制这种东西。
不知不觉,独自一人的生活教会了我不少东西。
突然对这个地方有点不舍了。
积雪的木屋,长年走过的巡林小路,以及林场老爷的安息之处。
屋子里的电脑,用过的各种锅碗瓢盆。
呼,但很抱歉,我必须抓住今天这个机会。
(深夜11:51)
“喂,小家伙,起来了!”
我把躺在床上的那个家伙拉了起来,现在是离开这里的大好时机。
“诶?现在就要走了——什么?我,我睡了这么久吗?快快快!”
“不用着急,东西我都带好了,快上雪橇吧,可能会有点颠簸,小心点哦。”
“哦......”
小家伙抓起那个叫“维”的娃娃一蹦一跳地跳到了门外,但很快就被暴风雪挡在了门槛处。
暴风雪又来了啊,这可是天赐良机。
电缆已经拔掉了,自己要带的东西已经全部装好了,现在要做的就是——
给小家伙戴上棉帽,扣好棉衣,在冲出去的那一刻发动魔术!
雪地里三道蓝色的火光若隐若现,看起来是成功了。
“小鬼,在里面躺好,我们出发了!”
目标,距离这里15.3公里外的摩尔曼斯克港口区。
蓝色的影子咆哮着拉起绳子,自制的雪橇终于如在密林里穿梭的美洲豹一般怒吼着驶向了远处。
直至我的木屋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10月28日半夜0:02 摩尔曼斯克政府大楼)
市长先生今晚懒得回家了,说是回家,实际上家人并不在摩尔曼斯克住,所以回家和住办公室没啥区别。
不过市长先生待在办公室还有一个原因。
“喂,哪位?”
“市长先生!马克西姆的信号中断了!我等是否可以理解为马克西姆已经准备逃出摩尔曼斯克了?”
“啊,没事没事,不用管,睡觉睡觉。”
“市长先生,你知道马克西姆逃出去意味着什么吗?整个俄罗斯中心灵脉地区......”
“我说没事就没事,把你的兵给我摁进土里别动!”
电话直接被市长挂断了。
谁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呢,作为市长,他不可能不知道马克西姆逃出去的后果。
除非他是在有bear来的情况下。
(半夜0:30)
“.......叮叮叮叮!”
“又怎么了!格鲁涅夫!我警告你......”
“抱歉,警告处分我还是等我把马克西姆抓回来以后再说吧!我的手下已经定位了马克西姆的位置并已经出动了!市长先生,既然你不去出面解决......”
“我什么时候说我对这件事置之不理了?我白天做的事情你们当玩吗?”
这一次先挂电话的是格鲁涅夫他们。
“该死的......”
(半夜0:45)
已经能看见摩尔曼斯克港口停泊的货船以及各种各样的集装箱了,暴风雪也在即将抵达这附近的十分钟前变小了。
这一路下来简直轻松到不正常的地步。
雪橇正常运转,依靠死灵魔术召唤的狼也没有任何不适症状,按道理来说的追击者也迟迟没有见到人影。
过于正常和顺利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甚至代表最大的危险即将到来也不为过。
也许这一点马上就灵验了。
雪橇在雪地里来了一个漂亮的漂移,已经到地方了。
这真的是港口吗,连引导船只通行的港口大灯都没有亮起,灯塔犹如熄灭的蜡烛一般黯淡无光。
一个人都没有,伴随着我和小家伙的只有呼啸的风声,保安室里也没有任何人,周围的器械都拉起了警戒线,看起来和新闻里说的一样,这里真的在进行维护。
“喂,小鬼,我们走了!”
“欸,好,话说,我们不是只有两个人吗?”
小鬼揉揉自己的眼睛,说出了有点让人害怕的话。
“只有我们两个人啦,小鬼,别怕,有人的话我也不会就这么进去的。”、
为什么说这句话。
难道说?
......至少我现在没看到任何人。
“啊!总算来啦!可把我给冻死啦!”
啊?
在港口的大船下,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留白色长发的女性倚靠着港口的集装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不可能,我为什么没感觉到?是魔术师吗?
“小鬼!站在我身后!”
暴风雪再次降下,在港口的空地处,女人雪白的长发随暴风飞舞着。
“那个小鬼可不需要你保护,倒是你,我建议你立刻回去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