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下十二国

时光健步如飞地阻止军卒自杀，但仍有有二十几人当场死去。

公良齐一个健步冲到李挥身前，伸手一扯，轻易将他的下巴拽脱臼。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所有人都没有决绝的眼神，所有人仿佛早早就知晓这一刻到来时的场景，死得如此理所当然。

时光绝不相信是因为他们心态超然，因为他们在还有望奋力一搏的时候，他们表现的是渴望。

他们背后的人是多么可怕，才能让手下将死亡在心里演练这么多遍，才能让手下这么平静地接受死亡。

将他们绑缚于马上，一行人骑着马，无人做声。时光能猜到，自己来硬的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夜幕降临，哒哒的马蹄声在空旷的路上显得有些诡异。

人在夜晚的时候，总是很脆弱，很感性，总想找个人说点什么。

时光心想，如果此时自己不问，那么便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什么线索了。

“李挥，别睡了。好歹我救过你一命，来聊聊。”

“咳，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还是省点力气赶路吧。”

时光用眼神阻止了公良齐的开口，这个时候越多人说话，被问的人心里越不平静。公良齐只好悻悻地继续看着前方。

时光笑笑，顺了顺马背上的鬃毛，说道：“我还以为你会一言不发呢。”

李挥撇撇嘴，不吭声了。

“刚刚说错了，其实我救过你两命，刚刚你要杀我，我没取你性命，这是第二条。”

时光也不管他人，就这么自顾自的说着。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守口如瓶，肯定是怕身后之人。但是啊，不是我说，你们这次算是十死无生了，那么就是家人在别人手里？”

“我其实也不想知道你们的具体要做什么，因为你们这次暴露，还让真正的麟威卫逃了几人，那么很有可能计划便施行不了了。我呢，只是想知道执徐国是什么样子。”

“我离开了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很有可能，以后也回不去了。执徐国的城大吗？人美吗？水甜吗？早晚我是要去看看的。”

他不曾见过岛外的世界，接下来肯定会为寻找父母去很多地方，多了解一些总归是好的。至于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到时交给麟威卫便可。

故乡，是将死之人心中最柔软的对方之一。想要打开一个人的心扉，就和他说爱人，叙家事，聊家乡。

果然，静谧的小路上，又多了一道声音。一道沙哑的声音。

“天启城雄伟，富饶，是所有人向往的地方。天都城坚固，民风淳朴，所有习武之人都在那冲州过府。我的家乡，辅轮，那是执徐国最美丽的城，如果你去了……”那人说到这，停了停，声音更沙哑了，接着道：“如果你去了那里，一定要去定远街看一看，一定去看看……”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变成喃喃自语。

李挥听到这里，也不禁有些触动，但他这个人很别扭，非要说些不那么顺耳的话。

“执徐把守森严，不是那么好进的。大城当然很好，可外面那些小镇小村，也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大荒年，天下又有多少人能逃得了？天下十一国，又有哪里国泰民安？”

大荒年之下，必然会出现很多不值钱的命。不值钱的命啊，难怪他们早将生死看淡，真就全部是因为对家人的威胁吗？说不定日后家人便衣食无忧了呢。时光想着，那我的家人呢，我的爹娘此时还好吗？谈别人回不去家，自己不也是背井离乡吗？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时光才接着问道：“不是十二个国家吗，怎么你刚刚说十一国？”

公良齐终于找到自己说话的时机，连忙道：“都知道是十二国，赤奋若、执徐、阉茂、涒滩、大荒落、大渊献世、困顿、协洽、敦牂、单阏、摄提格。可这最后一个作噩国，谁也没有见过！”

公良齐见多识广，连世外之人都见过。他说不知道，那便确实是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等时光皱着的眉头展开，公良齐接着道：“从古至今，都有记载作噩国，天下的百姓也都听过这个国家，但是从没有典籍描述过它在哪，什么样。”

时光点点头，听起来，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典故。

夜，越来越深了，十几匹马，在月色下缓缓走着。

余杭城，快到了。

半月过去，在穿越了数个荒村后，余杭城终于近在眼前。时光不吃不喝，那么这队人马自然是少吃少喝，因此节省了大半时间。

城墙高耸，足有三丈，古朴沧桑。这座六百年的古城，没有被岁月摧残的痕迹，和时光现在脚下站着的土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城门大开，门下站着十名城卫。偶尔有三两人经过检查进入。

当城卫看到十几匹马向城门跑来，马上还驮着重弩，当即发出信号。

只十息之内，城中冲出五十骑兵，那是真正的的麟威卫！

陆续又有上百军人跑出城门，站在骑兵后面。

骑马的为首之人，身着光启宝凯，头顶羽立头盔，目光犀利。他大喝声道：“我乃是麟威卫左翼将军肖恒，你们还不下马受缚！”

随着肖恒一声暴喝，所有人举起手中的长枪。城墙上的百余弓箭手，弯弓搭箭对准时光等人。

时光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连忙拉住缰绳，身后众人也停了下来。

“肖将军，您看我这身后十几人都捆着呢。”时光苦笑着解释。

“我让你滚下马来！”肖恒见时光还立于马上，顿时暴喝一声。

公良齐见大事不妙，赶忙低声说道：“少爷，这么多人你打得过吗？城里的军人，可是这里的百倍不止。”

时光没有看公良齐，对肖恒抱拳拱手，“我是来报官的，身后这些人假冒麟威卫，被我和身边这位老人擒住，我们就不自缚了吧。”

肖恒缓缓放下长枪，骑着马慢慢地靠近时光，说道：“我怎么知道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你现在最好给我下马，要不然也按冒充麟威卫的罪名，一并捉了。”

“将军，你们一群人几息之间便出现在门外，想必是有麟威卫告知将军边防失守，后有追兵，所以你们在此守候。您不妨叫回来的麟威卫出来，他们见过我，一问便知。”时光收起笑容，说道。

“你是在指挥本将军吗？我先将你拿下，押入牢中，再让人来认你！”说着，他一个手势，众人一起向前。

场面陷入了僵持当中。

时光搞不懂，只有自己和公良齐两个人有行动能力，又有人通报过事情原尾，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困住。

“将军，如果我有歹意，怎么会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来到门前？到城下时我们就已经慢了下来了，我如果有歹意，为什么要等着你们用刀枪指着我？”

他终究不是公良齐这等老江湖，忍不住有些气恼地说道：“还请将军仔细想想。”

肖恒便真的如时光所说，眉头一皱做出思考的样子。

这时候公良齐连忙低下头，对时光道：“少爷，这人明显是故意不问青红皂白，把咱们抓起来。如果让少爷你自己领人进去，这功劳哪还有他什么事啊？”

“可那有什么用？到时候一审问李挥他们，或是那几个麟威卫认出我们，不就露馅了吗？”

“唉，这当场调重兵将我们擒下，到时候上面的人，是相信几个小卒子几个犯人，还是相信一个堂堂将军？”

这两句话肖恒听不见，可他忽然脸色微变，摇晃着脑袋，“好一张如簧的巧嘴啊，意图反其道而行来赢取本将军的信任，你以为本将军好骗不成？”

说罢，肖恒再次举起长枪，“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