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的就是七个人?被关在地下?!”我听着这玄学一样的故事,惊得合不拢嘴。
Farhana点了点头,回答:“是的!”
Farhana正想继续讲,“咚咚咚!”三声急促响亮的敲门声传来,撕破了我们三人隐匿在黑暗中的所有安全感,只把我吓得一机灵,然后任由声音在寂静的医院中回响。
我笔直地在病床上坐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不断打量着Farhana和Kalid。
只见Kalid压了压手,让我别慌,接着示意Farhana去开病房的门。
Farhana起身去开门,行走间也没有任何的遮掩和避讳,就像白天一样,没有丝毫地蹑手蹑脚。接着,只听到了病房门口处两个印度女生间的对话。
我心里不断琢磨着,“这是Farhana的室友?”
简单几句对话过后,Farhana回到了我的病床前,说道:“这就是Nadia,我们该走了!”
透着微弱的病床灯,只看到他们两个印度女生站在那里,根本看不清楚面貌。
我突然有些惶恐,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得呆呆地说道:“Hello!”
然后黑暗中传来了一个不同的女声:“Hello!”
Farhana和Kalid简单用印度语沟通了几句,Kalid就站起身对我说:“我必须要走了,Farhana要给成送药,我们改天再聊!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让Farhana告诉你!”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我一定会尽力帮你们的,放心!”
接着我们仓促地相互道别,然后我就一头栽回到了病床上,因为势头过猛,脑壳一阵刺痛。
我突然感觉这安静的深夜独自一人特别舒服,能让我慢慢消化所有发生的事情。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好运还是霉运,只是感觉自己越来越靠近这洪流的中心,已经被卷入其中,挣脱不得了……
等我再次睁开朦胧的睡眼,天已经大亮,应该已经中午了吧,昨天发生了太多事,受伤加熬夜听故事,只感觉整个人都软了。
突然,病床周围人影窜动吓了我一跳!
我赶忙睁大了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哥,你没摔坏吧?”
原来昨天午饭时候我掉进密道的陷阱里昏迷不醒后,还好Kalid因为伤口需要换药一直藏在密道中没有走远,用对讲机通知Farhana,我才能及时获救。我的那群小伙伴们得知消息时,我已经被洗干净包扎好放回了病床上,他们只是知道我摔伤了,获救了,却不知其中的细节。Farhana一直安慰他们,为了不打扰我休息,他们便早早的散去了,今天天一亮,又不放心的全部聚了过来。
阿飞,雷哥,绵羊,萌萌,一个不少,把我的病床团团围住。
“我没事,你们放心。”我清了清嗓子中的睡腔说道。
“你怎么摔的?”雷哥问。
“我就出去转转,可能失血太多,比较虚,就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没事,放心吧,多休息就好!”我现在说谎的本领也是说来就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你们不用干活儿?”我突然问道。
“我和绵羊在食堂,还没开工呢。”萌萌率先说。
他们去食堂了?我怎么不知道?还是他们给我说过了?
我心中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感慨,只感觉越来越复杂的生活让我与我的伙伴间越来越远了。
“哥,我现在跟着Kill混得可好了!”阿飞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嘘!”我听到阿飞提到Kill,谨慎地第一反应就是让他小声,“这事我们回来单独聊。你今天不出去外勤?”
阿飞摇了摇头,说道:“今天不出去,查点查点货,下周要去和美国人交易了。”
哦!对!我突然想到了几天前,那主拐杖的美国人临走前,好像说过,“See you next week, Kill!”
“那你今天都在营地?”我接着问阿飞。
阿飞点头。
“那你等下来给我送饭吧!”我言外之意就是想和阿飞单独谈谈。
“好!你俩,给我哥多加点肉!”阿飞拍了拍旁边的绵羊和萌萌。
“没问题!”萌萌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出风头”,笑得自信满满!
吵闹的医务室没过多久,就再次回归了平静。我昏昏沉沉的头明显还没有完全睡醒,吃完药就又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了。
“Kalid他们想干的事情,一定是一场持久战,想帮助他们,也不能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必须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我把床升起了些许,半坐着,好像这个姿势更有利于思考。
我脑海中不断回忆着这段时间建立的人际关系网络,与成营地为敌的群落不在少数,有陈霖一家,有Kalid一行人,更有那嚣张跋扈的美国阵营。先除去美国人不谈,其余人都讲述着不同版本的故事,都讲述着成和Kill的种种恶行。
“我想帮他们,可是怎么帮?他们想要达到怎样的目的?是单纯的复仇吗?他们是想把成和Kill至于死地吗?”我不禁在心中画出了问号。
接着我又摇了摇头,“好像并不是!”
陈先生一家人并没有想要复仇的想法,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走出去,全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Kalid挖掘密道,也只是为了救出印度同胞,并不是想和成的营地鱼死网破,不然早就杀人放火制造混乱了。反而是我自己的想法,变得越来越黑暗,每当想到成和Kill以及营地间的事情时,总是想用生或死的方式了解恩怨,从一开始迫不得已制裁了两个韩国学生,再到“失足”坠楼的Jeff,好像只有我在生死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我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抬头看了看表,估计阿飞就要带着大鱼大肉来了。
不多时,Farhana和阿飞一同来到了病房,阿飞拎着大饭盒,几个健步走到了我的床边,然后随机拉上了帘子。
“我去!这是啥?!”我看着饭盒里一坨黑乎乎的东西问道。
“绵羊给你做的红烧肉!”阿飞笑着说。
“还能有这操作吗?”我心里不禁感叹,去食堂有这么大的特权吗?不过这颜色也太黑了吧。
“食堂里有老抽,外国人都不会用,绵羊就拿着用了。”
我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由于饭菜的温度已经凉了许多,红烧肉竟然拉出了些许的黑丝。
我看了看肉,又看了看阿飞,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然后深吸了口气,终于塞进了嘴里。
“竟然还不错!”肉虽然有些硬,但甜咸搭配的适中,肥而不腻。
“好吃好吃!我去,我们是多长时间没吃过这东西了?”我拿着饭盒开始往嘴里扒。
“哈哈,我们几个都尝过了,你这是吃剩的。”阿飞终于说出了实话。
“可以可以,不挑不挑,以后剩多少给我拿多少,我扫盘儿!”我的手和嘴根本停不下来,说话声都是从米饭和肥肉间挤出来的。
“哥,我感觉下周去和美国人做交易,你得去!”阿飞突然小声说道。
我一下愣了!手和嘴的动作瞬间停了。
我看着阿飞不住地点头,表示和我想法一样,接着拼命的咀嚼,想把嘴里的饭咽下去。
“你最近发现了什么?”我迫不及待地问。
“我发现Kill背着成搞了许多小动作,成好像也不知道。”
“比如呢?”
“比如,你看,我们准备要交易的水果,蔬菜,成嘱咐Kill要保证质量,可是Kill暗地里开箱把其中一些货都换了,然后告诉成货没问题。”
“还有吗?”
“这两天也没啥了,就是感觉我变成了Kill的狗,哈哈。”阿飞这话说出来,竟还有股很骄傲的神情。
“那大头呢?”我不禁问。
“他们一直在帮成做事,天天往外跑,也见不到。”
“你是不是感觉这次交易要出问题?”我更加小声的问阿飞。
“肯定要出乱子!我感觉Kill就是要借机和美国人干一仗!”阿飞点头说道。
“所以,哥,你要是去了,能把这交易做成,估计以后就没Kill啥事了!”阿飞又接着讲道。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好哥们儿,阿飞的想法和我一模一样。就凭借着Kill的鲁莽性格加上他与美国人间的矛盾,我就能预测到这次交易出事情的概率十有八九,如果能在这次交易中再出风头,那在营地中就可站的更稳,不论是帮助陈家还是帮助Kalid都会方便安全很多。想要站得稳,就要取代成和Kill其中的一位。这二人一比较,自然是Kill好对付些。
可是,再出风头是何等的困难?!几天前的风头迫使我自己给了自己一枪,那下次的风头会不会更加危险?会不会让所有人都中枪?这种风险是不能预测的。
我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转头看着阿飞,说道:“我也想,可是我怕大家出事情!”
“我开始也这样想,后来我想明白了!”阿飞说,眼中直放光,“你看啊,哥,你不去,我们也得去,对吧?”
“对。”我点了点头
“Kill是专门为了找茬去的,所以我们跟着他去,肯定特别危险,说不定就干起来了。你要是去了,你是为了调节矛盾去的,所以你去了,我们反而安全了,对吧?”
好吧,我听懂了,原来阿飞这是怂了,让我去挡刀去了。
“尼玛,所以你拉着你哥和你一起呗!”我语气里带着抱怨。
“嘿嘿……”阿飞一阵傻笑,“不是,哥,我没怕,我真的感觉这是个机会,Kill的日子不长了。”
“你小点声!”阿飞有点得意忘形了,声音也越来越大,我赶忙制止。
我思索了片刻后,还是有些顾虑,毕竟我现在有伤在身,一个星期后伤势会痊愈吗?我怎么才能说服成或者Kill让他们准许我参加这次交易呢?这中间有太多细节需要推敲……
我把饭盒递给了阿飞,“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们,但是我得再想想!”
阿飞点头,“好,那你好好休息,有啥事情,有啥想吃的再叫我!”
阿飞收拾了餐具正准备转身,我又叫住了他。
“对了!你帮我留意留意霍顿的地图。”我用气声“高喊”道。
阿飞一脸疑惑,“干什么用?”
然后我用嘴型对着阿飞比了个“陈……霖……”。
阿飞恍然大悟地用嘴型比了个“哦……”,接着坏笑着走了。
我独自一人在病房,无聊的要命,Farhana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总感觉Farhana距离我更近了,谁让人家那么漂亮,让我不禁总是在意这些细节。
如果我能用Kalid的密道跑出去给陈霖递消息就好了,我总是抹不去这个想法。
“诶?你去哪了?”我正想着,看到Farhana推门进来。
“我去成那里,给他送止痛药。” Farhana答道。
“成怎么了?”
“胳膊疼,我想帮他看看,他说不需要,只吃止疼药就行。”
“哦,他又没中枪……嘿……”我想借机开个玩笑,结果看Farhana没有反应,只有我自己嘿了一声,便冷掉了。
“咳……”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Farhana。”
“Yes?” Farhana抬起头看着我。
“我能不能借用下你们的密道?”我直言不讳的问道。
“这个……我……” Farhana脸上露出了迟疑。
“没事,你问问你哥哥,我就是想出去给朋友送个信。”
“你那个变异的朋友?”
我点了点头,“是的!他们需要帮助!”
“好,我问问哥哥。”
我调皮地对Farhana稍稍鞠了一躬,便回到了病床上。
病房的无聊生活一日复一日,我也得到了Kalid的准许,可以使用他们的密道了。现在只要等阿飞拿来标有补给霍顿的地图,我就能出去给陈霖传递消息了!
这一等,又是好几日,距离与美国人交易的日期越来越近,我又开始担心我的手臂,真希望能快些痊愈,总是想象着如果遇到危险急需两条手臂却少一条手臂的尴尬情景,甚至做了不少相关的噩梦……
“哥,你看这行不!”阿飞一大早兴冲冲跑进病房,把我吵醒了。
“搞到了?地点准不?”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准吧,我把Kill灌懵拿的。”
“厉害啊,没人发现吧?”我就怕阿飞乱搞出事情。
“放心,地图是从Kylie那里要的,地点是从Kill那里抄的。”
“不错不错!”我一边挑着大拇指,一边快速扫视着地图上的标记。
“哥,你回去住吧,你这伤也不用每天在这吧?”阿飞问道。
“Farhana不让走,就待着吧,这病房我倒住习惯了。”
“是不是舍不得你,印度妹子你都不放过?”阿飞一脸贱笑。
“滚!不过确实还挺漂亮的。”我一边否定着阿飞一边点头。
“哈哈……我走了,今天要出远门!”
“回来!”我又叫住了起身的阿飞,“去哪儿啊?”
“搬物资呗!”
“哦哦,滚吧……”
我现在脑子里全是如何用密道递送地图的计划,也没兴趣管其他事情了。
细看阿飞标记的地图,没想到这哥们儿还粗中有细,霍顿市区周围各个方位的物资点都有涉及,这样不论陈霖他们现在停留在何处,都能就近找到补给,可谓十分贴心。
我终于等到地图了,虽然不知道陈霖他们是否还需要,但承诺过的事情终归还是做完了才能了了心中的念想,不然总感觉亏欠些什么。
闲着也没事,说干就干,就是今晚,我就要从密道外出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