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茜懵懵懂懂哦了一声，又道：“可是这事咱们绸缪得再好，也得过了佟裳那关才行，您说……她能答应吗？”
佟佳沅的脸色肃了下来，道：“册妃是皇上的事，只要皇上喜欢，她一个做奴才的又能说什么？”
雪茜嗫嚅了一声，也就不提了。
西院里，这会太阳才刚从天边露了个头，秦姨娘的轿子已经停在了二门上了。
她兴兴冲冲带着两个女儿从里头出来，看到站在那里的二夫人，脸色一僵，停了下来，掖着手对她行了个礼道：“夫人这样早，这是要到哪去？”
二夫人打量着她那花红柳绿的一身装扮，又看了一眼她身后如出一辙的花公鸡似的两个女儿，冷笑一声道：“这话你来问我？我还要问你呢，秦姨娘一大早这是要到哪去？我在屋里坐着，就听见你这里又是要车又是要人的，所以我来看看。”
秦姨娘笑着道：“沅主子病了，让人送了帖子来，说想让她这两个妹妹进宫看看，这不，我才收拾了带她们进宫给沅主子请安呢。”她看了一眼二夫人黑罗刹一般的面孔，陪着笑脸道：“这不，我正要说去回姐姐一声呢，可巧就在这里碰见了。”
二夫人冷哼一声道：“你别给我嘻皮笑脸，打量我不知道呢，沅主子再有出息，也需得叫我一声母亲，就是她真的想见她这两个妹妹，也需得我这个做母亲的带着进宫请安去，这个做姨娘的操的是哪门子心呢？”
秦姨娘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又陪着笑脸上前道：“夫人您说得是，本来妾身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老爷担心这两个小的又是极顽皮的，万一进了宫闯出什么祸来，带累了您，何况您的身子这一向不怎么好，看顾了大的又要看顾小的，老爷怕您吃力，这才让妾身代姐姐去的。”
她这样一说，二夫人的脸色方才稍稍好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黑了。
秦姨娘又趁热打铁道：“您既然身子无碍，那我就不去了，佳芷、佳湘，快给母亲见礼，一会让夫人带着你们两个进宫看沅主子去。”
佳芷佳湘忙过来请安行礼，“母亲……”
二夫人觑眸看了那二人一眼，扶了扶发髻道：“罢了，老爷既然让你进宫，那你就去好了。”
刚才秦姨娘虽没有明说，可她也知道这事是老爷允准了的，她这些年压制着府里的几位姨娘，老爷从没说过什么，就只这个秦姨娘，老爷维护了一些，不过她也无所谓，反正秦姨娘跟前是几个女儿，只要碍不着她的地步，她也已经无所谓了。
“多谢夫人，那妾向就带着小姐们进宫去了。”
再三谢恩后，方才带着两个女儿出门去了。
秦姨娘坐在马车里，想着刚才受的那一番气，仍旧是气不顺，“这个黑了心的老货，还想着压制我呢，整天算计来算计去，我想她也没算计到儿子也有不中用的一天？呵，真是报应，她祸害死了两房姨娘的儿子，轮到她那几个蠢货儿子，却一个都没考进太医院，如今不得不依仗着岳父生存，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大一点的佟佳芷道：“娘，女儿听说子乔哥哥昨天特地去跟佟裳套了交情，想必今年是必中的。”
秦姨娘冷哼道：“就是进了太医院又如何？如今你爹还有东府里的大老爷都不在宫里头任职了，没人提拨，将来也就是个小太医，指望他们出头，做梦去吧。”
她轻抚着女儿的容颜道：“倒是你们几个，娘对你们寄予了厚望，你可别让娘失望啊。”又有些遗憾地道：“你有些可惜了，年龄上大了一些，皇帝才五岁，你过了今年的生日就要十五了，不过没关系，进不了宫让你四姐给你找门好亲事也是没问题的。”
佳芷扯扯嘴角，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来，她转头看了一眼妹妹。
佳湘感觉到她的目光，对姐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她今年十岁，可能是因为打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她的心思比别的小孩成熟，也明白今天进宫对她的含义，所以她这会正襟危坐了，听着娘跟姐姐说话，也没有插嘴，只是淡淡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飞黄腾达的那一天，这样一想，嘴角不禁多了几丝笑容，又怕刺痛了五姐，淡淡地转过头，将目光看向窗外。
巍峨的宫殿不禁让人肃然起敬起来，佳湘看着看着，就入迷了。
雪茜站在宫门口，远远看见轿子过来，便上前行礼道：“奴婢给秦姨娘请安，见过两位小姐。”
秦姨娘道：“快免礼，你们主子呢？”
“在里头呢，一早就盼着你们过来。”
张罗着领大家进了暖阁，然后又是一翻请安。
“都免礼吧，雪茜，快让人把水里败着的西瓜切了端上来给姨娘跟小姐们吃。”佟佳沅吩咐着。
雪茜道：“是，奴婢这就叫他们去。”
佟佳沅穿一件雪青色的丝制夏衫坐在鸾榻上吃燕窝，秦姨娘见了便道：“呦，这燕窝，倒有好些日子不曾见了。”
佟佳沅脸上便有些下不来，又怕一旁边的宫人笑话，对她们道：“你们都下去吧。”
雪茜知道她的心思，帮着打圆场道：“燕窝还有，姨娘先坐着，奴婢这就叫人去端几盅来，让小姐们也偿偿，这宫里的手艺，跟府里头不一样。”
秦姨娘便道：“她们小孩子家吃得出什么好坏来，若是娘娘这里富裕，就给一些我带家去，正好我这两天嗓子不舒服，吃些燕窝润一润。”
佟佳沅看不惯，要说两句，雪茜怕她二人冲突，连忙拦住了道：“燕窝还有，姨娘先跟娘娘说会话，走的时候奴婢叫人给您带去，还有一些衣料跟首饰，都是娘娘积攒下来的，姨娘也带去。”
秦姨娘听了这话，脸上方才笑开，又夸道：“雪茜在宫里养了这些年，倒是出落得越发好了，只是可惜做了宫女，以后要老死在宫中，如若不然还能挑个好夫婿嫁了。”
雪茜听得脸上讪讪的。
佟佳沅忍不住道：“府里头哪个是为我着想的，我身边一共就雪茜这么一个替我着想的人，连她也出宫嫁人了，难不成让我自己一个人在宫里孤独终老吗？”
秦姨娘见她突然发起火来，不由地道：“你又是哪门子来的邪火，我不过那么一说。”
雪茜忙道：“娘娘，今儿是高兴的日子，两个小姐才进宫，还没给您请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