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灼的双腿发软,眼眶已经红得不像话,泪水流淌着整个脸颊,没了以往的沉着冷静,甚至没有愤恨怒吼,她只觉得很难受,明明快要入夏了,她的身子却凉得不行。
临意从未见过这样的华灼,他本以为对方会怒吼,或是冷漠,亦或是失望,却从未想过对方会哭成这样,而是哭的原因还是因为他。
明明威胁人的是他,他应该很高兴见到这样的画面才是,可看见华灼这个样子,他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轻声唤着对方的名字。
“华灼……”
华灼苦笑了一声:“临意,你很了解我,甚至将我算得一点不差,你说得没错,我现在只有容慕可选了,我被你拿捏得死死的,这一次是你赢了,或者说从来都是你赢了,整整几个月的利用换来了这场完美的胜利,西临的皇位,果然就应该由你来坐着,与你比起来,前朝的风云暗涌,后宫的你争我抢,都只是小把戏而已,他们永远也算不过你,我也一样。”
华灼歪着脑袋,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灿烂一些,可脸上的泪水已经说明了她心中的苦涩,被朋友利用的滋味儿她尝得彻彻底底。
临意闻言皱起了眉头,之前想好的那些得意陈辞都堵在了嗓子眼儿里,最后只冷冷地说了一句:“去和容慕道别吧,从今以后你就是西临的人了,南越已经没了一个你,你也不希望南越连容慕也失去吧。”
容慕是南越的主心骨,他必须回南越去。
华灼明白这个道理,笑着转身离开了太和殿。
这一路她走得摇摇晃晃,甚至连什么时候回到了怀月宫都不知道,若非容慕迎面走上来,她只怕一时还缓不过神。
此时华灼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仔细瞧的话还是能瞧出一些泪痕,在看见容慕后,她扬起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
“我等了你许久,马车已经在外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启程了。”容慕说道。
华灼闻言顿了一下,直直地绕过了对方走进寝殿里,说道:“你先回南越去吧,等过些时候了我再回去。”
容慕怔住,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西临的事都已经处理好了吧,昨天你不是说要回南越吗?”
“突然想起来还有些别的事没做,你先回去吧,我又不会跑了。”
容慕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中察觉出了不对劲,便上前拉住了华灼的手腕:“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华灼干笑了一声:“没什么事,你无需多想,我只是要迟些回去而已。”
“既然你不回去,那我就留在这儿陪你,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一起走,倘若你不走,我就一直在你身边。”
容慕很坚定,他已经不想再尝到失去华灼的滋味儿了,就算是死他也要陪在华灼身边。
然而华灼听到这话后却直接黑了脸,然后一把扯回了自己的手,冷声道:“我说了让你自己回去你就自己回去,没必要一直缠在我身边,你不知道这样很烦人吗?”
“华灼?”
华灼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直勾勾地看着容慕,说道:“既然你要逼问我,我便直接同你说了吧,我不回南越了,我要留在西临。”
“为什么?”
“我要嫁给临意成为他的皇后,从今以后我就是西临人士,这辈子我都不会回南越了,而你是南越的摄政王,你我是敌人。”
华灼面无表情地说完了这段话,面容平静冷漠,可心里却像是被刀划了个稀巴烂,血都渗进了骨头里,疼得她快无法呼吸。
容慕也没料到对方会给出这样的回答,一时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半晌过后,容慕皱起了眉头,眼底浮现出明显的冷意:“华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一直都很知道,容慕,你当真以为我那么爱你吗?别忘了我这具身体虽是华灼的,可灵魂却是卓华,我死的那一年二十九岁,那时你却只有十岁,我大你整整十九年,你真以为我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孩子?若我在正常年纪嫁人生子,只怕孩子都有你这么大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之所以愿意嫁给你不过是瞧你执念这么深可怜罢了,恰巧那时我也没有中意的人,便同你凑成了一对儿,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心上人了,我喜欢上临意了,在你和他之间我选了他,我不需要你了,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从今以后我做我的西临皇后,你做你的南越摄政王,你我之间再无联系。”
“反正卓华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就当我从来都没活过,你我这些年的过往都只不过一场梦而已,你的卓华早在那年宫中就被刺死了,现在的我没什么好让你留恋的,赶紧回你的南越去吧。”
“阿卓!”
“别叫我的名字!让你走你就走!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你了!”
华灼怒吼了一声,像是将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光了似的,她的脸颊通红,呼吸急促,一双拳头捏得死死的,就算指甲陷进了肉里也不松手。
容慕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最后轻叹了一声走上前将华灼抱入怀中。
“既然要说这么无情的话,好歹把眼泪控制住吧,哭着说这些根本就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容慕温柔的声音就在耳边,华灼屏住呼吸,努力控制住哽咽的声音,但眼眶里的泪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华灼就这样在容慕的怀中待了许久,最后容慕松开了她,笑着说道:“你若希望我离开,那我离开便是了,所以你别难过了好吗?”
华灼听了这话眼泪愈发止不住,心中愤恨不已,为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容慕还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同她说话?即便是怨她恨她一下也比现在好受。
只有容慕自己知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多痛,可他向来不会表现出来,心中大概也猜到了华灼赶他走的原因,倘若他只是个平凡人,即便是死他也不会离开,可他偏偏是南越的摄政王,他的这条命由不得他自己,即便心中百般不舍,他也得回去面对南越的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