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榻上,若离照例铺着白绢纸,提笔盯着桌上的灯火出神。楚惜墨手里拿着书,眼睛却瞧着她,嘴角一直勾着笑。
这时外面有微微的脚步响,小禄子走了进来,附到楚惜墨耳边低语了几句。若离见状,以眼神询问。
楚惜墨抿出笑,说,“刘耀祺今天晚上被人打了,刚才刘府的人来宫里传御医,顺便通知太后,这会儿,太后都出宫了。看来,他的情况很不好。”
“哦。”若离平淡的点头。
楚惜墨凝视她一会儿,挪到她身边,亲密的搂着她,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小离,你告诉我,你怎么做的?我想知道,你瞒了我什么。”
若离笑笑,瞥他一眼,却反问,“你可以瞒我,我就不能瞒你吗?”
楚惜墨一愣,试探追问,“你知道?”
她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在宫里有人,只是你不告诉我。因为有些事,你比我知道的快,而且……反正我就是知道你有人。你不说,我也不问,你有你的理由,我有我的理由。”其实她是很想问,他为什么会在宫里会有人,但是、若问了他肯定也会追问她。
“这样一点都不好。”他咬她的耳朵,看似玩闹,实则心里堵的难受。“小离,你告诉我吧。你说,我也说,好不好?”
“跟我谈交易?”若离瞪他,放下笔,正正经经的说,“也不想瞒你,你本该知道的。安王爷送的那对麒麟玉佩,实际上、是两把钥匙,一个可以支取钱财,一个可以得到人力。我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那玉佩我交给了妥善的人,代为行使。你我都不在宫外,要出宫很不方便,还会引人怀疑。至于我交给了谁,你就别问了。现在说说,你在宫里的是什么人?”
楚惜墨沉静了一会儿,这个答案他也猜到了。
“宫里的人,也是爹爹早就安排下的,但是、我不知道是谁。”他迷茫的摇头,说,“每当有消息,他都会差人转告小禄子,但是他不许我打听,而且……”他笑笑,很无奈,“这也打听不出来,小禄子嘴紧不说,有次我无意撞见传信的人,竟是哑巴。后来我追问小禄子,他只说、每次来的人不一定,但都是哑巴。”
若离听的惊讶,再次觉得皇宫里的可怕,宫人是最卑微,却也是最厉害的人。她笑着摇摇头,说,“你知道吗,安王爷是这世界上最厉害的谋略家,可惜、他太聪明,一切看的太明白。”
如今再想到那人,她不禁有点不寒而栗。
楚惜墨抱紧她,轻喃道,“小离,你觉得他很可怕?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也是让人心惊的谋略家,每一步都是谨慎小心,又精准无误,虽然这是好事,却让我害怕,我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惜墨……”她想象到离开的可能,觉得对他很残忍一样,许久,她说,“惜墨,你听我一句,别去为其他目的诱惑司徒晴语,觉得她好,就真心的对她。其他的事,你不要管,我来做!”
一听这话楚惜墨就起了怒气,“你……为了我不爱的江山,让你去诱惑其他男人,这种事我会开心吗?如果真的只有这样才能成功,我宁愿什么都不要!”
若离张了张口,最终没出声。她知道他是在乎她,心疼她,也担心她,只是、她想帮他,用最快的时间。
夜深,宰相府内灯火通明,脚步凌乱,人心惶惶。
“耀祺,耀祺!”看着床上脸色惨白,不断出虚汗的爱子,刘牧早失去了冷静。扭头一迭声质问跪在地上的几个御医,“怎么不说话?我儿子究竟怎么样?你们全是废物吗!给我开药方,听到没有?若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部跟着陪葬!”
“宰相大人饶命,令公子的心口接连遭到重击,淤血在内无法散开,导致……”
“别跟我讲这些!我只问你,到底怎么治?”刘牧耐心全无的大吼。
“这、这……”御医伏跪在地,惊恐的说不出话。
“废物!一群饭桶!”刘牧当下就抬脚踹上去。
“打他们有什么用,还是得赶紧找能治的人来。”一直沉声的太后站起来,焦灼的来回走动,突然就说,“谁会对宰相的公子下这么狠的心,御医说,是硬性拳脚击打所致,难道会是……”
一句话提醒了刘牧。
“爹爹。”突然床上的刘耀祺翻身吐了几口鲜血。
“耀祺!你可别吓爹爹啊,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死了,爹可怎么办啊?”刘牧赶紧扶着他,却发现他苍白的脸上透出一层光亮发绯红,顿时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耀祺!耀祺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爹爹啊,耀祺……”
“爹、爹……方、方正海……报仇,爹爹,为我报仇!”艰难的说出最后一句,嘴里又开始吐血,双手拼命的朝空中乱抓,张大了满是鲜血的嘴,似乎想拼命呼吸,最终,全身一阵抽搐,倒在床上不再动弹。
“耀祺!耀祺!”刘牧眼睁睁看着爱子痛苦的死去,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刘耀祺的夫人妾侍,以及刘婉容都在帘外,听到里面的声音就明白,顿时哭声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