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买东西的时候总会有种错觉,就是分不清需要的东西和想要的东西,而想要的东西中大部分其实都是不需要的;但是我不同,不需要的东西我不会买,不必要的事情我不会做”我故作沉稳,略表世故的说着这一段话。
“话说清楚”审讯员这四个字说的极不耐烦,但他立刻被一旁的警官示意停下,压住了看似就要冒出来的恼怒。
其实我很意外,我从没想到我精心修补过的故事在我的听众都深信不疑的时候会突然闯进来一名助手然后交上一份文件就把我打回了原形。
但是这一点总还是好的,比如很多时候,别人从一开始就不会相信你;比如我说下个周会有地震,当说出来的一瞬间,反应好一点的会以为你是一个幽默风趣爱开玩笑的人;另外的人,就会完全以为你是神经病。
记得在当初在计划开始的时候,我还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演员的自我修养》。我想有一天我被审讯的时候我可以将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的作案过程讲出来。
但是这一切都变得好无聊。但是认真做无聊的事,不正是大人该有的样子么。
警官拿着刚才那份文件放在我面前并说道:“这一份是关于刘木的验尸报告”
“那我倒是麻烦你帮我问一下法医,有验过那家伙的心脏吗?如果验过,我倒是想看看那家伙的心是什么颜色,是黑色或者是红色,又或者一半黑色,一半红色?”
“你口口声声说刘木是你杀的,那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杀死他的?”
“趁着酒醉,用皮带勒死的”我的回答还是那么不紧不慢。
其实这样的回答,在我心里彩排了多少次,我都不大记得清了,这样的记不清不是忘记。而是太清晰带来的模糊。
就像你盯着这个一个字看很久时,一开始你会觉得熟悉,慢慢的,就会有一种莫名的陌生感油然而生,让你觉得那个字,不是那个字。
“那你是什么时候杀死他的?”
“就在来到这儿的前一晚”
“那就奇怪了,根据验尸报告的描述,刘木头部受到严重的撞击而导致颅内出血以及颅骨碎裂,这才是刘木死亡的真正原因”
“其次,根据法医鉴定,刘木的尸体在发现的时候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了48小时,也就是说,在你所说的故事里,你报案的时候刘木已经死了至少两天;又换句话来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那晚,就是在和死人喝的酒?”
听到警官说的这一句话,我顿时就感觉不知所措。
那天我和刘木坐完公交,深夜在一起喝酒。那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且,人真的是我杀的。
顿时我才发现自己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杀人凶手;如果我是一名职业杀手,那我可能毫无尊严。因为没人愿意相信你。
“李越,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可以假设,你被利用了。因为你都投案自首了,也没有必要再向我们撒一个谎”
“只是我们不明白,你到底在掩饰什么”
听完他的话,我也陷入了沉思。如果他说的是对的,那么,或许我真的被利用了。想到这一点,我就低下头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略带嘲讽的笑。
或许真像《沉思录》里说的那一句话一样:我们听到的一切都是一个观点,不是事实。我们看见的一切都是一个视角,不是真相。
一开始我以为我是整个故事的操纵者,没想到我只是一个龙套,连配角都算不上。而他,一个从未见过真面目的人,才是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