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洁干净的室内,案几上,榻上尽是字的纸张,字体清俊雅致,魏无羡听闻外面的钟声,猛然睁开眼睛,拿下脸上的纸张,“遭了,拜礼要迟了。”十六七岁的少年匆匆走过,一阵微风拂过,拂落了案几上的纸张。
“天地自然,万殊之大宗,蓝氏崇教,开宗明义,明本、辨问、极言、勤求,此四则,为诸子戒。”
众人起身,行拜礼,动作轻盈雅致,三起三拜,标准的拜师礼节,“遵师命。”众人齐声,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应有的朝气。
“蓝氏家规曰三千五百条,曰不可习歪门邪道;不可私用暗器;不可乱收学徒;传非其人……”蓝氏弟子正立于台上念着家规。
魏无羡左右看了看,似乎极为按捺不住的模样,蓝潋瞥了一眼自家二哥哥,见自家二哥哥极为认真的听着自幼听到大的家规,未见丝毫急躁,仍是雅正冷淡的神情,站直身子,亦是端正自己的态度。
金子轩,江澄,江厌离亦是认真听讲。第一天就敢不认真听学的只怕只有魏无羡一个了吧。
“不可私藏利器,沐浴后需更换衣物,抹额意喻约束自我,不可擅动他人抹额,抹额不可作他用,不可佩玲串珠等有声之物,腰佩物不可过三……”
闲不住的魏无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似乎颇为困倦的打了个哈切,暗自嘀咕,“三千多条家规,念完不得几个时辰。”
“啾啾,啾啾……”一声声鸟叫在只有念着蓝氏家规的弟子声音中极为明显。
“……不可诋毁他人,不可言语粗俗,不可举止无端,不可说离间之语,不可言而无信……”
金子轩余光微微打量了声音来源的方向,江澄歪头试图寻找声源,江厌离只怕又是自家师弟搞出的事端,抿了抿唇低下头,蓝湛眼眸微垂(身为班长的他真是太难了)。
“尊师重道,敬长尊贤,长者若立,不可擅坐,长者坐,方可坐,”
蓝潋有些好奇谁如此大胆,莫不是又是那魏婴?怀着这样的念头向一旁的魏无羡看去。
“学高为师,身正为范……”
魏无羡四处打量,希望找出发声地,最后发现声音来源于自己身边的聂怀桑,眼睛亮了亮,歪头道“喂,你藏了什么好东西?”
聂怀桑倒是朝他“嘘”了一声,极为紧张的四处看了看,魏无羡被他感染亦是四处瞧了瞧。
“……不可有觊觎之心,不可有猜忌之意,规束言行,不可妄意他人……”
聂怀桑亮出袖中的鸟笼,魏无羡瞪大眼眸,“这什么啊?”孟瑶亦是看向鸟笼,江澄听着后面二人的对话,放弃抢救二人,只默默翻了个白眼。
“不可骄奢淫逸,不可贪图享乐,不可攀附权贵,不可趋炎附势……”
“我来的路上发现了一只金雀,足足追了三天呢!”似乎想到什么,聂怀桑的眼眸微闪,看着魏无羡仍然瞥着自己手上鸟笼,聂怀桑继而道,“怎么样?嚣不嚣张?”
魏无羡“哦~”了一声,很给面子的应声,“嚣张,好玩。”仔细观察了一番,魏无羡继续道,“还是金色羽毛哎。”听着身旁魏无羡如此说的蓝潋忍不住瞥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
“可不是。”见到自己的好基友似乎极为惊讶的样子,感觉自己被鼓励了的聂怀桑,“哎,我跟你说,它的好玩之处可多着呢,比如说……”对上蓝湛冷冽的眼神,聂怀桑默默站直身体。
“不可与妖邪为伍……”不知为何,蓝潋总觉得蓝氏门生说到这句时,自家叔父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难辨。
“……不可目中无人,不可争强好胜,不可轻视贫弱,不可欺凌弱小……”
魏无羡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亦是站直身体,转了转眼眸,转身对上蓝潋有些好奇的视线,刚想打招呼,蓝潋立马端正身子,又看见蓝湛杀气凛然的眼神,挥了挥手。“哎~”
“温恭慎德,执雌持下……”放回自己挥着的小手,魏无羡轻咳一声,端正站姿。“内藏我智,不示人技……”
魏无羡四下望了望,眼眸微转,心里嘀咕,这小古板这么记仇啊……又突然想到蓝三妹妹刚刚的眼神,“噗嗤”一笑。
蓝湛又是一记眼神,魏无羡举手表示自己错了的样子,顺着魏无羡的眼神看向自家妹妹,果不其然,小姑娘余光瞥着这里的发展,似乎极为好奇的样子。
察觉到刚刚还在故事中主人公一的视线,蓝潋默默收回余光,似乎想说自己什么都没做,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魏无羡全程歪着头目光灼灼得盯着蓝潋。
蓝潋:……学着自家二哥哥瞪他,却换来魏无羡闷声的笑意。
蓝潋:……生闷气。
魏无羡看着小姑娘微微鼓起的腮帮,闷声笑着,蓝湛那个小古板瞪人,他不笑自然是因为……这蓝三妹妹不知道她瞪起人来,一双极为漂亮的琉璃色眼眸有着盈盈的水光,不但不叫人害怕,反而可爱得让人又欺负她的欲望。(蓝潋:这并不是你后来一直想……欺负我,让!我!瞪!你!的!原!因!)
“不可玩物丧志,不可荒废学业……”
……
“兰陵金氏,拜礼。”江厌离的眼眸微闪,魏无羡亦不再目光灼灼的盯着蓝潋,只见金子轩携着一门人由座位而下走至中央。
“兰陵金氏金子轩拜见先生。”二人缓缓行礼,动作儒雅。江厌离忍不住低眸浅浅一笑。
蓝潋的注意力倒是不在这金子轩身上,眸光不知怎么便看见了气质温柔婉约的江厌离,看着江厌离柔和的浅笑。蓝潋心想,看来,兰陵金氏与云梦江氏的婚约倒也并不是长辈一厢情愿。
“先生弥纶太虚,不屑俗物。”金子轩微微抬着下颚,高傲却不显刻薄,果真长得好看得人怎么样都不会显得太过刻意,令人讨厌。
“家父特意为先生广寻天下之经典,编就河洛经世书一套。”门生轻轻打开看上去就极为贵重礼盒,金子轩继续儒雅道,“并用金线编成,承蒙先生不弃。”
蓝潋见自家叔父摸着下颚的胡须微微点头的模样就知晓他对这个兰陵金氏的金子轩倒是算得上喜欢,至于金线编制的河洛经世书?堂堂姑苏蓝氏还会差这点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