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野还是在发呆。不是他没听明白,是他不相信。上官业见到他的表情,便对鞠仲年说道:“鞠大人,老夫有几句话说,烦劳各位暂且回避一下。”
鞠仲年称是,挥了挥手,那狱卒将衣服放到萧野身旁,然后跟着一干人等离开了牢房。
上官业走到萧野身侧,盘腿坐了下来。七十几岁的人了,坐下来一点儿不费劲儿,可谓是身体康健,世上没有几人可比。
“怎么,还是不敢相信?”
萧野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一下。“总觉得是在做梦。从二十年前的那一夜开始,便一直是个梦。”
上官业也笑了。“是啊,老夫也觉得是在做梦,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便是一个梦。”
萧野装过头看着上官业,上官业也看向他,然后这他们又笑了起来。
“老夫刚一见你的时候,便知道你绝非池中物。可没有想到你真得登峰造极了。现在想想,你果然是治国良才,是先帝口中说得天赐栋梁。”
“老丞相过奖了。”
“叫爷爷。”
萧野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说道:“爷爷。”
上官业点头,捋着他那长长的白胡须。“事到如今,我们也都冰释前嫌。陛下亦是如此。你是他的亲哥哥,给了他很大的触动。想来,他不愿承认的内心中,对有一个哥哥的事实还是很开心的。”
萧野皱了皱眉头,他们还在认为他是皇子?
“上官…….,爷爷,我想这其中有些误会,我并非先帝的亲生骨肉。我甚至都不是母亲……,萧夫人亲生的孩子,我只是一个猎户的儿子。”
上官业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杨锐说得没错,只是没想到你至今不肯承认。”
“我不是不肯承认,而是我真得只是猎户的儿子。”
“一个普通百姓人家,怎能生出你这般的人物?”
“我原本就是个普通人。我从小的希望只有平静的生活,若不是那种种的遭遇,我想我现在也只是个隐遁山林的猎户罢了。”
“也好,就当自己是猎户的儿子吧。承认了皇子的身份又能怎么样,不过还是一样要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萧野无可奈何地看着上官业,然后他猛然发现,杨锐一直希望他被承认的皇子身份已经是上官业和皇帝心中根深蒂固的事实,而他真正的身世却成了他用来逃避的借口,于是他闭上了嘴巴。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老夫不再耽误你的时间。”上官业站起身,走了出去,在牢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
“你从小的希望就要实现了,在平凡的以后,和晴儿好好地过日子吧。”
以后的平凡,听上去依旧像个梦。萧野夜夜对着月光幻想的生活,就要实现了。他走出了天牢,便看到晴儿站在那里。
月光下的妻子,美丽端庄。仿佛带他回到了六年前的月圆之夜,那个命运红线从此相牵的不眠夜。
只是她这一次没有逃跑,而是扑进了他张开的怀抱。
这一对经历了风风雨雨的爱人,如今紧紧地相拥而泣。两边看着的人们也都唏嘘感慨,同时心中默默地祝福着他们,愿他们从此的道路不再坎坷。
只是他们不知道,萧野只有十年的寿命……。
十年后——
“爹,姐姐欺负我!”
林,生长着茂密的树,这葱绿环抱中的空地,那原本破旧倒塌的房子已被修好,房前一个男人正在劈柴。听到稚嫩的声音,他放下斧头。一个小女孩儿便扑进了他的怀中。
“姐姐欺负我,姐姐欺负我……。”
小女孩儿在父亲的怀中委屈地哭泣着,男人温柔地笑了。“就是因为楚楚总是哭鼻子,姐姐才会欺负你的。要是楚楚能坚强一些,姐姐就不敢欺负你了。”
“真的吗?”叫楚楚的女孩儿揉着眼睛,然后怀疑地看着父亲。
“真的。”
父女两个,一样的眼睛,漆黑明亮。一样的鼻子,挺拔秀气。一样的嘴唇,淡淡地只有些许的颜色。
然后楚楚笑了起来,一下子又扑进父亲的怀中。在那温暖的胸膛,寻找着力量的源泉。
“丑楚楚,就知道跟爹告状!”
父女两个听到声音,便一起看向对面站的另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也同样与男人长得很像,只是双手掐着腰,一副霸道的模样。
“谁叫你欺负我!”
“谁叫你跟爹告状!”
楚楚一听又开始哭。“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
她这一哭不要紧,又有三个孩子跑了出来,是三个男孩儿,能看得出男人在他们身上的影子。他们一起朝楚楚做鬼脸,起着哄喊道:“哦,楚楚又哭了,楚楚是爱哭鬼。”
男人的脑袋一下子就炸了,他皱着眉头朝三个男孩儿说道:“爹怎么说的来着,不是叫你们有个男孩儿的样子吗?不是说不准欺负女孩子吗?都忘了?”
年纪稍大的男孩儿对其他男孩说道:“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