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光明正大地走着,遇到了无数的关卡和检查,可萧野和晴儿却最终平安到达了登州。只是,萧野的病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境地。
他们在一处离广善寺不远的安静地方下车,晴儿给了班主一些钱,嘱咐他不要将他们的事对别人说起。然后她扶着萧野,颦眉问道:“大人,你感觉怎么样?”
萧野这一路上吐了很多次血,强撑着自己不准倒下,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打晃。晴儿跟他说话,他要反应一阵子才能明白意思。
他点点头。晴儿含着眼泪,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扶着他打听广善寺的位置。因为不敢到人多的地方,他们用了很长时间才知道位置,然后慢慢地行进。
走了几步,萧野又捂着嘴咳嗽,晴儿只有默默地抚摸他的背。萧野直起身,大口地喘着气,虚弱的问道:“还有多远?”
“很近了,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是吗。”萧野笑了一下,嘴角尽是血迹。晴儿拿出手绢为他擦拭,他便握着晴儿的手,喘息着说道:“没有走到之前,一定不会倒下。”
晴儿大力地点头。
就这样,他时不时地自言自语,都是打气的话。晴儿知道他是坚持不住了,不然就不会这样不停地为自己鼓劲。
终于,他们看到了一座土黄的的寺庙。寺庙在密林之中,安静典雅。庙门紧闭,通过几登台阶与林间小路相连。
走到台阶旁,萧野听到了撞钟声。恍惚间,仿佛来到了极乐仙境,他笑了起来。
嘴角又流出了血,他倒在台阶旁。
“大人,大人!”
晴儿将他的头抱起,一边抹着他不住流出的血,一边哭喊着叫他醒来。然后她放开他,用力拍着庙门。
一个僧人开门,正是无念。他见到拍门的竟是晴儿,不由得惊讶。
“晴儿?!你这是怎么了?”
“无念师傅,快救救他,救救他吧。”
无念顺着晴儿的手指方向一看,一个男人倒在台阶上。他赶紧奔过去,扶起了那倒地的人。
“是他!”
无念还认得这个男人,他是晴儿的丈夫。难道正如师父所言,他的病情已经恶化?
“死人,当时不听我师父的,现在出事了吧。有骨气,你倒是不来呀!”他抱起萧野,一边往寺庙跑,一边不忘数落着已经生命垂危的萧野。
真缘主持当时正在打坐,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便立即赶往禅房。萧野平躺在床榻上,嘴角还在流血。他叫无念带着晴儿他们出去,自己好仔细为萧野瞧病。
无念说了声是,便带着晴儿走了出去。太阳当空升起,艳阳给大地带来了温暖。可晴儿却是没精打采的。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晴儿摇头。无念抿了抿嘴,瞧着她怀中抱着的小家伙。
“你和他的孩子?”
晴儿点头。
“男的还是女的?”
“女儿。”
“那个,我能看看吗?”
晴儿抬起头,朝着无念总算露出了一点儿笑容。然后她将孩子递到无念的怀中。无念一个七尺男儿,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当抱起这小小的生命时,他紧张的浑身发抖。
“怎么这么点儿,能不能弄疼她?”
可还没等到晴儿回答,那小家伙感觉不到母亲的气息,突然哭了起来。无念吓了一跳,差点儿把孩子扔出去。
晴儿赶紧接回孩子,轻声哄着她。
无念在一旁看着,静静的看着。尽管晴儿脸色憔悴,尽管她已经蓬头垢面,可在无念的眼中,此刻的她是最美丽的画卷。
阿弥陀佛,我在想什么,真是罪过!
他赶紧甩头,想要将这种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除,可他却驱除不了。
很久,真缘主持才走出来。面对急切的晴儿,他捋着胡子说道:“暂且是救回了一条命。可是女施主,即使最好的局面,他最多也只有十年的阳寿。”
晴儿垂着眼帘点头。
“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奢望了。多谢真缘主持的救命之恩。”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人慈悲为怀,施主切莫言谢。你可以进去了。”
在广善寺住了半个月,没有官兵前来捉拿,也没有任何皇城的消息。他们与世隔绝了半个月,萧野在幽静的寺庙里恢复得很快。或许,他真得可以再活十年。可他却整日面色凝重地看着皇城的方向。
玄剑没有来找他们。是因为出了事,还是因为找不到他们?还有杨锐他们,情况又怎么样了,皇帝会怎么对待他们?
然后,他看到晴儿坐在院中逗孩子开心,脸上也有了一些笑容。真缘主持这时走了过来,站在他的身边。
“萧施主,老衲这几日都在寻找治愈萧施主体内顽疾的方法,总算有些眉目了。施主需要如我佛门,潜心修炼佛法,加上老衲的治疗,定然可以长命百岁。”
萧野看了看真缘,然后又看向自己的妻子。
“多谢真缘主持了。不过,我对红尘的留恋太过执着,无缘成为佛门弟子。哪怕只有片刻的寿命,我也要与她一起厮守渡过。”
老天为我们作证,往后的日子,再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