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长的算球。
木头，来。
给这个没见识的说说，两辆车装不下的长虫值多少。”
“怕不是你家娃娃坐的车吧。”
“放屁，军中哪有娃娃车。
正规军用四轮大车，俩。
那长虫的头给了北荆公，将军分了胆。
爷就得了一点蛇皮，还在木头那里修着，弄套甲。”
“那能吞人的蛇是你弄的？蛇皮还有没？赶紧送来，就当聘金了。”
“就个噩梦级，吹什么。在外头跑的哪个没弄过。
古战场去过没？成群成群骨头架子，刀砍不入，枪刺不穿。地上流着的都是黄水，铁都能化了。”
这牛一吹起来，气氛就热闹了。
忠武堂五年学习之后，年年分班。
没什么天赋的学个谋生的本事，打发出去。
能到这里坐着的要么有一技之长，要么是军中刀兵级骨干。
都是大王子嫡系，一条蔓上的瓜。吹起牛来，越发没了边。
等到大王子过来，一个个面红耳赤。
一路拱手回应着，到了主桌，“今个是同学聚会，大家吃好喝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开席。”
大王子一坐下，就对着肖牧云抱怨：“这几天被安武公拉着，把我的腿都跑细了。
那些家伙一个个胃口颇大，把我卖了都填不满。
我的那份给我多留点。
上门的人太多，挑捡着帮衬些。
你也留意些，年后带着他们弄些营生。”
“也得看上头给我留了多少。
这钱都快成纸了，户部还死命在印。
军功赏赐一出，市面上钱多货少，又是一番波折。
还是尽早花出去的好。
注意些，别让那些人糊弄了去。”
“有这事？混账东西。”大王子目光连连闪烁，正好包卫王跟人拼酒，拉着大王子做见证。
大王子只好踢了肖牧云一脚，表示一会再说。
这次只是单纯的聚会，让一些后进见见人。
正事不是在这个时候说。
等到大王子带着包卫王与肖牧云走了圈。
老堂主也跟着现了身。“你们继续，别看我。我抓几个人走，等会没醉的到我那里报告。”
众人大声起哄不依，老堂主连喝了三杯，才把大王子跟肖牧云带走。
老堂主的家紧挨着忠武堂的学院。
喝了一壶醒酒汤，热毛巾敷出汗，搓了把脸，散些酒劲之后，才跟着大王子进入会场。
在老堂主家里举行的聚会并不怎么正式，级别却很高。
陛下与安武公正对着壁炉坐着，凑着脑袋低声说着什么。
宰相刘黎与户部主事夫子戴玉琪坐在正对们的右边。
两人没有交谈，各自拿着一份文件低头看着。
讲武堂大将汜水伯与工部副使于启喜背对着门坐着。靠近陛下那空着一个位置。
见到大王子进来转身行礼。
陛下与安武公交谈的兴致被起身的动静打断，压压手掌让他们坐下。
跟在他们身后服侍的侍从搬来两张小凳子。
大王子对众人点头后，坐在陛下的身后。
工部副使于启喜则是对着肖牧云招招手，指指靠着壁炉的身边，示意他坐在这里。
进门的肖牧云感受到宰相刘黎见到自己的笑意之后，就觉得心中一寒。
见到在座众人对工部副使的安排没有意义，这种突如其来寒意立马扩散开来。
估摸着这次要大出血了。
肖牧云对此预料并非没有道理。
以他的身份资历，最多是在大王子的身后靠墙坐着，等候召唤。
这种级别的聚会位置不能乱坐。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肖牧云很不情愿的挪动脚步，往工部副使的边上走去。
一手拎着一壶酒，咯吱窝里还夹着一只的老堂主进来，立马叫唤：“等等，别想骗我的人。”
肖牧云松了口气，回身接过老堂主手中的酒。
工部侍郎苦笑着，“老王爷。”
“我还没老。”老堂主几个大步走到位置上，指着对面空下的位置。“过去坐着。就这么一颗独苗。你可别想骗了去。”
于启喜不情愿的走到对面。
户部的戴玉琪有些不愠，宰相刘黎用余光看了眼安武公，垂下眼。
安武公面色不变，汜水伯有些皱眉，陛下对着老堂主翻了个白眼。大王子偷偷对着肖牧云挤挤眼。
众人表情收入眼里，把酒放在桌上，肖牧云把小凳子拖到老堂主身后坐下。
老堂主指着桌上的酒瓶，“这瓶是三哥五十岁生日的酒。就剩这么一瓶了。”
陛下有些动容，拿起酒，看了许久。
拒绝了侍从的协助，亲手打开，给安武公和自己倒了半杯。
放在鼻头嗅嗅，小口含了点。
老堂主哼了声，不顾陛下的怒视，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大口喝了口，翘起嘴角一脸回味的样子。
拿这惫懒货没辙，陛下瞪了大王子一样。接过大王子送回的酒，放在手边。
老堂主抬起眼角，随意指着桌面上的两瓶：“这两瓶都是皮猴送的。听说有些名气，你们挑着开了吧。“
刘黎把文件放在一边：“小气鬼，尽拿些糊弄人的东西。”
戴玉琪伸手拿过一瓶，对着侍从说些什么。没多久，一个小锅放在火炉子上，放了几个枸杞的黄酒在上头慢慢热着。
汜水伯对着剩下的那瓶烧酒犹豫了会，摆摆手。
老堂主斜着眼看了下汜水伯，“收了吧。”
安武公看了眼身后的大王子，与陛下对视一眼，笑了下。
陛下看着侍从拿起桌上的烧酒，摆摆手让他们离开。
“好了，开始吧。”
工部副使于启喜站起：“陛下。”
“坐下说。”
于启喜有些不甘心的看了肖牧云一眼：“帝国军需物资生产不受工部调配，库存各项物资缺口极大。
且各地出产价格及质量混乱。
唯有整合帝国各大工坊，统一调配，集中生产，方能满足各方需求。”
老堂主轻轻哼了声。
陛下放下酒杯：“仔细说说。”
于启喜看了安武公一眼：“现今北戈军弹药、冬衣供应七层以上由帝都各大工坊供应。单是弹药一项，塑造三局占二成，大王子的弹药厂占据五层。其余三层由帝国其余工坊供应。
具体数量按各个工坊开工情况而定，波动极大。
且送往北戈军的质量不一。
军方意见极大，屡有退货事件。
出厂价格也不统一。
按成本统计，送至荆棘堡，第三塑造局每颗0.08元，新弹药厂每颗0.12元，价格差距极大。
帝国附近矿山工坊开工率不足。帝国的产能还有余量可挖。
为应对军方未来需求。
我建议统一各大工坊，由工部安排生产，调配原料供应，统一质量。”
陛下和宰相看了眼埋头记录的肖牧云。
户部主事夫子戴玉琪跟着开口：“新弹药厂对这次北戈贡献极大。其质量、数量皆是最优。
但是多次受原料影响，开工率尚未达到最高。我提议由工部、户部组成协助小组，进入弹药厂协助工作。”
陛下歪头看了眼大王子：“你的意见呢？”
“听从父亲安排。”
“牧云，你也说说吧。”
肖牧云抬头看了眼于启喜与戴玉琪两人：“具体负责协助什么工作？”
“原料供应，及出厂分配。
四、六、七三局受困于火药。这方面弹药厂颇有富余。
弹药厂远离矿山。其铜材之类若由各大塑造局供应，也能降低成本。
而且弹药厂质量最优。
建议弹药厂与各局调动人员，传授优秀经验。
为之后生产做好准备。”
“弹药厂的原料需求与各大塑造局不同。以铜材为例，弹药厂需求的铜材纯度比塑造局高8%。
各大塑造局能否保证提供合格产品？
我对此保持疑虑。
如因原材质量不合格，应当由谁负责？
人员调动一事我也有问题。
弹药厂属于大王子与五王子私人工厂，塑造局属国立工厂。人员编制、职责不同。
调动之后，如何安排？
且设备及生产工艺也不同。
各项需求及技术指标也不同。
如何指点传授经验。
弹药出厂分配一贯是由军方调配。弹药厂提供军方需求之后，富余量存入仓库，根据需求调整。具体来说，供不应求。我不明白为何需要转由工部安排。
待到北戈胜利，弹药厂的生产将由销售数量而定。
工部是准备包销吗？具体价格数量如何？可有定下协议？”
汜水伯阴测测的问道：“肖少尉要发国难财？”
“先不说国难由何而来。
我需提醒诸位。
弹药厂是由大王子、五王子与黄杨合建而来。
自建立后，出厂子弹价格只收成本。
如今尚有大额尾款未结清，尚未回收成本。
皆有据可查。
诸位在开口之前，先问问自己为国做了多少。
可有毁家纾难之举？
如果没有超出三位股东的贡献，还请慎言。”
“现在是国战之时，家国一体。
诸君皆有为帝国奉身之心。
十万国民为国浴血奋战。
区区小利，谈何贡献。”
肖牧云没有回应汜水伯，直勾勾的看着宰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