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暖生晴。锦墨城之前站满了神人一族的士兵,雪安城之前亦站满了魔巫一族的士兵。无玉走上城楼,往原上一看,墨眸一闪。
不多时,子桑容月走上雪安城的城楼,隔着一个安息原,看锦墨城楼之上眉间朱砂的墨衣公子。风轻拂起无玉墨色的衣袂,轻轻荡在空里。
鼓过三巡,两方人马嘶吼着冲了过去,霎那烟弥漫天,殷红血染满原。
子桑容月看原上厮杀,不禁皱了修眉。这原上,终究又多了许多冤魂。无玉但看,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无半分神情,清冷如斯。
正乱斗间,雪安城门打开,一身殷红衣裳的落雪拿了通体殷红的匪终剑走了出来,那一把匪终剑隐隐闪着红光,邪煞之气满溢而出。
锦墨城里的八位长老看落雪拿着匪终剑,不禁大惊。鹤枯见了,又惊又愣,魔巫一族的匪终将军竟是落雪。
无玉看着远边那一抹殷红影,墨眸一荡。这便是落雪说的,她已经没有心了,她的心已经被匪终剑囚了。难怪她无情,无心……
落雪瞧一眼锦墨城上的无玉,牵唇一笑,笑颜嫣然,夺人心魂。红影一动,落雪闪身来到战场之中,劈下一剑,顿时匪终剑红光闪动,夺去神人一族许多士兵性命。
匪终剑出,神人无存。
世上始终流传着这一句话。如今但见,匪终剑所到之处,无一生还!
锦墨城上众人又慌又惊,无玉紧握着剑,看乱斗之中那一抹殷红影,墨影一动,飞身而去。
“无玉,”落雪看无玉来,轻轻笑了,道:“你可是要来杀我?”无玉一双墨眸紧紧盯着落雪,缓缓举起了剑。
落雪看那一把闪着寒芒的剑,一冷笑,亦举起了匪终剑。无玉看她,她静静站在那里,笑颜倾城,美若神妃仙子,一双水眸却无一分情。
无玉只言不语,持剑往落雪去。落雪不躲不闪,拿着匪终剑迎了上去。刀光剑影之中,墨影与红影纷乱,叫人瞧了移不开眼。
子桑容月看那空中交织的墨影与红影,欲前去,旁边的攸宁道:“少主万不可去,场上危险。”子桑容月蓝眸一荡,终究没有去。
落雪使了匪终剑,更不好对付。无玉下了狠心,将落雪手中的匪终剑打翻在地。落雪看掉在地上的匪终剑,晃是一愣,再回神,已被无玉抱在了怀里。
无玉抱着落雪往锦墨城去,落雪欲挣脱无玉的怀抱,却不能。众人看着无玉抱着落雪往城里去,又是惊愣。子桑容月蓝眸一敛,道:“收兵。”
得了令,壮士吹起了号角,魔巫一族的士兵便退了下。神人一族的士兵亦退了下。
子桑容月看锦墨城禁闭的城门,蓝眸渐冷。
无玉抱着落雪回到住处,将落雪扔到床上,冷声说道:“那把剑还要囚你多久?”
落雪坐起来,看无玉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冷笑道:“你猜猜?”无玉心间一痛,抬起落雪的下巴,她看着他,一双凤眸暗暗闪着红光。
“落雪,你想折磨死我吗?”无玉颤声说道,看着落雪一张脸,心间又痛又苦。
“你若早将我杀了,哪有这样的波折?”落雪挥开无玉的手,淡淡说道。
“杀了你?你当我是无心无情无义?我怎么舍得杀你?”无玉说道。
落雪冷笑,冷声问道:“难道你不是无心无情无义?”说着,竟红了眼眶子,一双凤眸盈满了泪水。
“没有,你骗我,你还念想着我。”无玉伸出手,轻擦落雪面上泪痕。许是匪终剑被无玉打落,此刻落雪有些不受控制。
猛地脑中满片混沌,疼痛欲裂。落雪捂了脑袋,泪水不止不住流下来,眉间亮起一粒朱砂,殷红刺目。无玉见落雪痛苦的神色,不禁慌了,略一思量,知晓是匪终剑在捣鬼。把落雪抱进怀里,握起她一只手,将灵力不地断传入她体内,道:“雪儿,不疼,不疼……”
因灵力输入,落雪渐渐安静下来,眉间的朱砂渐渐隐下。不多久,便在无玉怀里昏睡过去。无玉轻抚落雪苍白的小脸,心疼如刀割。
鹤枯赶过来,见落雪昏倒在无玉怀里,道:“公子,落雪姑娘怎么了?”无玉将落雪轻轻放在床上,又仔细盖了被子,道:“我也不知,你唤北堂过来瞧瞧罢。”
“是。”鹤枯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无玉守在床边,呆呆看着落雪一张小脸,不肯动半分。
收了兵,子桑容月将安息原上的匪终剑捡了回来。匪终剑隐隐闪着红光,轻轻震着不肯安分。子桑容月握紧了匪终剑,蓝眸一敛。
匪终剑如此不安分,许是落雪欲摆脱匪终剑的囚禁。子桑容月看安息原那边的锦墨城,轻轻喃道:“雪儿,你不肯要容月了吗……”
攸宁看子桑容月迷离的神色,道:“少主可是在忧心落雪姑娘?”子桑容月轻轻笑了笑,淡淡说道:“容月是忧心雪儿。雪儿离了匪终剑,会很痛苦的。今日不是时候,明日再把雪儿救出来罢。”
“攸宁知晓。”攸宁说道。
子桑容月拿着匪终剑下了城楼,一双蓝眸迷迷蒙蒙的,不知在痴想些什么。攸宁看子桑容月修长的身影愈远,风轻拂起子桑容月的白发,纷飞如银如雪。
这一厢,北堂给鹤枯拉进了无玉的房间。行下一礼,北堂瞧见床上的落雪。来之前,北堂已听闻安息原上之事。
无玉看着落雪一张苍白的小脸,道:“北堂,你说,雪儿到底怎么了?”
北堂瞧一眼落雪,心下已知晓了大半,道:“公子,落雪姑娘给匪终剑囚了。这一会,许是姑娘见了公子,复原了些意识,欲摆脱匪终剑的控制。可是,除非匪终剑毁,姑娘此生都不可能摆脱。再者,若姑娘远离匪终剑时候久了,会反噬而亡。”
“我知晓了,明日,子桑容月会来接雪儿……”无玉轻声道。北堂和鹤枯相看一眼,均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去罢。我已许久不曾守着雪儿了,这一会,便让我守着她罢,直至明日子桑容月来。”无玉说道。北堂与鹤枯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暖风自窗子进来,拂起紫纱帘。无玉握着落雪冰凉的纤手,看她一张小脸,轻轻喃道:“雪儿,你竟然不告诉我,匪终剑囚了你……你可知,你折磨了我,我几日几月的不能安生。往后,任你如何骗我,我都不会再信,你念着我,从来都念着我……”
无玉温声低喃飘散在风里。落雪还在昏睡,听不见无玉的一字一言。一个房间空空静静的,无人来应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