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喂她吃下了吗?”
苏安实在忍不住好奇,开口问:“若是你真的喂了,那为何族中的人还会追杀她?”
白敛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被戳中痛处般开口。
“我中计了。”
那天白敛冲进水苏的屋子,在她一脸的惊恐和不解中强行给她塞进了子蛊,然后才仿佛脱力般的松了一口气。
那之后族长一行人也赶过来了,他还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可那都无所谓,他心里想的是,水苏总算能活了。
果不其然从那以后,族长就再也没提过要取水苏体内的神魂一事了。
因为大长老日日闹腾,连同族中的大部分长老,把毁坏石林中的蛊虫归为一个不可饶恕的大罪,叫嚣着要把少城主之位让出来。
他们说,白敛本就无勇无谋,现在还犯下这样大的过错,有什么资格能继承城主之位。
这个时候白敛才开始意识到一些不对劲。
他以为自己倒下的那一筐艾草灰只是让其他蛊虫难以靠近,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可他没有想到,这被养育了上百年,并且被大家寄予厚望的蛊虫,在毕方族的掌权者心中分量那么足。
未来能不能当上城主,成为万人之上,他根本不在乎。
白敛害怕的是自己若是失了少城主这个位置,没有了权力,没有了尊崇,自己以后就保护不了水苏了。
到那时候,还有谁会管一个落魄少爷的死活呢?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一切不过是大长老做的一个局。
先是捕捉到了白敛那不该存在的心思,然后想着如何加以利用。
如何让白敛得不到这个神魂,如何把白敛拉下少城主的宝座。
所以他派人假意和白敛交好,趁机夺取他的信任。
石林中有子母蛊是真,子母蛊能让族长留下水苏的命也是真。
可他没有说,这石林中本该重兵把守着,因为这里面是毕方族不能为外人道的底牌。
大长老刻意撤了防守,还出了用草木灰驱赶其他蛊虫的法子。
其实引出子母蛊的办法有很多,但他偏偏要让白敛再也爬不上城主这个位置。
族长每日疲于奔命,忙着同大长老周旋,根本没空再来管白敛。
可最后族长还是败了。
“败了?”
大长老在族中树立的威严已经深入人心,再加上他那个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的大儿子,人们再看看无功无过的族长和他的草包儿子,心里自然就有了答案。
族长败了,他们拼着最后的力气将白敛送出了毕方族。
这下大长老再也不顾及其他,迫不及待就要将水苏换在自己的院子里囚禁。
他的爷爷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才拼尽全力带着水苏逃了出来。
果不其然,两人刚抬脚逃出去,大长老就派了一队人来擒他们。
这才有了后面苏安遇见水苏地故事情节。
“那,你这是来做什么?”苏安问。
想也知道,既然毕方族族长落败了,那这个少主必然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他们一定会不留余力杀了我的。”
白敛的身影在黑夜当中看起来格外落寞。
“水苏和你待在一起,他们不敢动手,也不敢得罪你,可是我在外流浪,一旦被抓住了,我死了,那水苏也没有生存的机会。”
他又把自己的手掌往前伸了伸。
“这颗药理藏着一个小小的百年蛊王,也是当时我在水潭中,被他咬住了这才活了下来。”
“若是苏安将这颗蛊王吞下了,那她体内的同生蛊也就解了。”
苏安的脑子里灵光一闪:
“既然这同生蛊有法可解,那你父母又怎么会不留余力保护水苏?”
“你别不是在框我吧?”
这个女孩子真是难搞。
这是白敛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他还是很有耐心的说:“这个蛊王只能解水苏体内的子蛊,日后我死了她仍旧会活的好好的,但如果她死了,我就会陪同她一起去。”
也就是说,没有办法让白敛不跟着水苏同生共死,只能解掉水苏的蛊?
苏安又想了想前因后果,然后问:
“这个蛊王……对她的身体有害吗?”
“没有。”白敛摇了摇头,很是真诚地说:
“蛊王只是靠着习武之人的一点儿生气存活,而水苏身体里藏着神魂,少一些生气不会有半分影响。”
“除此之外,这蛊王也是难得的修炼灵物。”
苏安伸手接下了那个药丸。
既然水苏以后是要跟随自己的,那断然不能让她无缘无故地死掉吧?
大不了多研究研究这个蛊虫,看看白敛说的话到底有没有猫腻。
见她收下了药丸,白敛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我知晓你身份特殊,宫里的人敬着你,毕方族的人不敢招惹你也找不到你。”
找不到自己得去处?
苏安的弦刹那间绷紧了,她手中的刀又近了半寸。
“说!”
她语气狠厉了起来。
“既然连毕方族人都找不到我,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位置,得知我的身份的!”
这件事情倒是值得深究。
为了防止凤族人的找茬,他们才会耗费大量精力去混沌山中寻转世花。
可如今才不到十日,白敛竟然已经找上门来了?
转世花难道对外族人无用吗?难道它只能对着凤族人隐匿自己的气息?
苏安拿着刀剑的手又紧了一分。
“你不用紧张。”
白敛的脸上出现很难看的苦笑,他说:“我和水苏身上中的蛊虫本就是一对,我能找到她也就找到了你。”
她把这茬儿给忘了。
苏安的剑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了,反而问白敛: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白敛心想,自己难道还能浩浩荡荡地杀回去,把大长老从族长的位置赶下来?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空有躯壳的废人罢了。
“我?”
他很是失落:“我还能干什么呢,努力逃亡,活下去才能不辜负我父母的心愿。”
“说到底也是我太过于天真,才会上了大长老的当,给了他一个宣泄不满的由头。”
这个白敛……苏安仔细感知他周身的气息。
血脉纯正,底子很深厚。
可武功内力连水苏的一半都比不上。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也没什么大用处。
“这样吧。”
苏安想了想:“水苏现在毕竟是在为我效力,她的命既然是你保下来的,我也给你想个出路。”
难道她要将自己留下来吗?
白敛的心里滋生出了好些期待。
若是苏安愿意将自己留下来,自己不性命不仅有了保障,还能和水苏更近一步。
他脸上的期待满满让苏安在黑夜里都能感知清楚。
但是她不愿意留下这个人。
“你别想太多了,你暂时还不能留在宫里。”
“我的身边要是多一个武艺高强或者智力超群的人倒还说得过去。”
苏安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两圈:
“现如今的你留在我身边恐怕不太合适。”
白敛的想法落了空,他也不恼,接着问:“那你?”
“你听说过丹穴山吗?”
丹穴山是苏安的老家。
但是那个村子所在的地方只是丹穴村的最外围。
真正的丹穴山,人族看不到,也进不去。
这件事情是宁青木告诉她的。
苏安失踪之后,宁青木曾经去过那个村子勘察,可在他却在丹穴村里发现了别的东西。
凤族的痕迹。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小满会投生于丹穴村的缘由。
混沌之地的凤族只是凤族的发源地和中心地。
整个大陆上还分布着好些凤族的地盘,只是这些地方的族人,有些并未化形完全,有些法力不足,多多少少都差了些东西。
总之怎么也和苏安这种天生血脉雄厚的本族人不同。
丹穴山也是异族聚集地,并且那里大多数聚集的是凤族人。
把白敛送去凤族,那里的人必然不会为难颇有渊源的毕方族人。
“你就去那儿吧,日后若是你有出息,就再想法子来寻水苏,我自然会留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