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小满就开始跟着玉簪学习真正的落尘剑法,她也有了第一把属于自己的短剑。
虽然只是一把用铁栗木制成的短剑。
因为自己师父说了,铁栗木坚硬耐久,不易损坏,再加上这把剑是漂亮的暗红色,剑身还泛着浅浅的光泽,小满一点儿不在意自己的短剑不能削铁如泥,反而爱不释手。
但玉簪让小满使一把木剑,并不是因为宝剑珍贵难得,她舍不得送一把真正的宝剑给小满。
而是因为十一岁就有了能够掰动杜衡的少女,手臂力量不容小觑。
小满平日又爱和别人打闹,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误伤到他人。
这把木剑虽然刀口不锋利,但是重量和普通的短剑一致,锻炼手感是完全不在话下的。
就算有朝一日小满遇到危险,这木剑虽然不能伤人筋骨血脉,但若是被刺上一下,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落尘剑法精妙,小满每每学个一招半式自己都会私下练习好久。
就连扎马步的枯燥生活她都能忍受一两年,更别提有了真正的招式武功,她练的更加起劲了。
又加上两年里积累的身体基础和四肢力量,学起来更是事半功倍。
玉簪开始觉得教小满变成了一件有些吃力的事情。
因为玉簪自小练习剑法,父亲总是教完招数就让她自己练习,也就只能照葫芦画瓢。
尽管父亲对这样的练习进度已经很满意了,玉簪也一度觉得自己也是个习武的天才。
可小满练的次数多了,她会问出一些玉簪解决不了的问题。
比如同样的动作按照剑谱来练为什么觉得有处明显的漏洞,很容易就能被敌人反击;
为什么在可以一击毙命的情况下还要用那么多繁复的招式,白白错失机会;
为什么在差不多的位置,置人于死地宁愿刺穿蝴蝶骨也不愿意下挪一寸,直接取人性命?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好多,玉簪常常被问地答不上来,经常泡在家里那一摞好久都没人动的古书里,逐字逐句翻找答案。
因为小满愿意下这么大的功夫用心练习,时间仅仅过了一年,她已经比琼族所有的同龄人都强悍了。
琼族的孩子本来体质就较为特殊,练起本族功法本来就比寻常人快,可小满越追越紧,到最后竟比大家都厉害那么一两分。
她出招已经凌厉带风,转身制敌动作灵活,不拖泥带水。
一次寻常的练习中,玉簪照例寻了一个木头人桩给小满练习。
小满无法跟真人对战,因为她虽然剑法已经练了一大半,可是力度掌握不好,每每和玉簪对练时,玉簪也总是要浪费很大的心力防止自己被小满所伤。
那个木头人是前一天杜衡送来的。
说是以前小满用的木头桩太矮小,虽然刚好符合小满的身形,可以后对战面对的敌人肯定不是那副样子的。
新的木头桩材料是杜衡选的,是硬度较小,韧性极大的木材,这样练习过程中更符合真人手感,而且不容易断裂。
可是这个新木头桩长的寿命却不长。
不过用了半天,玉簪只听到一声碎裂的“咔嚓”声,她转头去看,就看到小满一脸无措的站在一个仅剩大半截的木头桩前。
地上是残缺的木屑。
她那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孩子大概可以同他们一起去后山了。
后山就像是一个琼族与外界的结界,外面的东西拼了命想进来,里面的人只好费尽全力来抵挡。
外面的敌人是一些凶猛无比的野兽。
“那对付野兽,岂不是只要埋些陷阱就好了?”
小满坐在大红木椅上,她的两条短腿还没法碰到地面,只能悬空乱晃着。
玉簪无奈地摇摇头,把剥开的核桃放在小满旁边的桌子上,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
“这野兽……与寻常的野兽不同,它们,是有心智的,有智慧的。”
小满又往嘴里塞一把核桃,含糊不清地说:“那他们是不是跟我们一样?”
是一样的,玉簪在心里说。那些东西也有心智,也会思考,否则就不会对琼族所拥有的力量那么渴望了。
小满见玉簪不说话,她脑子里也在想,难怪白鹭姨姨和杜衡叔叔隔一段时间就不见影子,甚至好几次,杜衡叔叔回家来还负了伤。
原来,竟是跟野兽搏斗了吗?
终于到了出发去后山的那一天。
正式出发去后山的队伍有好多人,但只有三个小孩子在一起跟着。
小满,小东和另一个强壮坚实的男孩子小壮,他们都是第一次上山。
走在最前面的是族长白鹭,后山换班的时间是在凌晨,他们凌晨出发,白鹭手里高举着火把,明亮的火光在她脸上跳跃。
杜衡跟在三个孩子后面,他还时不时出言提醒,哪个地方容易摔倒,哪些地方容易磕到头。
整个森林静悄悄的,山下的屋子也都熄了灯,只有黑漆漆的一团。
今晚天上没有月亮,虽然看不清楚周围的景物,但小满听着这些声音,心里已经想象出了千百种可怕的画面。
偶尔有树叶落下的声音。
还有众人脚踩在树叶上的“噗簌”声。
虽然一切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但是白鹭却敏锐地从这些脚步声里听出了异样。
一群成年人,踏出来的步子稳重,步履坚定,踩在地上的声音是沉闷的,这听起来倒没有问题。
其中的三个孩子,小壮身体敦实,脚步声沉闷却没有规律,这没有问题。
小东和小满体型相差不大,性子也都比较活泼,走路时频率快,步子小,也没有问题。
可这其中还混杂着一个声音,脚步轻飘飘没有力度,受力面积也很小,似乎是在蹦蹦跳跳地走。
白鹭和小满当中还隔着好几个人,又因为几个孩子手上为了赶路轻快,没举火把,前后虽然各有一把,但中间的情形还是模糊不清。
小满走在三人的最前面,有前一个人火光照着,那小满身前应该不会有旁的东西;
杜衡前面是小胖子,再加上杜衡警觉,应该杜衡前面也没藏着些东西。
那这个东西,肯定就藏身在小满身后或者小东身后。
白鹭心下盘算着,刻意放缓了步子绕到队伍旁边,挥手示意其他人继续前进。
慢慢地,因为白鹭刻意放慢了步子,小满距离白鹭越来越近。
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小满也没有胡乱探头所以没注意到白鹭的行动,只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走路,生怕摔倒。
在黑暗中,白鹭虽然看不清,但她清晰地感觉到,就在小满身后,藏着一个高高瘦瘦,走起路来畏畏缩缩的东西!
很快,因为白鹭故意放慢了速度,小满就快要超过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白鹭捏紧了手上的剑柄,确定杜衡看到了自己的示意后,两人相互配合,她伸手把火把往小满身后一扬,正好照亮了那个身影。
小满正专心走路,就感觉到背后有异样,她快速回头一看,一声尖叫就直直卡在嗓子里喊不出来。
一个棕黑色,直立着比小满还高半个头尖嘴猴腮的不知名野兽,正把两只爪子搭在小满肩上!
约摸是直立走路对于这个小野兽来说有些困难,它才将两个爪子搭在小满的肩头。
小满原本感受到有人将手搭在自己肩上,她以为是小东走路累了,也没有多理会,反而觉得两人一起走路更有安全感。
她没想到竟然是搭着一个长相这样诡异的东西走了一路。
那东西眼珠子血红,里面还透着浑浊的光。
它浑身被黑不溜秋的皮毛覆盖着,看到小满回头看,竟然咧开大嘴,诡异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