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浮无奈地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扰人的小家伙,心下起了戏弄之情。于是她伸出一只手,想用食指弹它一下,只是她刚伸出食指,那小家伙居然不怕死地停在她指尖上,翅膀一一种缓慢的频率扇动着。
夕浮心下好奇,反倒不急着弹开她了,凑近鼻尖仔细打量着这只彩色蝴蝶,只是这么凑近一看,猛然吃了一惊收回手指,打开停在她指尖上的蝴蝶,这哪里是什么蝴蝶啊,虽然粗略一看很像,夕浮却很明确的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蝴蝶,没有蝴蝶会把人的指尖咬破的。
夕浮看着自己食指尖上那点暗红的血珠,习惯性地准备把手指含在嘴里。猛然夕浮想起了什么,停下手上的动作,从袖子里拿出一条丝帕擦拭着指尖的血滴,擦完了还拼命地挤压出新鲜的血液,她可不确定那只像蝴蝶与蜻蜓结合体的不知名生物会不会有毒,她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夕浮思考着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想了想还是算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刚这么一想,突然一阵晕眩传来,夕浮暗叫不好:果真是中毒了!
晕眩感越来越强烈,难受得夕浮快要昏倒时,在神色不清中,看到一个侍卫服饰的男子由远而近走来,很快她便倒向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鼻尖传来一阵好闻的草药味。
夕浮挣扎着想要努力睁开眼看清抱着她的人,嘴唇蠕动着想要说什么,终是无力地放弃,在陷入彻底黑暗的时候,耳边传来那熟悉的低沉喑哑的嗓音:“好好睡一觉吧,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夕浮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一片雾气,白雾迷蒙越来越浓郁,她就在雾气里跑啊走啊,一直地走,一直地跑……然后她醒过来了。
睁开眼,眼睛一时还不能适应这白日的光线,微微眯起,一手挡住眼睛。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手腕,她猛地吃了一惊甩开那只手坐了起来。
御行裔坐在她床头上,环视一周,没有发现一个宫人,她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她怎么还在这宫里啊。
御行裔此时脸色很难看,双眉间还好像有一团黑雾缠绕着。夕浮向床里退后几步,看到御行裔没有动作,只是沉着张脸盯着她。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夕浮问道。
御行裔目光闪动了下,不答反问:“他来找你了?”
“谁,谁来找我了?”夕浮一团雾水。
“与……墨……湛!”御行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夕浮心里的一根弦触到了一下,思绪一下子回到那个午后,心里自问道:真的是师傅?师傅他来了。
御行裔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嗤笑道:“果然。”
“师傅他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夕浮紧张地双手抓住御行裔,随即想到,如果詹俗真的落入他手里,御行裔不会这么问他。
于是又悄悄放开御行的手,只是她刚一放开就被御行裔一手扣住了手腕,“你这么关心他?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呢,我对你不够好吗,你居然伙同他一起给我下蛊毒,你怎么这么狠心!”说着把夕浮的手甩开,眼中的失望却也抵挡不了心里的伤痛,即便知道这女人如此狠心,他还是无法放开。
“蛊毒,什么蛊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夕浮被他弄得一头雾水,看到他的脸色却是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状态,青灰色的好像确实是身重剧毒的样子。
“你真的被下蛊了?”夕浮小心地问道。
御行裔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你担心?”
“我自然担心了。”夕浮毫不犹豫地说道。
御行裔眼中闪过一抹亮光,随即听到夕浮说道:“如果真的是师傅下的蛊毒,我一定会让师傅帮你取出来的,毕竟这是我亏欠你的。”
眼中的光亮暗去,御行裔站起身嗤笑道:“我不稀罕你的亏欠,若我真惧怕这蛊毒就不会为你把蛊转移到我自己身体里了。”
说着御行裔俯下身抬起夕浮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笑得诡异,说道:“你或许不知道吧,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师傅居然利用你的身体给我下蛊,他可真心狠,若我不愿受这蛊,现在被蛊毒折磨的不就是你了么,呵呵。”
夕浮瞪大了眼睛,他在说什么?
夕浮抬起手,看着自己被那个不明生物咬破的指尖,试探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你说呢。”御行裔看着夕浮的表情,笑的愉悦,他想他真是疯了。
夕浮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一脸庄重地说道:“御行裔,看来我欠你的情这辈子都还不清了,能得到你的爱,是我的幸也是我的不幸,不过事已至此,我只想说一句,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吧,你还有你的国家要你守护,不该被儿女情长所困扰。”
“你说这么多,你还是选择他?就是我为了你连命也不要?”御行裔盯着夕浮,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动摇,可是没有,这女人总是对她这么绝情。
“对不起。”夕浮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呵,我知道了,不过就算如此我也不会这么便宜你们的。”说着,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
夕浮全身好像被卸去了所有气力般瘫软在床上,眼睛望向窗外,霜叶红于二月夕,枫林飒飒作响。
夕浮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应答,她心下疑惑,这才发觉这座寝殿安静得有些过分。
夕浮挑开帘子走向外间,眉头上挑了一下,好家伙,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夕浮走过去正要摇醒她,突然房间里传来一声窗户的开阖声。
莫名的心里闪过一丝惊喜,她也来不及分析这抹惊喜如何而来,便几步跑进房间里,窗前站着一个人,一袭白袍飘逸卓尔,嘴角挂着一抹浅显的笑意,眼睛温柔地注视着她。
夕浮心里“咯噔”一下,咧开嘴角扑过去,詹俗张开双手一把接住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浮儿让你久等了。”
“没,没有,只要你能来我就高兴了,师傅你有没有事,御行裔已经发现你潜进宫了。”夕浮说着离开他的怀抱,上下检查着他是否有哪里受伤。
詹俗笑着任由他动作,“浮儿你这么热情,为师也会害羞的。”
夕浮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望进他戏谑的双眸里,脸,“腾”的一下烧红了起来,轻捶了一下詹俗的胸膛娇嗔道:“流氓。”
詹俗见她羞涩的样子,心里滑过一阵暖流,仿佛这时才真正感觉到他的浮儿是站在他面前的。
“浮儿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过得还好吗?”詹俗问道。
“自然好了,比在流云国时过得还舒服呢。”夕浮故意说道。
“哦,这样啊,既然浮儿喜欢这里,那我回去好了。”詹俗蹙着眉作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夕浮赶忙扑过去抱住詹俗的腰,恨恨地说道:“你若敢抛下我,我立马就嫁给御行裔。”
詹俗揉了一下夕浮的长发,在夕浮看不到的角度露出一抹微笑,他拉开夕浮温柔地说道:“闹你玩呢,就你当真。”
“哼。”夕浮从鼻孔里哼一声,随即想到他们现在可是要逃跑的,居然还在这里打情骂俏,于是不由得有些担忧地说道:“师傅我们不是要离开吗,在这里说话真的好吗,呀,如玉他们还在外面呢,会不会……”
夕浮猛然想到她屋里可是有很多宫人的,立马紧张地冲出去看看情况,刚一转身就被詹俗拉住了,“别担心,她们早昏迷了,不到明天早上不会醒来的。”
“啊……”夕浮揉着脑袋说道:“我说呢,刚才咱们说了这么会子的话,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他们都睡死了。”
“确实是睡死了。”詹俗笑着刮了一下夕浮的鼻子。
夕浮恼怒地哼了一声,摸摸鼻子,“师傅我们怎么离开啊。”
詹俗笑了笑没有说话,夕浮正要继续问,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呼喊:“有刺客!”
夕浮惊了一下,惶恐地抬起头来却看到詹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詹俗低下头在夕浮脸颊亲了一下柔声说道:“我们这就离开。”
说着不知从哪拿了一件黑色斗篷套在夕浮身上,把她紧紧围住,然后一手环住她的细腰,在她耳边说了声:“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夕浮还来不及说话,直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腾空了起来,被詹俗搂在怀里运着轻功在屋宇之间穿梭。
夕浮有好多问题想要问,却又担心会扰乱詹俗的思绪,她知道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一场硬战。
不知在空中穿梭了多久,夕浮直觉耳边冷风呼呼作响,幸而詹俗拿了件斗篷给她全身包裹住了,不然她铁定被这寒风刮得脸颊生疼。
突然詹俗停止了动作,飞跃进一座宫苑中,翩然落下。夕浮睁开眼睛,四处张望,这好像还是景岚王宫里吧。
还不等夕浮把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一个熟悉得让她不由自主就很讨厌的女声响起,“六王爷总算是到了,本宫还以为今夜这场布局白费了。”
“多谢皇后,皇后今日的相助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若以后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定当竭尽所能。”詹俗放开夕浮拱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