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知和夕浮站在一旁担忧地不住往这边看,却又不敢靠近,生怕惹来御行裔的怒气。此时的御行裔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深深的寒气,连最亲近他的婉玉知都被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浮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哥哥那么恐怖?”婉玉知不明白御行裔怎么突然一下子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这么吓人了,就算夕画真的有什么事,她也只不过是个妃嫔罢了,用得着那么担心吗?
“估计是行裔知道五妹已有身孕,所以才会如此。”夕浮说得平淡,却只有她才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御行裔刚才看她的那个眼神冰冷、绝情,好像要吃人似的,他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失望还有……还有一丝恨意。
是的,恨意!
他看她的目光里居然有恨意,他为什么会恨她?难道他以为这是她做的?
“什么?”婉玉知吃惊地叫起来瞬间捂住自己的嘴巴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会这样,你确定吗?”
“嗯,是五妹亲口对我说的,而且我也曾偷偷探过她的脉搏,确实是喜脉。”
婉玉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既然知道她怀孕了为什么不说?你知道我哥有多期待着有一个孩子,难怪他会如此紧张。我们俩这回完了……”
婉玉知接收到夕浮不明所以的目光,更加沮丧了,“你好歹也是在宫里长大的,难道这都看不明白吗?今天这事不管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俩多多少少都会受到牵连,你等着看好了。”
夕浮听她这么一说,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瞬间恍惚。她明白了,御行裔刚才那样看着她,他是在怀疑她,或者他已经认定是她。
婉玉知见她这副六神无主的样子,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只好在心里祈求夕画没什么事。
这边两人在忐忑不安,那边大夫已经放下红绳捋了把胡子,“夫人并没有大碍。”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来不及缓口气只听这大夫继续说道,“夫人这次是中毒了,这毒本没有多大问题,不过因为夫人已怀有身孕,故而才会引起剧烈腹痛。老夫开副药让人抓了给夫人服下吧,虽没有大碍,但还是要好生照料,不然很容易导致小产。”
御行裔听了让人带大夫下去领赏,看着夕画服下药睡下,他这才站起身走向远远站在一旁垂眉低首的夕浮和婉玉知,看也不看夕浮一眼,对婉玉知说道:“你们俩去书房等我。”说罢又转身回到夕画身边,守在她床前。
婉玉知和夕浮相视一眼,带着各自的丫鬟推门灰溜溜走了出去。
等回过神来,夕浮发现她已经站在书房里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自己要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婉玉知显然比她放松多了,熟门熟路地在书架上抽了本书躺在椅子上,还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全神贯注地看起书来。
夕浮也找了张凳子坐下,看婉玉知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不由得忍不住问道:“你不担心吗,待会行裔会怎么处罚我们?”
“有什么好担心的,大夫不是说了吗,嫂嫂没什么事,就只是中了点小毒。”婉玉知翻了一页书,语气听不出起伏。
“可是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中毒?”既然是中毒,那就得有人下毒才是。
“这个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你可以去问我哥哥。”婉玉知听顿了一下,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看了夕浮一眼,见她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遂放下手中的书本走过来,好心地说道:“你真不用担心,我们今天只是去吃了顿饭。”
夕浮点点头,对她笑笑表示自己没事。真没想到婉玉知人还不错,这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吧。
临近傍晚御行裔这才过来,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却还是冷着一张脸。他看也不看坐在角落里的两人走到书桌旁坐下,把一小包东西扔在地上。
夕浮两人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底的疑惑。
“哥哥这是什么?”婉玉知率先开口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东西打开一看,白白的粉末状像面粉,但这馥郁的香气告诉她这很可能就是使夕画中毒的东西。
“哼,我想这东西浮儿应该很清楚。”御行裔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夕浮注意到他不善的目光,走上前接过婉玉知手里的东西一看,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从这香气中她却可以辨认出这粉末里分明含有能使人流产的麝香。
“夕浮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御行裔盯着她的眼睛,他真不敢相信,一直以为天真率性的浮儿居然有这么多的心思,明明早就知道夕画怀有身孕却一直装作不知道,自己也只好当作她不喜欢别的女人怀有他的孩子,可是她怎么能下此毒手竟要杀掉这孩子,若不是夕画今日胃口不佳只碰了一点,那他们的孩子岂不是……岂不是就这么没了。
“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夕浮放下手中的药粉,腰杆挺得笔直。
“哼,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夕画怀有身孕?”御行裔生气,更多的却是被背叛的伤痛。
“是的。”
“今日的芙蓉糕和绿豆糕可是你带去给夕画的?”御行裔继续问道。
“是的。”
“哥哥这两碟糕点是我亲手做的,原本是我要拿过去的,但是中途突然想起东西忘记拿了,这才托浮儿帮忙带过去的。”婉玉知看两人气氛如此僵,夕浮回话又如此不懂迂回,心知再被哥哥这么问下去浮儿没有罪都得变成罪人了,忙赶紧插上一句。
“这事我听夕画身边的吟诗说了,不用你来充好人。”御行裔睨了婉玉知一眼,继续盯着夕浮问道,“你早已知道溪哥有身孕却还是命你的丫头给她下了夕斑毒险些害她毁容,如今又故技重施在她喜爱的芙蓉糕里放麝香,你说我可有冤枉你。”
夕浮听他一番话,眉头一皱,“你是说我是先知道她有身孕还给她下夕斑毒?”
“难道不是?你师从神医詹俗,就算没得他真传却也是懂得些医术的,原先我以为你只是因为府里的流言蜚语而要给她个下马威,如今却做出这等事!”御行裔越说心越凉,起初听夕画说浮儿是因为知道她怀孕了故意使人毁她容貌,就是为了给她个警告,这样的话他怎么能相信,浮儿是什么样的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了。如今看到夕画处处迁就浮儿,讨好她哄着她,他本还有些释怀,以为她们姐妹俩终于能和平相处,却不想浮儿心胸如此狭窄,他只不过因为夕画是有身子的人而多加照顾了些,她竟因嫉生恨要杀害他的孩儿。
“呵呵,是夕画这么告诉你的吧。果然,果然她还是这么做了呵呵呵……”她真傻,她竟一点也没发觉现在发生的事就和夕画当初与她打的赌所说的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事先知情与否。
她真傻,既然夕画决意要进行这场赌局,那她便成全她好了。
御行裔眉头拧成一团,看到夕浮这番伤心欲绝的模样他心里也是一阵阵抽痛,很想走到她面前告诉她:只要你认个错我就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你不要在这般笑了,笑得我心都快碎了。
“好,就当你所说的事实好了,你凭什么就认定了是我下的毒,这糕点可是菀儿亲手做的,你怎么不怀疑她!”夕浮止住笑声一手指着埋着头当雕塑的婉玉知。
“浮儿你……?”婉玉知吃惊的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她,自己在为她想办法脱罪,她却拉自己下水?
婉玉知把目光转向御行裔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哥哥我没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御行裔走上前去抱住婉玉知,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部,目光狠狠地瞪向夕浮,这女人怎么变成这样了,是她一直以来给自己营造出单纯率性地错觉还是自己一开始就先入为主认错了?
“我的妹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的清楚,你不要自己犯了错还想拉个垫背。”御行裔声线冰冷,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
夕浮绝望了,什么话都由他说,他说的就是正确的,她的一句“浮儿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就算她真的做了坏事也可以无罪释放,如今一句“我的妹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就可以把婉玉知撇清得一干二净。真是好笑啊。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夕浮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御行裔被她如此郑重的眼神看得心神一晃,脑子差点罢工,马上,他又收起所有的思绪定下心神,告诫自己不可以心软,“我喜欢你,我喜欢那个单纯率性的浮儿,就算那只是你哄骗人的假象,我对你的感情仍旧不会有变化。”
夕浮听了只觉得好笑,这种安抚后宫妃子的语气怎么听怎么讽刺。“行了,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这一句话,这毒不是我下的,你打算怎么处置我随你的便。”
“你以为我真不敢拿你怎么样?”御行裔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时气结,恨不得抱起她狠狠抽她一顿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