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左右看了看，怎么连个下人都看不见？
大户人家出远门，不带几个仆从，也太说不过去了。
顾长新那边已经和肃老爷寒暄上了。
只听肃老爷道：“内人上街了，阳儿在房内不便见客，这位是……”
肃老爷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顾梦，眼里不免有几分狐疑。
“这便是我和你提过的顾梦，顾大夫。”
顾长新这会儿心里也有些打鼓。
他就是昨天在和唐以深吃饭的时候瞧着对方的气色好了许多，便听他说了几句。
今天又正巧知道肃老爷进京看病的事儿，也不知怎么的，头脑一热就来找了顾梦。
虽然唐以深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可顾梦看起来确实年纪太小了，以往见到的大夫，哪个不是一头白发。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唐以深要是夸大了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人来都来了，就先看看情况。
这边正想着，顾梦已经开了口，没有丝毫迟疑：“肃老爷，请问公子的腿是何种疾？”
估计没料到会这么直接，肃老爷还愣了一愣，才淡淡回道。
“阳儿八岁那年外出游玩，却在骑马时不慎摔了下去，腿骨便断了，当时地处偏僻，没找到大夫，也耽误了救治，虽然后来我找了不少大夫来看，却都束手无策。”
这一番话，却让顾梦觉得有些不对劲。
八岁骑马的很多，不过竟然会坠马？
难道身边没有人看着么？
腿骨断了，那不就是骨折了，什么骨折，十多年居然都好不了，会有这么严重么。
一般来说，幼儿的身体恢复能力可比大人好多了。
实在怪异。
可这不是顾梦需要想的，她来这里就是看病的，思及此，再度开口道：“肃老爷若是不弃，我可以试上一试。”
肃老爷神色缓了缓，看着顾梦眼中带着惊异，似乎没想到顾梦会这么快答应下来。
莫非真的医术有什么过人之处？
罢了，死马当做活马医，他这次进京，不就是为了找大夫看病的么，是谁都无妨。
“顾大夫且和我走吧，阳儿在内间。”
顾长新也很好奇，提出要一块去：“我可是好久没见过肃阳了，老爷子，你可别想丢我一人在内堂喝冷茶。”
“贤侄说笑了，我就是想，阳儿也不让，他也说许久没和你聚过了。”
离开内堂，顾梦随着肃老爷去了肃阳所在的内间。
“我们今日来的匆忙，还没收拾，内人上街采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真是怠慢了。”
肃老爷推开门，顾梦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茶香，案桌上还升起了袅袅青烟。
“你倒是会享受，这茶是雨前叶？”
顾长新熟络的端起桌上的茶盏，走到床榻前：“阳兄好久不……你这气色怎么比我前阵子见到的还要差？”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顾梦只觉得这个叫肃阳的声音挺好听，只是难掩病弱气。
“我给你找了个大夫，治治你体虚的毛病，顺便在瞧瞧你的腿。”
顾长新看了看顾梦，示意她过去。
“我这体虚是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毛病，治了十多年一直不见好，怕是这辈子都变不了了，家父也是折腾，这次竟然来了京城，劳烦你上心了，不过我并不抱希望，甚至觉得白费功夫……”
“肃公子这话说的可不对。”
顾梦哼了一声，打断肃阳的话，她本来以为肃阳是个病弱的翩翩公子，没想到见面后听这人说话居然这么消极。
“谁说这体虚不能治？体虚讲究的就是固本培元，这又不是什么大病，多花点时间，养好根本不是难事！”
说话间，顾梦就在打量肃阳。
长的是貌若潘安，只可惜眉宇间带着沉沉的病气。
有点消极……
顾梦最不喜欢看这样的病人。
体虚又不是什么绝症。
“你就是顾兄找来的大夫？看着年纪还小。”
肃阳淡淡的看了过来，眼中闪过一抹讽刺：“不是什么大病，多花点时间，你可知我十多年来，根本不见好？”
“那你且让我看看。”
顾梦也觉得奇怪，未足月生下来的孩子，是比足月的稍弱，那是因为没有吸取足够的营养，但后来只要好生看着，长大了也可以和常人无异，肃阳的情况，不见好不说，还更差了。
“你伸手，我要把脉。”
见顾梦这番模样，肃阳也不知怎么的，心里软了一下。
他心里劝诫自己就死马当做活马医，便伸出手：“有劳顾大夫了。”
顾梦伸出三根手指，搭上了肃阳的脉搏，接着在心里问着胖太：“这人是什么情况！刚刚他说的你都听见了，什么样的体虚喝了十多年汤药还能不见好？”
她是真的没听说过这种情况，可胖太的回答却令人大吃一惊。
“这才不是什么体虚！是被人下毒了！”
下毒？
“你是说肃阳现在这么虚弱，是因为被人下了毒？”
胖太嗯了一声.
“我看他身上的经脉不太对劲，应该是毒入侵了经脉，才会引起体虚气弱，他喝的那些汤药，固本培元是不假，可解不了毒自然不会起作用，而且那些药性得不到挥发，在体内积攒过多，反而会适得其反，加重病情！”
顾梦明白了，松开手，神色看着肃阳很是凝重：“可否再让我看看公子的腿？”
这会儿顾梦只当自己是个大夫，不去想其他的，也许是受到这认真的态度的浸染，肃阳也没犹豫，掀起薄被，顾长新将他的裤腿挽上一截，露出一双已经有些肌肉萎缩的小腿。
“公子是完全不能下地行走吗？”
十多年不能行走，这肌肉萎缩看起来倒不是很严重，想来应该是每天都有人给他按摩疏通经络。
“对，自八岁那边摔下马，便一直不能下地行走，完全用不出力气。”
肃阳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苍白的脸色竟有一丝浅笑。
“这些年多亏了我的丫鬟杏儿一直给我按压双腿，要不然我是断不敢把这双腿显于人前的。”
这话顾梦充耳不闻，只是将手搭在了肃阳的腿肚子，用力按了按：“公子可有感觉？”
“未曾。”肃阳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