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重来一次,宫宇天打死都不想pick小学生活。
尤其是你没什么事,你的两个好朋友偏偏吵架的小学生活。
以前没有人在意自己,宫宇天也羡慕着同班的一群群小团体,几个人在一起嬉笑打闹分享秘密,别提有快乐。
可是他现在明白了,一旦其中两人或几人闹别扭了,最难过的是那个没有被搅进冲突里的和平者!
劝了这个也被白眼,劝了那个也被喷冷气!
好像做错事的是他一样!
真是够了!
放学了,宫宇天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谈归逸和冷笑笑出门一个左拐,一个右拐,就差没在彼此之间连上“苦大仇深”四个大字。
“今天……去……看看小猫……”
没人理他。
心真累!宫宇天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种诡异的感觉从校门口闪过。宫宇天四下望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小豆丁,我们去吃肥肠粉吧!”
一个声音传来的同时,宫宇天的视线自动拔高很多,一下子就看见了高大肩膀挡在身后的景象。有女生们像叽叽喳喳的小鸟般,成群结队地飞过斑马线;也有男生独自一人站在大树下朝这边望过来……
视线在高处停顿了两三秒,又稍微下落。
宫宇天扶着比现在这壳子宽大结实许多的肩膀,一时不想抬起头来。
举高高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让一个苍老的灵魂来体验了吧……
等到鼻尖扑满了米粉的香气,宫宇天掐掐自己的大腿,才接受眼前坐着的是老白这个事实。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时间都没有在老白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叫米粉的时候还让老板加了两个大份的肥肠。
宫宇天有些坐立不安。
名叫阿苍的少年跟老白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以他认识的老白,就算是脸上挂着悠闲惬意的微笑,那也感觉和你隔了一个维度。可此刻的老白呢,他的眼里还是带着微微的笑意,但宫宇天居然能用温柔关切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他。
如果让老白知道阿苍已经不再是阿苍了,那他会不会干脆把这具装有外人灵魂的壳子直接投掷到地网之外去?
但心中这股莫名其妙的嫉妒该怎么解释呢?
米粉端上来,老白从竹筒里抽出筷子递过来:“愣着干嘛?不相信我回来了吗?”
我连你去哪里了都不知道好不好!
肚子适时发出声音,宫宇天转念一想,不就是一顿饭吗?该享受美食的时候就把烦恼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去吧!
宫宇天接过筷子把葱花香菜搅拌均匀,埋头大快朵颐。
老白静静地注视着他,有意味不明的光在眼底闪过。
正当宫宇天表扬老板把猪大肠洗得真干净时,他听见老白冷冷地开口道:“你一路上不说话,现在又这么做,是真的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啥?
宫宇天咽下米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慢慢地抬起头来。
“你现在连葱花都吃得下了?我看你嚼都不嚼一下直接吞进肚子里。”老白使劲捏着筷子,宫宇天只听见细微的碎裂声,“小豆丁,你真是可以啊,居然拿身体健康来威胁我!”
“我……”
宫宇天不知道如何接话。他忘了世界上有这么一类人,吃什么都不要葱,沾一点辣椒就会挂。
“我说过,除了我,没人能照顾好你!在孤儿院里是,现在也是!”老白望过来的目光是温柔的,可那眼底,早就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白业……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我了……”
一个名字脱口而出,宫宇天又感受到了陌生又复杂的情绪。
“那你就跟那两个人是一家人了吗?”白业嘲讽道,“现在的他们,满心满眼都是刚出生的那个婴儿,至于你怎么样,他们根本不会关心。”
咦?原来阿苍还是领养的啊?
“你看看你自己,几天没换衣服没洗头。那两个人借口给婴儿看病躲到隔壁城市的新家去了,对你也不管不问……对了,他们还巴不得你从此就不回家了!”
“可……可那里还是我的家啊……”
宫宇天完全看不见此刻自己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但白业乌云密布的表情足以证明他做什么表情都是不对的。
“孤儿院没有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所谓的家了!”
一只手伸过来使劲扣住宫宇天的肩膀。
“小豆丁,你听明白了吗?”
“那就要学你一直逃避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
宫宇天愣了愣,好似感觉另一个灵魂在体内苏醒。而卷裹全身莫名其妙的生气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逃到别人都到不了的地方又怎样?那里有对你来说重要的人吗?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安定下来了,你难道不该支持我吗?”
白业沉默。
一直沉默。
空气凝固到宫宇天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呼吸的时候,一声冷笑终于响起。
“小豆丁,你是利用完我了,想扔掉我?”
宫宇天第一次在白业的眼睛里看到名为伤心的感情。
这抹伤心一闪而过。
连带老白也一下子从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