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司和若伽是在法会结束后,被菩提道长发现的,说来也是巧合,一向不爱凑热闹的道长在这一天竟然破天荒的来了阴山,在没看到若伽后便起了疑心,走至他的木屋找人,然后就看见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两人。
过了大半日,云司才悠悠转醒,反观若伽,就像是陷入了沉睡,怎么叫唤也没有动静。
“这位小仙, 敢问你是哪方的使者?”若伽和云司一同昏倒在屋子里面,菩提道长又不认识云司,他自然是带着可疑的目光看向他。
“在下是流波山后卿上仙座下的云司,道长有礼了。”
“后卿上仙?”菩提道长在菩提山闭关许久,三界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当年后卿坠入凡尘他也是隔了好几百年才得知情况,所以现下他不知道后卿已重返流波山也是情有可原。
菩提道长大概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他大概是从来没想过那位叱咤三界、最终永生永世不得重返仙道的后卿有朝一日会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司看到菩提老道眼底的震惊,他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角,不想与对流波山有偏见的人相处。
“小仙家,我并没有任何不尊敬后卿上仙,你可别误会了。”菩提道长看到云司的眼神,立马站起来解释道。
这种老仙人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们活了上万年,早看尽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也因此,他们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得罪人。
云司瞧不上这些仙人在后卿风光得意时千里朝贺,举世称赞;却在后卿被天帝处罚、被三界唾弃时上赶着撇清关系,后卿此次重归流波山,没有与任何一位仙家有过交代,也没有和任何一座山头的山神有过来往。
遗世独立、偏安一隅,这是后卿交代给云司一定要遵循的规矩。
“既然后卿上仙重归仙位,这是可喜可贺、三界理应同庆的大事,择日我这个老道一定亲自上流波山庆贺,还望云司仙君到时一定要在场。”菩提道长摸着胡子,笑的有些尴尬外加谄媚。
说实话,这下听到后卿重归的消息,他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在当年流波山凋零之际,山上的众多弟子还特地来他的菩提山上求情,希望他能看在流波、菩提两座山距离不远,又同是千古神山的份上,为后卿某一线生机,再不济,也希望他能收留流波山上一些身世凄苦的弟子。
只是到最后,菩提道长怕这场祸事危及自身,硬生生让那些人连菩提山的山门都没有进。
毕竟被从三界被除名的上仙,这几十万年也就后卿一人。
没有人清楚后卿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惹怒到天君,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不过大家知道的是,这种时候,唯有避嫌、躲得能有多远就躲多远,才是唯一能够明哲保身的办法。
这也是为何流波山当年如何鼎盛、多少仙家都以把家族中的子弟送到流波山上修习为荣,可到了后卿落败之际,没有一人愿意伸出援手。
仙人几万年的寿命,这几百年的时光实在是不值一提,流波山说到底,也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
谁也没法和九重天那位指掌仙界十几万年的天君抗衡。
“对了,云司小仙,你和若伽上仙为何晕倒在地的?”菩提道长现在是铁了心要和流波山打好关系了,要是在以往,云司这种位分的小仙还不配入他的眼。
云司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少一个敌人就是多一位盟友,就算他心底瞧不上菩提道长这种见风使舵的立场,但他还是和和气气地坐下来同这位道长说了个一二。
听完云司的话,菩提道长是一阵困惑,他站起来掐指一算,摇着头说道:“我与青丘的族长交情不浅,我可以去问问他们族中是否有黑衣女子这一号人,青丘狐狸是出了名的狡诈,你们是如何惹怒他们的?”
云司指了指若伽,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觉得我和上仙哪来的机会惹怒青丘的狐狸?”
“这也是,若伽上仙是出了名的和善,他没理由惹到其他仙家,这还是要等上仙醒了才能问个究竟。”
菩提道长的话语刚落,就见若伽猛然坐直了身子,他瞪着眼睛大喊了一声‘怀虞’!
屋外的青鸟在他喊完怀虞的名字后,非常应景地长啸了一声,满山林的鸟都扑腾着飞出了林子,绕着若伽的木屋打转。
一时间,阴山远远看过去就像是铺了一层绚烂的晚霞,如火一般遮住了整座山头。
“若伽上仙,这是怎么了?”菩提道长平日里同若伽也没什么别的交集,这一时间看到他这样失了魂魄的模样还真是有些慌神。
“估计是还没彻底清醒,咱们在等等……”云司假装淡定地说道。
过了大概有小半柱香的时间,若伽才回了心智,一脸茫然地看向周围。
“上仙您可终于醒了,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我一进屋子就没了意识,紧接着你也倒下了?”云司坐在若伽边上,急切地问道。
那人长的和怀虞一模一样,要说她没什么别的企图,他是万万不相信的。
“你先把我扶起来。”若伽脑子还是有些糊涂,他接着云司的力靠在竹榻上,撑着脑袋想了许久,这才把前因后果全部记清楚。
“云司,你去屋子后面的书架上,找到一个暗门,进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一个黑色的锦盒。”若伽语气有些颤抖,如若真的是他想的那样,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云司虽然听的稀里糊涂,什么暗门什么锦盒的,他一个都搞不清楚,但他还是依言走到了木屋后面,果然,在一叠佛经后面,他找到了一个凸起的开关。
云司按下开关,就见那扇平平无奇的竹木书架突然就开始了迅速地移动,然后在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下移出了一扇门。
推门而进,古朴的尘灰味呛人鼻息,暗门上还挂着蜘蛛网,云司好奇为何若伽会在这简单的屋子里造一个暗门。
走到最里面,他果然看见了一个黑色的锦盒,云司大声说道:“若伽上仙,锦盒尚在!”
若伽回道:“你把它抱出来。”
锦盒被云司放在了桌子上,菩提道长好奇地凑过去,正准备上手摸一下,若伽使了个术法锦盒飞到了他手中。
“这里面的东西若是有一份损害,你可但不了这个责任,道长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是的是的,是我疏忽了。”菩提老道搓着手暗自叹了口气,这若伽简直是仗着自己和后卿走的近了些,说话做事竟然毫无分错,真是可恨!
菩提道长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脸上的笑容还是非常谄媚的。
若伽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犀利如剑,仿佛看透一切,但又一言不语,自顾自开着手上的锦盒,就在云司斜着脑袋想要看清这锦盒里面究竟放了些什么,就见若伽神情大变,猛然站起身。
云司看见他这幅模样,也慌张地凑了过去,就见锦盒内空空如也。
“若伽上仙,你这是丢了什么?”云司小声问道。
“长生丹。”
云司一下没听清楚,他刚想说还好只是一枚丹药,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盯着若伽紧张地问道:“可是将臣上仙从九重天上拿回来的那枚长生丹?”
若伽点了点头。
一时间两个人都变得静默无言,他们都知晓,丢了这枚长生丹,对于怀虞来说……可谓是致命。
不管他们有多不愿让后卿自损修为为怀虞换取寿命,但这枚长生丹,总归是怀虞最后的保命丹,没了这颗长生丹,怀虞的下场就只有……
精气尽失,魂魄游离在三界之外,在无入轮回之道的可能。
话说那日后卿和将臣在大殿上拆穿了假怀虞的面目,若伽就借着阴山这场法会的名义离开了流波山,顺带他也带走了这枚这关重要的长生丹。
此举就是为了防止有心之人再次来窃取丹药。
但没想到,还是被偷走了。
若伽捧着锦盒在思考对策,云司则丧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菩提道长,还沉浸在原来太上老君那个老头子竟然骗他长生丹早就没了,背地里竟然还偷偷藏了一颗这件事情上。
菩提道长想到此,沉重地叹了口气,他果然还是人微言轻,竟然连老君都不给面子,这更加加重了他要和后卿上仙打好关系的念头。
“若伽上仙,这该如何是好?”云司苦着一张脸,为这场意料之外的状况挠头。
若伽想了一会儿后,立马决定回流波山。
只是在他们重新来到流波山后,却发现后卿和怀虞已经不在山上了,并且云司在长生殿的暗室内发现了岑姬。
在问道后卿怀虞竟然去了北海时,若伽心里一阵不安。
两人在流波山没待多久,就准备前往北海,只是在去北海的途中,若伽脑海中全是岑姬说的那番话。
“你们当真以为怀虞是一个良善之人吗,她如果真是表面上的柔弱可期,当初她和后卿同在九重天的妖塔内,被剔除仙骨的又怎会只有后卿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