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香仔细看过舞台上的每一张脸之后,并没有找到自己儿子,眼神里的期盼变成了失落。
就在这时,唢呐声响起,一道射灯打在角落里的冯北松身上。冯北松吹着唢呐缓缓地走向舞台中央,灯光也跟着他的脚步缓缓移动,他走到南音不远处站定,两人眼神交汇,众人默契合奏。
徐春香在观众席激动得拍着胸脯骄傲的告诉周边的观众:“我儿子,吹唢呐的这个同学,是我儿子!”
冯涛看着周边几人眉头轻蹙,只得轻轻拉了拉徐春香的衣角,低声劝说到:“春香,让大家好好欣赏小松的演奏嘛。”
冯涛用的是“让大家……”,而不是“你不要……”,与徐春香生活了这么多年,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斟酌再三的。
徐春香也觉得冯涛言之有理,便不再言语。
身着汉服手持民乐乐器与身穿晚礼服演奏西洋乐器的中西古今的文化碰撞,擦出别样的火花,叫所有到场的观众皆是耳目一新。通过现场转播,在社会上也引起了一小波热潮。当然,这是后话了。
演出结束后,徐春香再面对冯北松的时候,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不冷不淡的样子。
“爷爷。”冯北松欢快的奔向冯天雄,又注意到了一旁的父母:“爸。”他顿了顿,笑容逐渐收敛,小心翼翼的喊到:“妈。”
“嗯。”不知为何,徐春香瞥了一眼冯北松,随即眼神又看向一边,一副对儿子毫不在意的样子,与刚在在观众席上的表现截然不同。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回去的路上,冯北松小声的朝身边的冯天雄问到:“爷爷,我妈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冯天雄微微一笑:“你是没看见她看见你出场那会儿的样子。”又朝副驾驶努了努嘴:“喏,今天出门还特地化了妆,我倒是觉得她高兴得很。”
冯北松压制不住心底的兴奋,声音不觉大了几分:“真的啊?”
冯天雄笑着点了点头。
车里的空间总共就这么大,还是封闭空间,即时爷孙俩声音再小,前排的人也能将两人的对话听个真切。
徐春香听见爷孙俩人在后排讨论自己,又总不能一直装作听不见,只得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正色说到:“你这唢呐嘛,是吹得不错。”
冯北松立即兴奋的问到:“您真的这样觉得吗?”
徐春香又话锋一转:“不过,吹得好也只能当作兴趣爱好,你当下的首要任务还是搞好学习。”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车内的气氛似乎又降到了冰点,徐春香心里想,是不是自己把话说得太死了,又加了一句:“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今后每次考试你能上年级平均水平,不拖大家的后腿,那你吹唢呐的事情,我就不再干涉。”
“妈……”冯北松小心翼翼的,甚至还举起了右手,像极了在小学课堂上举手发言的小学生。
徐春香顿时语调冷了三分:“怎么?还没开始就觉得自己做不到吗?依我看,你这唢呐也没必要再吹了。”
冯北松深吸一口气:“妈,眼下马上就是期末考了,能不能从下学期开学以后再开始算?”
“行吧。”徐春香听完嘴角上扬,只是冯涛在开车,又背对着冯北松与冯天雄爷孙俩人,大家都没能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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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元旦节过后,冯北松居然极少跟在南雪儿屁股后面转悠了,反而是认真的写起作业来。别说南雪儿觉得稀奇,就连魏思瑶也觉得反常。
魏思瑶悄咪咪的绕道冯北松身后,看清楚了冯北松课桌上放的练习册之后,冷不丁的来了句:“哟,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冯北松居然在写课后练习?”
冯北松脸瞬间黑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反驳,倒是南音先出声了:“瑶瑶,马上期末考了,你就不要打扰他了,乖。”
冯北松见南音来了,碰巧遇上两道难解的题,索性直接忽略魏思瑶,对南音问到:“南音你来得正好,我恰好有两道题不会。”
“嗯,我看看。”
魏思瑶白眼一翻:“南音,他以前那样对你,你还……”
“好了,瑶瑶。”
南音只需一个眼神,魏思瑶就收了声。
“哼。”魏思瑶瞪了冯北松一眼,气呼呼的回了座位。
南音看着魏思瑶的样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俯下身来给冯北松讲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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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只需要套用这个公式就行了,像这样。”南音随手拿过冯北松手中的笔,在一旁的草稿纸上演算给冯北松看。
俩人的脸几乎快贴上了,在外人看来,这个姿势甚至暧昧。
自元旦节之后,南雪儿见到冯北松的次数屈指可数,再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之后才鼓起勇气来到九班教室外,想问问冯北松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然后,恰巧看到了这暧昧的一幕。
南雪儿气得呼吸急促,狠狠的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在九班走廊上站了好一会儿,冯北松全神贯注的听南音讲题,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教室外的南雪儿。
“冯北松,有人找。”
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冯北松抬眼便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南雪儿,兴冲冲的起身跑到门外:“你怎么来啦?”
南雪儿剜了南音一眼,看着冯北松说到:“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冯北松瞬间明白了,立即慌忙解释到:“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啊,你忙你的。”南雪儿对冯北松挤出一个微笑,转身就要走。
冯北松下意识的拉住南雪儿的手,南雪儿回头冷冷地看着被他拉着的手,他才紧张的松了手,说到:“雪儿,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特地跟我解释啊。”南雪儿只是微笑:“我还有事,先走啦。”
冯北松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拉南雪儿,只是目送她远去。
直到南雪儿走远,南音才走过来:“怎么了?需要我帮忙解释吗?”
冯北松无力的笑了笑:“我有什么资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