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直折腾到掌灯时分,一个见识丰富的老大夫询问了经过,对田夫人说:“传说中有种摄心术,可以控制别人的神智,不知那个女娃是不是用了这种法术?不过我只听过,没见过。”夫人惧怕,忙找捕头提阿离来询问,可居然找不到人。
正生气,一个狱卒忽然气急败坏来报:“夫人,地牢里犯人都跑光了,捕头和狱卒都在地牢里昏睡。”“什么?”夫人大吃一惊:“那个阿离呢?”“当然都跑了,那个哲瓦也跑了。”“你们都在干什么?什么时候跑的?”
“我刚到交接时间,进去才看到。”狱卒委屈地说。“快!快追!老爷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莽州!”
于是知州府一片混乱。捕头和狱卒酣睡不醒,往他们头上淋了几大盆冷水后,眼睛睁开了,可茫然地望着众人,对大家的询问听若不闻,一会,又倒头沉睡起来。
衙役们无可奈何,只得四处搜捕人犯。逃跑的犯人中,有些身负命案,已经上报了朝廷的,如果让他们逃脱,知州府可是罪责难逃。可是衙役人手有限,夫人一个女流没主意,只得听取府中笔吏们的建议,求助于守备,让他帮忙捉拿犯人。
当田信管家带着两个家丁到达莽州时,已是深夜,原本想找个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去知州府递上书信,传达土司大人的意思,不想一到城中就受到严格盘查,到处是佩戴刀剑的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好田信机灵,没说从土石来,说是另外一个与土石临近的县来的,来寻亲访友,士兵才放过了他们。
等到终于找到一家客栈住下,到处套近乎称兄道弟打听,才知知州府的犯人跑了,现在全城戒严搜捕,说话的人面色张皇,说那些犯人如果被抓到肯定死罪,田信听得心中惴惴,不知其中有没哲瓦和阿离。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田信又花钱打听,人托人,银子不停地撒出去,有钱好办事,终于知道哲瓦和阿离逃跑了,知州府正全力缉捕他们,尤其是那个阿离,说她身负命案,是杀人凶手。
田信不知阿离杀了谁,但不敢贸然往知州府递书信,只好又呆了两天,辗转打听,得知州府抓回了很多人犯,还说找到哲瓦和阿离了,但阿离是个法术高深的女巫,杀了好几个人,带着哲瓦跑了。
各种消息很快经过街头巷尾流传,越说越奇。有说是个女飞贼装成小女娃来知州府刺杀大人;有说是汪洋大盗来劫狱;有说一个神秘的江湖组织来闹事,那个组织里有些人道行高深,能飞檐走壁,呼风唤雨,瞬间杀人于无形。说的人唾沫横飞,听的人惊呼连连,那个阿离已经演变成无数个版本里的人物,充满了邪恶神秘的色采。
田信一连耽搁了四五天,除了打探消息,就不停地在大街小巷寻找,希望看到哲瓦少爷的身影,可一天一天失望,只得一边差个家丁回转土石报信,一边继续留在莽州打探。
当哲瓦被阿离弄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捕头和牢头。阿离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说了一个字:“走。”哲瓦立即把阿离半拖半抱着从地牢出来,两边观望的犯人大叫:“小弟小妹,少爷小姐,帮我们打开门,让我们出去。”
当一群犯人出了地牢站在街上时,那些人立即作鸟兽散,没人管哲瓦和阿离要去哪里。哲瓦并没来过莽州,犹豫了片刻,搀扶着阿离进了一条小巷道,尽往偏僻处走去。途中,阿离几次摔倒。
哲瓦把阿离背在背上,到处乱串。遇到有人就打听:“我们要去土石,该往哪个方向走啊?”路人指引着,说:“你们两个是兄妹吧?还满身是伤,谁打的啊?不如去看病,然后雇辆车,土石可远着呢。”
两人没钱,阿离也拒绝去看大夫,哲瓦只好背着阿离继续边问边走。天黑了,到了城边几间低矮破旧的房屋处,哲瓦已经精疲力竭,说:“我们去找个没人的房子歇息,明天早点动身走。”
可是再破旧的房子里都住着人,都毫无商量地拒绝着他们,终于有个好心肠的老婆婆说:“两个娃外地来的吧?真可怜。我是个孤寡老人,家里没多余的房间和床铺,你们不嫌弃就进来歇息脚再走。”
房间低矮潮湿,一间土墙屋子里堆了几样破旧家具,唯一的窄床上铺着稻草和破旧棉絮。哲瓦把阿离放到床上,查看着阿离的伤势,骂着田胜和衙役。
老婆婆询问他们的身世,哲瓦说:“遇到坏人了,他们一贯都坏,以前在土石和我打架,打不过就叫大人帮忙,现在欺负我小,还打阿离。”婆婆问:“谁啊?”“就是田胜,他以前老和我打架的,每次都打不过我,现在冤枉我杀人,还叫他亲戚来帮忙。”婆婆猜想是两家寻仇,看这两个孩子穿戴也不坏,不想管太多,不过见哲瓦可爱,就安慰着,笑着到外间的棚子里灶堂上,抓了两把苞谷米熬了点粥,两人喝了,有了点精神。
哲瓦看看自己和阿离,指着自己的金项圈说:“阿离,我们先歇息,明天一早我去把这个卖掉,给你买药,然后雇车回去。”阿离摇头:“不要药。”从小球里倒了两粒药丸出来,吃了一粒,一粒捏散了涂抹伤处。婆婆惊奇地说:“女娃,你脚上戴着的那个球球里还装着药?我活这么大年纪了,可是头一回见呢。”哲瓦得意地说:“她是大夫,还会看病。”婆婆说:“那可好,我膝盖老痛,劳烦帮我看看。”
阿离帮婆婆看后,倒了粒药丸给婆婆吃了,又给她按摩一会,说了今后要如何保护膝盖的方法,哲瓦看她疲倦,说:“阿离你身上痛吗?那你睡觉。”
婆婆因为阿离给她看病,格外高兴,夸奖哲瓦:“你们是兄妹吗?看你这个哥哥真懂事,对妹妹这么体贴。”哲瓦摇头:“不是。”“不是?那你们是什么关系?怎么走到一起的?”哲瓦踌躇地看着阿离不知该怎样回答。
阿离问:“什么是兄妹?”婆婆奇怪:“你连兄妹都不懂?就是同一个爹爹同一个娘亲生下来的,就是兄妹了。”阿离思索了会,说:“我是哲瓦的小媳妇。”“啊?”婆婆惊奇:“是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来的吧?真是良配,良配!我就看着你们有夫妻相呢。”婆婆恭维着。
哲瓦则大张着嘴巴,他实在想不到阿离会这样说,望着阿离,听着婆婆的恭维,忽然脸一红,扭捏起来,不过心中高兴,不住偷望阿离。
可阿离不知什么是“夫妻相”,也不知道什么是“良配”,她只是听田胜说过好多回,说她是哲瓦的小媳妇,所以说了出来而已,所以对婆婆的恭维和哲瓦的忸怩,均不明了,只是茫然地望着他们。
婆婆安排阿离和她睡床上,但阿离摇头,她要和哲瓦一起睡铺在地上的草席上。婆婆想到他们是有婚约的夫妻,也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