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烨艰难的将双眼睁开的时候外面天空的阳光瞬间就将他的双目灌满,耳朵边响起的正是那绵延不绝的点将鼓声,不过今天的鼓点声却是紧促而又严密,这意味着将要调动的兵力将有一营以上,这也证实了今天是有大事将要发生的。
白烨在晃神了片刻之后只见他弓腰一挺便从床上迅速的弹了起来,在落地之后又活动了几下头部四肢,只听得骨节处响起了阵阵的咔咔声,白烨又略微的感受了一番发现自己的精神神完气足四肢也是强劲有力看来这一晚上的静养调息早就将他的身体和精神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之中。在和旁边的白微对视一眼之后他二人便匆忙的掀帘出去直奔校场而去。
校场高台之上身着一身亮银铠甲的刘鹰扬总兵正略微的低着头在沉思着什么,那双好看的双眉此刻竟是相互的皱在了一起这极大的破坏了它们原本的美感,而在他的身后站立的则是各位六军营营将,在他的右侧是居庸关监军石杜冠今日不知他怎么了他的脸色非常的差只不过那份隐怒在他的脸上体现出的却是一份滑稽好笑当然不说台上的诸位大人不敢笑,台下的列位大头兵也只能狠狠的憋在心里半分也不敢漏于外表,而左侧的则是他的亲兵护卫同样身穿白甲的铁鹰锐士头领——沈昕,同时也是刘鹰扬的弟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修为却已是达到了通脉境贯通了六道脉络,天赋虽比不上乃师刘总兵倒也算得上是少年英豪,更别说他长得风度蔚然,气度更是那君子如玉了!
台下的白烨及其同营辅卒皆站在列队的最末,但他的眼神始终在看着台上的那道身影,事实上有很多的人都在那里抬头仰望着他一如他刚刚摆脱掉奴役身份的当日一样,只不过此时的身旁白微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与旁人些许不同的感情来:台上的各位营将甚至还包括了哪位长相怪异的监军,他们的眼神是崇拜,是佩服更有一些感恩与依赖;而台下的各个军卒不论是哪个军营的兵在他们的眼神里的是敬畏还有一丝淡淡的畏惧。而在白烨的眼神中则是带着浓烈的向往与战意,甚至在他的眼神深处还不时的闪过那名为野心的亮光!
“大丈夫当如是,吾可取而代之!实在是没有想到这种眼神会出现在一个小小的辅卒身上,这是小人物的呐喊吗?不!在其他人的身上我还没有看到,这个小子我该说他那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是说他志向宏远呢?”一时之间白微的心间的曲折就像那流淌于中央沃土之上的九曲灵河一般的百般曲折!
但刘鹰扬的眼神此刻虽然在看着台下列队整洁的各营士兵校尉但自家的心思却早已魂游天外了。
从昨日的半夜到此刻的清晨在这一段时间之内,刘鹰扬安排在各个最容易被袭击的村落里的斥候没有传来消息倒是安排在御魂宗内的探子传来了情报,说是有一群行尸在一头血瞳尸皇的带领之下袭击了宗门,造成了门内众人死伤无数,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一名修为达到神藏境的长老!最后虽然尸皇被重伤逃离但与此同时宗门也是元气大伤,同时听的消息门主欲打算求助于居庸关守军的帮助。刘鹰扬收到这封密信的时候是在刚过亥时的时分,密信之后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一道传信流火玉简就这样的降临于刘鹰扬面前的桌案之上,上面仅有几十字内容与那密信所说也是相差不远,不过刘鹰扬却是将其收好,压制到了天刚刚放亮的时候才将其拿出交于监军以及各位营将观看。
“呵呵,这些宗门大派只顾圈养土地,更可恶的是让百姓将按照律法上交的赋税交予他们!这简直就是目无王法,我认为这件事就当是无事发生罢了,同时还要让他们互斗!要狠狠的给他们些教训,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从石杜冠的嘴里说出的这句话显得他有些凉薄不近人情,但这其中还是有一些因由的,不同于中原的那几大诸侯国对于一些超级宗门,超级世家的尊敬,在这西秦国国内对待这些宗门世家的态度一直都以强压著称,任你门内弟子如何如何的千千万,任你堂前的供奉镇宅的长老修为境界如何如何的翻山倒海,你们只需要记住一条规则即可在这西秦国内如果你是龙就得给我盘着,如果是虎就得给我卧着,倘若朝着天显露有一丝的龇牙咧嘴,那么西秦国最为人称道的强悍的修兵战力顷刻之间就能将其碾成飞灰!宗门大派有很多都是不服教化,毕竟秦在此立国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些至今也不过才两百年,但有些的宗门却在此扎根了五百年以上,各家的盘根错节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而在这其中不服王化的典型代表当属驭兽宗为典型!
当年西秦国刚立国没多久,先王还正年轻,欲要向驭兽宗讨教驱使百兽的秘法以便组建本国自己的修骑部队以利于野战,于是秦国先王便携重金丹药、各色的法器典籍想要与之交换,熟料当时的驭兽宗实力空前的强大,因为掌握了独家的秘法以供驱兽而且又靠近这西戎洪荒,因此门内组织了近千名的铁骑!坐骑皆为六阶以上的嗜血强大的荒兽,骑手也是修为平均在燃穴二十境以上(点燃十枚穴窍为一境界,总共有三十六境)且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战斗力可谓是十足强悍。
而且这当时的宗主也算是一代枭雄其自身的修为境界已达到了明见境巅峰距离悟道境就只差这临门一脚了,再加上当时的西秦国仅仅刚立国而已,而这方土地一直都是人族与妖魔交战的场所,无数的决战、恶战、大战、拉锯战甚至都将这里的地形给发生了改变,并且这里关系的复杂一如这破碎的大地!
土地破碎沙化粮食便极难生存!这里环境的质量可谓诸侯国最差,而能在这方不毛之地打下这偌大的产业并且还能狠狠压制其他宗门大派的驭兽宗宗主,他的心里不可能没有骄傲。因此综上的种种再加上酒席间的贪杯让这位年轻的宗主最终还是祸从口出了:
“听闻汝自周帝处得来一鼎,相传通体由大半黄金杂糅其余五金铸造,体量之大精美华丽可谓当世罕有,不知是否能让在下一观?试试其大小斤两是否如世人所说的那般贵重!”
年轻的先王当时只是微微一笑,制止了身后几欲出手的两员大将,将爵中的清酒一饮而尽这才缓缓地说道:
“宗主如今已是富甲一方的大人物了又岂会贪恋我这凡俗之物呢,像这样的鼎,宗主还不是想造几个就造几个的吗?来来来,诸位,莫要冷场与我饮甚!”
这场酒宴的最后是如何收场的,民间倒是流传了很多个版本,并且每一个版本还说的有理有据,但无论如何这名年轻桀骜的宗主不知道的是自己这次的对手究竟是有多么的难缠可怕!
记录在官方史料里的则是在当晚酒席结束之后,驭兽宗便遭到了灭门!宗主的四肢被人切下头颅高挂于门上,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球无神的看着远方缓缓升起的太阳。
驭兽宗上至宗主下至仆人的稚子无一幸免!但最让人感觉诡异的是这近千名兽骑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全都消失不见了!在这之后在这方征战杀伐的土地上刀兵再起,不过这一次流着的却都是人的血了!
秦国境内的大小宗门本就相互之间盘根错节所以这就造成了连锁反应,而这驭兽宗灭门便是引子,或是为了瓜分驭兽宗覆灭后的果实,也或许真有为他们报仇的,一时间各个大小宗门都是群情激奋,而他们迎来的自然就是秦兵手中的利刃罢了!而这也是虎贲和狼卒第一次登上历史的舞台!
虎贲的勇猛、强壮、刚烈。
狼卒的彪悍、敏捷、坚韧。
这两大兵卒就像是先王左右手上的兵刃,专门为他纵横捭阖,东挡西杀,差点就将那一代的宗门子弟给赶尽杀绝,也正因如此现在的一些长辈都是在虎贲狼卒的噩梦之中长大成人的。终于将这些宗门向西驱赶把他们赶到了聚龙山脉,将他们作为了西戎荒妖与人族的一个缓冲地带,被杀怕的宗门想要给先王进贡以期望不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先王同意了但却拒不接受朝贡,并说:
“你们自幼便生于斯长于斯,自然也就是我秦国的子民也是我大周的子民,若我接受了你们的朝贡那寡人不就成了裂土的罪人了吗?”
众人听完之后无不涕泗纵横纷纷下拜以示臣服,随后又以一宗派门主嫡女召入王室,列为王储妃!
“看来他们是有些淡忘了,淡忘了他们的祖辈曾在我们的刀下颤抖时的痛苦了那副苟活的表情,让我等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委实放肆!”
碰!碰!
回忆中的地下室,桌案上的蜡烛在微微的跳动犹如在燃烧的舞娘,拼尽全力的想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将自己的影子,将自己的存在留在世间。刚才的两下锤击昭示了监军石杜冠对于这些宗派的内心深处的不满,这让那五营营将以及总兵刘鹰扬的脸上也是面露尴尬。
好在狼卒营的营将郜雨站了出来,他的身材修长匀称,宽肩窄腰身穿玄色铠甲眼睛的四周颜色深沉,一双睡眼惺忪的打了一个哈欠的说道:
“您老人家就不要为这事再把身子给气坏了,那样多不划算啊!眼下咱们应该讨论的是如何处理这件事!”
“还能怎么处理,这尸皇必须消灭!要不然的话庄稼就烂在地里了!寒冬来了怎么办?荒妖来了怎么办?”
“所以啊,这御魂宗咱们是必须要帮他们的,不然的话尸皇还怎么消灭啊!”
“你!”
“那这样的话,到了天亮的时候就由你们狼卒带领着一些修为比较好的辅卒去处理就行了!”眼看事情将妥刘鹰扬急忙的宣布散会并且抬步就走。五位营将相互看了看也是离开了石室,郜林还在那里嘿嘿坏笑的劝说着石杜冠。
白烨回到了自家的营帐中,刚才刘鹰扬在宣布离场之后只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准备。
而白烨再仔细的想了想之后,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需要另带的,一套只能护住前胸腹部以及大腿的鳞甲,一双铁靴,一杆长戟,就这么些东西,因此白烨很快的便来到了校场集合,四处张望的时候没想到竟是发现了两个熟人,那一胖一瘦可不正是童重和马林吗!
“童大哥,马大哥你们好啊!”
本着毕竟是见过一次面毕竟相谈的还算愉快的心理,白烨就和他们二人打了声招呼,可谁料此二人竟是没有察觉,依然在那里自顾自的聊天打屁丝毫没有正眼瞧着白烨。这让白烨的内心突然的一颤!
这。。。
“童大哥,马大哥!你们。。”
“放肆!你是何等的身份一个辅卒而已,就敢和我等乱攀亲戚?”马林双眉紧皱,周身气势威压,修为境界以及杀气的种种差距让白烨非常的难受。
“小兄弟,莫要来此了,辅卒的队列在那里。”童重依然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但白烨却从其中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的笑意相反是那冰冷彻骨的寒潭一般,手一指,在放下的途中一个物什竟是落入了白烨的手心,而白烨则看了他一眼见对方一直是笑意盈盈那他也是默默无语了起来,转身便离开了。
“瞧瞧啊,这就是那个拼命三郎啊!”
“啥意思?就是每天拼命修炼、每天拼命维持军容、每天拼命的想要杀敌进入军籍!”
这人说出的话看似是在陈述但语气里却夹杂着对对方的不屑和鄙夷。
“哦!是这样啊。我说他刚刚为何要和那两位狼卒套近乎内,原来是这样,啧啧也不过和咱们一样只是个辅卒罢了!”,“就是!”
安稳的立于人群之外的白烨早就练就了一颗坚强的心脏,对方的冷言冷语他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倒是沉稳些!”
“你俩再说谁沉稳呢?”
在马林和童重的身后突兀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将俩人下了个够呛,二人怒气冲冲的回头想要修理一番的时候,不成想就和漏气的球一般的萎靡了下去。
“老。。老大!”来着正是狼卒营营将郜林!
“我看你们正对着那群辅卒在那指指点点的,怎么,难道说是有哪颗明珠蒙尘吗?”
“没有,没有。不!是有是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童重见状心里只能说一句,对不住了老马,开口说道:
“就是那晚上,在老马的身上刻上了几道痕子的那个!”
“你!”马林低头怒目相向,童重只好笑脸相迎,赔罪!而一旁的郜林却是若有所思了起来。
“指给我看,这到底是哪一个高手,能在我手下最出色的伍长身上刻几道痕子的人想必也是不凡!”
“老大,喏!就是那个,不合群的那个!”
郜林顺着童重的手指看去,那道高大笔挺但有些消瘦的身影在这里本就稍稍引人注目,更不用说此刻就他一人独立于圈外,身旁的其他人早就三三两两的凑在了一起谈论的热火朝天的了,与那人想必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这简直就是个异数!
望着那身影的郜林,他的那双时刻空洞无神的惺惺睡眼此刻竟是划过了一道异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