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烨和白微正在营帐内大战的当口,在居庸关的天元正方的位置之上,高耸的兵台堡地下,石室之内此刻灯火通明。
在这明亮空旷的大堂之上站立着六位风姿挺拔的身影,他们皆身披各式铠甲,重铠、皮甲、甚至还有全身甲每样皆是不同,其中白烨所熟知的撼山营统将龚卿尘也在这六人之中,显然他们都是居庸关内各个军营的统将。
而在他们六人的前方,还有一人正安心的坐在次一席之上悠然的品尝着香茶,此人身穿一件玄色云龙纹官服头上戴着象征着大夫一阶的冠帽,服饰精致但官位却是压人,不过他虽然身居高位但自身的相貌体型却是实在让人难以直视。
五短的身材甚至在坐在矮凳上他的双脚还是悬离着地面,胖如肉瘤的肚子将这件考究的官服撑起,这先暂且不提其中最让人好笑的是他的那张肥大的大脸,两边的脸颊好似嘴中含着什么物事一样的鼓起,但他的下巴却是比较的尖锐双眼狭小无法看清他的眼珠但不时从眼缝中露出的算计的精光则表示了此人的精明与刻薄以及十分擅长工于心计!而此人则是居庸关监军——石杜冠。
“刘鹰扬何在!”
在美美的呷了一口茶轻轻的将这由白玉做成的茶杯放在桌上,随即又砸吧了几下嘴这位大人才好整以暇的询问着此行的目的。
而堂上的六位营将在听闻这句话之后身体瞬息间便紧绷了起来同时面色拘谨的将头低下不敢直视之,别看这位大人的相貌如此的寒酸但他一身的明见境中期的修为却是死死的压制着这六位神藏境的营将同时监军的权力比之总兵也是不遑多让要知道监军之责就是“协助”总兵治理这方雄关!于是在力量与权力的双重压制之下这六位营将也是不得不屈居于这侏儒之下不得妄动。
堂上的六位营将谁都不愿先开口回话,但他们全都默契的让站在中间的撼山营营将龚卿尘的位置稍微的一向前,毕竟他和这些的行尸打交道的时间比他们要长并且他还遇见了一只将要突破到尸皇的青色尸体。龚卿尘用眼中的余光扫视着两旁见他们仍是盯着脚面心里也是一阵的无奈只好躬身的回答道:
“大人容禀,将军他此时正在审问那唯一的幸存者看看是否能从此人的嘴中问出些什么来!以此来解决这次的行尸事件!”
石杜冠的声音尖锐刺耳犹如用刀子在瓷器片上刻画一般,实在是不想让人再听上第二遍。
“哼,将本官晾在这里良久却去审问一个嫌犯,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他亲自来吗?”
这句话一出,堂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十分的压抑了起来从这名监军大人的身上散发出了明见境大修的气势就如同山峰深渊般让这六位营将遍体生寒,而在抵御着境界压制的同时他们还死死的压制着因为巨大的危机感而蓄势待发的强烈攻击欲望,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皆是此刻坐于次席的石杜冠所为!
“让监军大人在此久候实在是让本将心生愧疚啊!”
从石杜冠的身后,那座巨大的书架此时竟是从中间缓缓的分开,这竟是一间内室,刘鹰扬就从这里缓缓的走出,在他的身后有一名亲兵将那个“猴子”给架了出来。
而随着刘鹰扬的出现,这六名营将顿觉得轻松无比了起来,他们此时将头抬了起来目迎着刘鹰扬坐在了正中的主座之上。顿时便与那次席上的石杜冠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呵呵!本官岂敢让将军难做呢?这实在是本官有感于最近发生的这些大事啊!眼下马上就要入冬到那时正是西部蛮荒的荒妖蛮骨部大举肆虐的时候,再加上现下的尸皇。。。要知道人力乃是本国的根本实乃是重中之重啊!本官这不是心急则乱了吗!”
石杜冠呵呵一笑竟是不慌不忙的将自己摆在了一幅为国为民的角度上且发生这事刘鹰扬这总兵也是无法将其完全推开,而到了最后自己这监军的权力却正是需要用的时候了!
刘鹰扬只是微微的一笑却是尽显儒雅之风。
“大人不必如此惊慌。”说完眼神看向立于自己最远的那名身穿狼首黑铁铠的营将,那人也是心领神会当先一步踏出冲着上首的二人行了一个军礼这才缓缓而谈,他的口齿清晰、条理也是十分分明!
“还请二位大人宽心,我狼卒营夜以继日的在居庸关周围方圆百里的附近设置了不下百处的明哨和暗哨,同时大量的斥候也是不断的将蛮骨部内的消息带回时刻保证着最新一手的情报!”
“做的不错!”刘鹰扬挥了挥手而那狼卒营营将也是退回了行列里。而此时的石杜冠,他的脸色却是不太自然了起来,将桌案上的茶杯拿起不顾烫嘴的含了一大口咽了下去!
“至于尸皇一事也请大人宽心则是,我现下已经知晓了他的跟脚,余下的也就不足为虑了!”
石杜冠眯缝着双眼看着被架离这地下的猴子,转瞬间却是面含微笑的对着刘鹰扬点头称赞道:
“太好了,刘总兵不愧是在稷下学宫进学过的且身为我国中生一代军中的领头羊也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刘鹰扬也是回以一笑之后又对着面前的六位营将说道:
“现下的关键则是那尸皇如今正在不断的同化人类将其变成自己的同类,而如今正是秋收末尾正是农闲的时候,村中留人众多。”
刘鹰扬说到这里停顿了一番,眼神略过六位营将随后又在一旁的石杜冠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收回目光又接着说道:
“我欲要将居庸关外的还未遭难的村庄迁回关内诸位以为如何?”
“不可!”
话音刚落下,一旁存在感俞见稀薄的石杜冠便疾声喝止,口中含着的半口香茶也是因为他这一声全都喷了出来,庚金营营将聂锋悄悄的抹了一把脸随后又变回了一副恭谨的态度。
“你不能如此这样!你要知道咱们秦国的土地大多都是山地贫瘠之地,禾苗难栽难活而这新律法则规定了鼓励农人西进垦荒这让咱们的粮食储量比之以往增加了数倍,并且这条国策行驶至今已有近两百年了才攒了如今这般的好形式,岂能因为你这一句话而随意废除!”
石杜冠的口吻语气快速连贯一气呵成唾沫横飞,但尖锐又刺耳却将在场众人的耳膜都扎得生疼无比。
“眼下西部的垦荒马上就要迈入高潮之中岂能半途而废?”
最后石杜冠又补上了这句话随后又开始悠然的喝起茶来了,但包括刘鹰扬等一班武将却是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用茶杯盖轻掩杯口一脸淡然的石杜冠,刘鹰扬微微的一笑将这里僵持着的气氛搞得缓和了起来说道:
“监军大人所言极是,农乃立国之本眼下正是秋收刚过贸然的将百姓迁回关内,无法大量带走的存粮势必会遭到浪费,这样即使我们解决了行尸之事百姓们恐怕也不会安然的度过寒冬!”
沉吟片刻,刘鹰扬又接着朗声说道:
“拿地图来!”
一张卷起来的兽皮地图上面还有些零星斑驳的水垢油污宽两丈展开之后足有四丈长,上面标注着居庸关周边所有的村庄,其中在离居庸关不足三十里的地方足有十处村庄的上面被打了个大大的红叉。众人的目光看着展于空中的地图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诸位请看!”
刘鹰扬指着上方地图上的几处打着红叉的村庄说道:
“这几处受难的村庄皆是没有守护灵的守护,后来本将又从那人的嘴中了解到了周围环境的形势据此得知了它们接下来的行动路线,因此它们下一个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其余人顺着刘鹰扬手势一指,上面写着花甲村!
视线转回,辅卒营营地内的一座营帐中。
白烨坐在床上,右手紧握大戟身体前倾的撑着自己的半个身子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本就刚刚打通两枚穴窍,正是疲乏的时候又紧接着和白微交了手如今已是下肢瘫软的坐着半分力气也无法的使出来了!
而在他的对面,白微也是微微的喘着粗气虽然有些狼狈但刚才白烨的那一刺在最后竟是停在半空锋利的戟尖离自己的咽喉距离不过半寸,可以说一直到现在白微也是无法想明白白烨究竟是如何的做到的?
“告诉我,你在最后是怎么捕捉到我的破绽的?”
摸着自己的脖子,白微有些急不可待的问道。
白烨抬起头来,将气息喘匀了之后一顿一促的说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在最后有一股凉意直冲入脑海,随后自己的意志也变得通达起来,你的招式也变得缓慢自然就能捕捉到了!”
白微听闻之后心头就是一愣,随后看着白烨的眼神也是变得复杂了起来。
“当真是白公的孙子啊!”最后万般的无奈全都化作了这一声叹息。
白微看了他一眼,双腿变得有些僵硬艰难的坐在了床上。
“小子,停止使用血气丹和行气散来激发血气精华修炼此功法吧,这样到最后也只会将你的身体掏空掉的!”
白烨睁开眼睛看了他一下,他的心中岂能不知就说这次点燃完毕了两枚穴窍之后,本就比较消瘦的他竟是变得又瘦了起来,好在浑身的肉变成了肌肉不然的话就是那皮包骨头的“怪物了”!可怕的很!
“不服这些,那还有什么办法吗?眼下在这危机四伏的居庸关内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辅卒,一个炮灰罢了,并且我还先天的有这该死的病!我想要往上爬!我。。。我想要活着!”
“你之前不算活着吗?”
白烨的歇斯底里让白微也是惊诧万分,下意识的他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呵呵!咳咳!咳!”白烨听罢冷笑但情绪激动的牵连着自己也是咳嗽了起来。
“那还叫活着吗?每天只不过是寄人篱下的为他们耕耘着他们从不过问的农田,到了收获的时候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用自己的心血浇灌的粮食落入他们的肚中,自己却要忍饥挨饿时长的还会受到那些老爷的鞭打辱骂。”
但到了这时候,白烨却是又阴冷的呵呵一笑道:
“不过我也是有些感谢他们的,没有他们的话我也就不会来到了这里加入辅卒营,虽是底层命如蝼蚁但对于我而言却是另有一番的风景!但。。。”
“可惜你的先天疾病,你的贱籍身份同样也阻碍着你!”白微将他后面要说的话给补充了上来而白烨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白烨这其实不难的!”
白烨抬头看着对方,只听得对方一幅循循善诱的嘴脸接着说道:
“只要你接下为白将军报仇这件事,我会帮你将你身上的顽疾去除,同时你的贱籍也不是问题,既然你将你名字都给改了,这不就是说明了你有这想法吗?”
“打住!”白烨抬手制止了对方的话,“我之所以将这野字改为烨,就是因为后者比前者要好听罢了,野字由来只是因为我只是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罢了!再说了,老人家你这个愿望实在是太重了晚辈可是背不动啊!”
白微的眼神危险的眯了眯说道:
“哼,那你就溺死在这里吧!先天的顽疾和贱籍这两座大山将你的前后之路全都堵死,你想要利用这次的行尸来立功获赏进入军籍,简直做梦,就凭你这微弱的的修为在其他的军营中人看来那也就只是送菜的罢了!”
白微凌空一掌将一丈开外的烛火拍灭,随即翻身侧卧只留一个灰白色的后脑勺对着白烨,而白烨也是缓缓的挪着身子仰躺着,大戟就放在了自己的身侧,依然紧握。
剧烈的疲乏感很快的就让他陷入了梦境当中!
外面天空,皎月如玉!
而在聚龙山脉的一处郁郁葱葱的河谷之中此刻却是血光漫天,密林深处那具青尸盘腿正坐身子却是离地三尺有三,一呼一吸吞吐间青色变红,一双血瞳大睁就着月光实力也在节节的攀升着,很快它的修为竟是来到了神藏境后期,天地人三藏已将这最后最难攻破的额头天藏打通,实力比之原来翻倍不止已是达到了尸皇一层!
而环顾四周,见四周竟有成群身着黑色兜帽长袍人靠近已将它们包围,再看到他们手中燃烧着的幽冷鬼火,从这尸皇的喉咙里发出了如同亘古荒兽的嘶吼。这一声就连原本围绕它躁动不安的各路行尸纷纷的冷静了下来,低头臣服!
“不愧是尸皇,这份气度当真难得!”
“若是被吾御魂宗将其炼化,必定会实力大增啊。”
“哈哈,没错!说不得还会攀上哪家王公贵族的大腿,并且入住都城也是犹未可知!”
“哈哈哈!”
“御——魂——宗!”
尸皇大喝一声,一道血红色的道纹波动便突然间炸开,这十来号人还未来及反应便已是身体爆炸卒于当场!最后沦为这些行尸的的腹中美味!
而这尸皇则是双瞳之中闪过一丝冷色!带领着众多的行尸隐于密林之中朝着相反的方向,惊起一群飞鸟兽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