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深睁开眼，看见身边的祭狗仍旧大睁着双眼，眼底有些殷红，像是被血浸染过似的，被眼泪一洗，挂了淡淡的红色。
“怎么不睡？“
“睡不着！“
“担心？“河深的语气一直很轻，像是怕惊吓了谁，也或许是怕惊扰了谁，毕竟此刻的他正处在那个男人的大本营之中。
狗摇摇头，道：“没什么可担心的！“
“那为什么睡不着？“
“很久以前就睡不着了！“
河深听了，低声惊呼道：“你该不会很久都没睡过觉了吧？“
“嗯！“
“多久了？“
“记不清了！“
河深听着对方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几个字，心里一阵酸楚。他有些看不起自己，最初还怀疑他！
“从来这里就开始了？“
“也许吧！“
“祭狗！“
“。。。。。。嗯！“
“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回应？“
“你不信我！我知道！“
“不，我现在信你！“
“最初是不信的对吧！“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没事！我不怪你！易地而处，我也不会做的比你更好。何况连我也觉得你是对的，所以你也没必要内疚！“
“抱歉！“听了对方的话，河深突然觉得这两个字是他必须要说出口的，不然他就真的会内疚了。
“其实你叫我我听到了！“
“听到了？“
“人在这里呆久了，反应就会变慢！“
“你也是？“
“我自然也逃不掉！“
“可现在我在这！“
“习惯又哪是那么好改的！“
“那怎么办？“
“顺其自然就好吧！“
“顺其自然？怎么顺其自然？“
“唔，不知道！也许知道了就没办法顺其自然了！“
“你的意思是？“
“知道了之后总会想着改变吧！“
“也未必吧！“
“嗯，也对。就像老狐狸和白板一样！“
“老狐狸？他怎么了？“
“他？他好好的！“
对方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只是河深却没有多想，毕竟这不符合他对朋友的态度。想了想，又不禁问道：“他没有变化？“
狗摇摇头，道：“没有，他还同原来一样！“
“怎么会？“
“真的，我没骗你！“
听到对方说我没骗你，河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即便他知道这问题很伤人。
“祭狗，你为什么不将你知道的内容直接告诉白板？“
半饷，狗转过头，瞪着它那双红眼睛，有些嘲弄的问道：“。。。。。。刚刚你不是还说信我吗？就在刚刚！“
河深下意识想偏过头，却硬生生忍住了。同样盯着对方半天，只是什么都没看清楚。张了几次嘴才说道：“只是突然想到了，我既然相信你，你也相信我，那自然没什么是你不能说而我不能听的！“说到最后，声音越来愈小。
“哎，你觉得他会信我吗？“
河深点点头，“他一定会信你的！“
“不是连你也不信么？“
“他自然同我不一样！“
听着河深的语气，狗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当初会跟着他走？显然你并不是先知，不知道之后的大家都经历了什么。在那样对比悬殊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跟他走？我一直都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河深听了，忍俊不禁，“开始我只觉得他可怜，后来我才明白，我会跟着他走其实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我自己。“
“你自己？“
“因为我需要一个太阳！“
“他就是你的太阳？“
“很久以前就是了！“
“我以为你们之间是平等的！“
“如今又有什么不平等么？“
“怎么会是平等的呢？“
“他待我没有变，我带他没有变。不是所有太阳都高高在上，更不是所有的太阳都像天上的那一个一样。“
“不，只要是太阳都是一个样！“
“他不一样！“
“那是因为他还不是太阳！“
河深有些疑惑了，道：“不是太阳是什么？“
“谁又知道是什么呢，总之，如果你觉得你们之间是平等的，他就不会是你的太阳。也许是一座山，你再远处时他等着你走近，等你走近了他又整日的庇护着你，跟着他就很安心，甚至能帮你阻挡太阳的辉光，让你不至于被太阳灼伤。“
“谁又是你心里的那座高山？“对方的话河深也是认同的。
“不是谁都有那样的幸运的！“
“运气？“
“对！运气！“
“那我们自己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河深觉得这并不能归结于运气。若是归结于运气，那其他人呢？也都是运气不好吗？
“一片叶子，一叶浮萍吧！“
“随波逐流的心又算什么呢，势必不得自由！“
“谁又真正的自由？“
“按你所说，自由是不存在的？“
“你以为呢！“
“那你为什么还帮他？“
“帮他？“
“白板，你为什么还要帮白板！“
狗无言以对。
河深看见对方没有回答，以为自己说到了对方的心里。接着道：“这就是自由，你选择帮他这就是你的自由！“
对方无奈的笑了，道：“你说的对！“
“祭狗！“
“。。。。。。嗯？“
“祭狗！“
“。。。。。。嗯！“
“祭狗！“
“嗯？“
“祭狗！“
“你想说什么？“
“我害怕！“
“我也害怕！“
“你怕什么？“
“天快亮了！“
“太阳快升起了？“
“快了！“
“快了！“他默默重复着，又在祈求和盼望着什么，也不知朝谁祈求，更不知还有什么可以盼望。
“那你怕什么？“
河深还沉浸在那句快了所带来的复杂情绪中，过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我怕你把名字忘了，最后变得像他们一样！“
“像他们那样不好吗？“
“你想变成他们那样？“
“不想！“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呢！“
“羡慕！“
河深惊呼道：“羡慕？“他惊讶不已，从对方那平淡的语气中他真切的感受到对方话里所包涵的真实感情，那人是真的羡慕。
“为什么这么说？“
“这样就不会伤感！“
“我死也不想变成这个样子！“
“我真想你能在这呆久些！“
“为什么？“显然对方并不是因为寂寞缺少朋友，才想让他留下来的。
“呆久了你就说不出这种话了！“
“为什么？“
“时间是个好东西！“
河深听了对方的话，心里泛起一阵不安，动了动身体，才觉出全身都僵硬异常，像是锈住了。这使得他想起外面的那些人偶，丝丝的寒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一激灵，全身都被冷汗打透了。
“你睡了？“
“嗯！“
“怎么？突然累了？“
“有些！“
“看来你在外面的日子过的不错！“
“是还不错！“
“嗯，很好，很规律！“
“你也睡吧！“
“你睡吧！“
“你还不睡？“河深不由得握紧双手，这一刻他真的有些恐惧，不是对人的恐惧，而是对恐惧的恐惧，他先生出了恐惧感，此刻他觉得那双整日整夜睁着的血红色眼睛何其恐怖，更令他恐惧的是，那双眼睛也许会在他睡着时紧紧盯着他，也许一眨不眨，仿佛那眼里的血色都要滴下来似的。
“我睡不着！“
河深动了动身体，爬了起来，靠着墙坐着。道：“那我也不睡了！“
“你又不困了？“
“还好！“
“你还是不放心我！“
河深笑了笑，似乎有些无奈，“怎么会！想到你说的天快亮了，我心焦的很，一时也睡不着了。“
“心焦啊！“
“嗯！你不会吗？“
“我也心焦，毕竟机会只在天亮之前了！“
“天亮之前吗！“
河深硬撑着同对方聊着天，心里的恐惧一直没有散去，萦萦绕绕的，最后反而越发的朝着他心里绕，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将他的心缠的死死的，让他升起一个念头，是不是天早些亮了就好了。
一间四处是透明玻璃状的房间内，一个低哑的声音懒懒的说道：“最近怎么没看你去基地？那边不是到了紧要关头了？“说完似乎又打了个哈欠，想想先前的声音，竟分不清是刚刚睡醒还是困倦的将要睡去。
“没事，他不是在吗！“
“罗曼蒂克？你这么信他？“
“不是我信他。只是如今他怕是比我上心呢！“
“有没有种喧宾夺主的感觉？“
那人听了，哈哈一笑，道：“恰恰相反！“
“怎么说？“仍旧低哑的声音里透着疑惑。
“即便是真正的恶人也不多见愿意将他人逼迫的无路可退，而又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妥协的地步。何况我不仅不算个恶人，也不算是个蠢货。“
“你不仅不是个蠢货，还是个很狡猾的人！“
“你这样说会让我觉得我是个恶人！“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你为什么这样说了！“
“可我还不明白！“
“你在怀疑自己！或者该说你想我反驳你！“
“哦，如果真是这样，我是又在反复了吧！“
“你犯病了！“话落又是一个哈欠！
“你说我算坏人吗！“男人有些叹息！
“你觉得自己算坏人吗？“
“不知道！“
“你问问你自己！“
“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我应该问了自己无数次了。况且什么又算是坏人呢，我不清楚该给好人和恶人一个什么样的定义。“
“你心里应该有个对比的对象吧！“
“对比的人？“
“你想到他就会觉得对方是好人，或者说你想起他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每每想起这个问题时，你会想起谁？“
男人的脑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人的样子，他看了看近处的镜面墙，里面的人长了一张同他一样的脸，却又如此的陌生。
“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想！“
“是他吧！“
“你知道！“
“我知道，除了他不会是别人了！“
“所以我真的是个恶人！“
“你只是不算个好人！“
“不算好人？哈，这只是我刚刚给自己，怎么说，是一个借口？大概是吧！“
“不是说圣人无功，神人无名，而伟大的人自然是无善也无恶的。“
“不对，你说的不对。圣人无功？神人无名？他不是这么同我说的！“
“也许不恰当，不过重点不是最后那句吗！还有，你记他那样牢固，因着我一句错话，你就要反驳。“
“如果我说我是下意识的你会信吗？“
“我信！“
男人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最近一直在做梦！“
“做梦？“声音瞬间变的尖锐！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男人声音里透着无奈的笑。
“自从这次回来后你不是再没做过梦吗！“
“就在最近！“
“最近？“
“大概你沉睡的时候，我也越来越困倦，整个身体都不受我的控制了。睡去后就更不受控制了，整个人都像在温水里似的，浮浮沉沉，不由自主。！“
“那你都梦到些什么？“
“最初看不清！总是朦朦胧胧的！“
“现在呢？“
“现在？今天之前总是记不清。“
“那你记得什么？“
“我又看见他了！“
“他同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有同我说，他就一个人在那坐着。“
“坐着？“
“我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我好奇，于是想跑到他前面看一看，于是我就一直跑一直跑，跑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跑到！“
“一直也没有看见吗？“
“我一直跑，也没有跑到，我太累了，可还是继续在跑。“
“整个梦里都一直在跑？“
“不，最后我跑到了！“
“那看见了？“
“我终于跑到了他身边，我想着再往前一步，就这一步就好，于是我一脚踏了出去，然后便一下子掉了下去！“
“掉了下去？掉到了哪里？“
“也许是悬崖吧！“
“悬崖？那悬崖下有什么吗？“
“骷髅，一具具骷髅！“
“骷髅？“
“有人的，有动物的！“
“之后呢？你就醒了？“
男人摇摇头，看着镜子中同样摇头的人，那种陌生感越来越强烈。那不像是他在否定别人，而是谁在否定他。
“没有！“
“那你一直同那群骷髅在一起？“
“不，比那还要糟糕！“
“更糟糕？到底发生了什么？“它实在不清楚对于眼前的男人而言，还有什么是最糟糕的，它明显感觉到男人在害怕。
“我被那满谷的骷髅惊住了，然后下一瞬我就回到了最初！“
“最初？“它实在是不清楚这个最初是哪个最初！
“对，我又回到了最初，看见他背对着我坐着，看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我喊他，他也没有回头，让我觉得我们两处在两个世界。“
“你仍旧好奇他在看什么？“
“对，好奇，而上一段梦境并没有让我这份好奇减少，反而让我觉得非要看到不可，至少最初我并没有这样的想过。“
“所以你又不断朝着他跑去？“
“对，而且更快更努力！“
“那结果呢？“
“结果？“
“有没有结果？“
“结果我从悬崖落下来，落在了一匹马上！“
“一匹马？“
“对！一匹马！“
“一匹怎样的马？“
“一匹没有奔跑的马！“
“这。。。。。。“这是什么样的形容。
“下一刻，就在我落到马背上的下一刻。。。。。。“
男人的语气有些惊慌，这不是它熟悉的那个人，像是还没从那梦境中清醒过来。也或许该说他这个人陷进了那个梦里，如今还没有回来。
“到底怎么了？“
“下一刻，马头便被砍掉了，落在地上，滚了几滚，雪白的马儿，被沾染的血迹和污渍弄的脏兮兮的。“
“那你呢？“
“我？我还端坐在马背上！“
“什么？“它越来越觉得这梦诡异了。
“对！我仍旧端坐在马背上！“
“后来呢？“
“后来不知道多久，马儿的身体砰的一声倒下了，从马背到地面的距离，那么近，却像是一段悬崖一样幽深。“
“你落在了地上？“
男人摇摇头，“没有！在那之前我看见了一个人！“男人的视线不自主的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
“是他？“
“你也觉得是他？“
“不然是谁？“
“我没看的很清楚！“
“但是你觉得是他！“
“就像你说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那之后呢？是第三次？“
“哈，你看，你都知道了。“
“真的是第三次？“
“第三次，我落在深潭边上，看着水里的鱼儿游来游去。“
“噩梦又快开始了？“
“哈，我探着头，可是就是看的不清楚，于是身体整个前倾，蹲坐的我失了平衡，一下落进了水中。“
“淹死了？“
“不，我变成了一条鱼！“
“那还是淹死了！“
“鱼会淹死吗？“
“不是淹死才变成鱼的吗？“
男人有些恍然，“也许吧！而且鱼也会被淹死吧！“
“之后呢？“显然它并没有听到对方后面的话。
“之后？之后我就游，一直游。“
“你在深潭里一直游？“
“嗯，一直游，然后便游到了大海！“
“哈哈，果然是梦！“
“我也觉得！不然哪那么巧，我刚游到就被渔网捉了，一路忐忑不安着，就怕下了谁家炖菜的大锅，五脏六腑都被蒸腾着抠挖出来，最后被好吃的馋鬼安排的妥妥帖帖，明明白白，甚至包括那刮下来的鱼鳞也没逃脱了。“
“然后就被炖了？“
“没有！“
“没有？还不如被炖？“
“最后被摸了盐，曝晒了好几日！“
“那是还不如被炖！“
“然后便是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无数次！“
“结果可想而知！“
“每一次都会落到某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
“那你是怎么醒来的？“
“后来我实在是太倦了，再也跑不动了，虽然仍旧想看一看那个男人眼里究竟是怎样的景色，可还是放弃了。“
“放弃了就醒来了？“
“不，我只是放弃了奔跑。“
“那还有其他方法？“
“等待！“
“等待？“它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答案给它的震惊。
“我一直等一直等，想等到他回头！“
“哈哈，你真是。。。。。。不想跑就算了，又要弄出这么些幺蛾子。等他回头？他又怎么会回头，你肯定是等不到！“
“你说的对！“
“哎！“有时它是真的很厌烦眼前这人。
“后来我连等也等不下去了，想着放弃了，走吧！“
“当然，肯定是没走成的！“
“我转身的一霎那，我终于看到了！“男人揉了揉额头，一副仍旧无法接受的样子。他看着镜中的人在对他微笑，便回以微笑。
“啊，谢天谢地，虽然我知道你不信！终于看见对方了！“
男人又笑了一下，道：“不，我没看见他！“
“你不是说看见了吗？“
“确切的说，是我取代了他！“
“取代？你取代他？“为什么它听了取代两个字，心里有些异样，像是无意中撞破了什么秘密似的。
“对，取代！我取代了他，坐在他刚刚的位置上，看着他眼中的风景！“
“那，好吧，那你取代了他，究竟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说他看着的是空无一物的某处？“它不知道该怎样理解对方所说的什么都没有这样的话。
“不，是他眼前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不要说物体，连色彩都没有！“
“那你先前都看到了些什么？“
“在那样的环境下，我是说，在除了自己没有任何物体，任何色彩的地方，我一瞬间竟然想不起来先前都看了些什么。“
“也许是我也想不起什么了！“它只是幻想，似乎已经遗忘了一些什么似的，还有比空白更可怕的吗！
“于是我便再次转回身。“
“看到了那个你还在原地？“
“不，是我又回到了原地！“
“你是出不去了！“它控制自己的语气，让调侃的意味更浓重一些，似乎这样心里可以好受一些。
“我看见的世界有一颗太阳，正值中午，烈日当空，也许是离得近了，有些灼热，奇怪的是想要躲避又想要靠近。“
“之后你回到了他的位置？“
“确切的说，我这样反复了数次，可每一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曾经那么多次中，你和他擦身而过，你有看清他的眼睛吗？或者你看清了他的表情吗？是否能看出一个人是喜是悲？是无奈还是无畏？“
“没有，我也想看一看他的眼睛！“
“你也怀疑他看到的同你看到的不一样？“
男人点点头，叹息道：“那是一种感觉，我觉得他看见的世界同我不一样，所以我站在他的位置上时，什么都看不到。“
“那你究竟是怎么醒来的？“
“后来，一段红色的纱落进了那片空白的世界里，那片白色空间便消失了。我把它拾了起来，有风，那时我才觉出有风，风一动，它就随着动，在我的手上，像鲜血聚集成的河流在流淌着一般，河面上映不出太阳的模样，也映不出月亮的模样，映不出任何东西的模样，包括我的脸，除了雪。因为下雪了，雪落在被酷寒凝固的河面上，一片片的白，它终于也和万物一样，有了普通的模样。我一直在等，一直等，等到太阳将雪化了，就将它覆在了我的眼睛上。之后他一身是血的站在我眼前。我便醒了。“
“你想醒来吗？“
“我不知道！“
“他在留你！“
“也许吧！“
“你不这么觉得？“
“我说了，我不知道！“
“那谁知道？“
“他知道？“
“那你能让他回答我吗？“
“能啊！“
“你疯啦！“它的声音瞬间变的尖锐。
“不，不，当然不能！“
“你最好不要再睡着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也不睡了！“
“好！“
说着说着，屋内便越来越安静了，最后只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两道，很有节奏，又缓又轻，像是冬眠的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