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呈现出一定扭曲的状态，也许它是打了个哈欠，可也许不是，因为它不需要睡觉，可不睡觉就不会打哈欠吗？不睡觉才更应该打哈欠吧！
“你这是怕吗？“人面桃花一面问一面打了个哈欠，当然，也许它是打了个哈欠。
“最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难道不是还没到来？“
“所以才害怕吗！“
“那你为什么不睡？“
“风太吵了！“
“可他们都听不到风声！“
“可总有人能听见风声！“
“这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可也没什么好！“
“好不好的谁说的算呢！“
“好不好的，也许谁说的都不算，连自己也不算，就那么糊涂着吧，糊涂着糊涂着时间就到了，就该结束了！“
“可你太清醒了！“
“不，我从没像如今这样糊涂过！“
“那不是很好！“
“是啊，很好！“
“既然很好，那就睡吧！“
“睡？你说这也再不会天亮了，人仍旧要睡觉！“
“睡觉和天亮不亮没有必然联系！“
“那又和什么有联系？“
“睡下了会再醒来，这就够了！“
“总有一天会再也醒不过来的！“
“谁又知道那是不是唯一的期盼呢！“
“你这样说是因为你既无法安睡，便也没办法醒来，更无法有所期盼吗？“
“成，你说即便你说的对又怎样呢？“
“也许不会有什么实质的作用，可也不得不承认，能看透你内心哪怕一丝一毫的脆弱，对我来说都是值得欣喜的！“
“我以为我们已经和解了！“
“和解？我们本也没什么需要和解的事，自然也谈不上和解！“
“你仍旧把我当作敌人？“
“不，我只是不把你当作朋友而已！“
“对于你而言，不是朋友不就是敌人吗？“
“不，大部分人都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何况我也从来没有朋友！“
“那，大部分人都是什么？“
“对我有用的人！“
“哈，你该不会说的是他们吧！“人面桃花意有所指的道。
“你对他们总是存有偏见！“
“是我对他们有所偏见，还是你对他们视而不见？“
“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我们就不该再就此谈论下去了！“
“如果我说的不对呢？或者说你要怎么反驳我？“
“反驳？“男人又是一阵熟悉的嘲讽的笑。“我为什么要反驳？“
“你为什么不反驳？“
“因为我觉得你说的对啊！“
这个答案在人面桃花的预料之外，它有些不明白了，不明白眼前的男人，更不明白话题的走向，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个话题还没有被终止，毕竟毫无意义。
“睡吧！“
“已经睡了！“
“睡了就好！“
“嗯！“
“睡吧！“
“嗯！“
人面桃花感受到男人的胸口的起伏还是趋于平稳。它知道也许这人的眼睛仍睁的大大的，可他是真的睡着了！
人面桃花从男人的胸口处移动到脖颈的位置，探出头向外观望着，周围同样很平静，可风声真的很大。很奇怪，像是有一个大罩子将他们从头罩了起来，里面的人听的见声音，却感受不到其他，这让感知出现一种偏差，甚至于你的耳朵要同其他感官相互对抗，或者该说其他感官在同耳朵对抗，然后胜利，归于平静。
它以前似乎很少想这么多，这是第一次，也许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有所不同吧！它对这人有着往常没有的怜悯，是近乎于对自己一样的怜悯。这真不是一个好现象。也许以后它会将这样的怜悯移情到他人身上，也或许它会伤感，在另一个人身上找不见这份怜悯，从而便会更加自怜。所以这真不是个好现象。
外面人头攒动，几十人却有着上千人的阵仗，也许这要归功于风的推波助澜，不然它为什么越刮越大了。
“大家都醒了！“
“所以我也该醒了！“
“如果你想睡下去。。。。。。“人面桃花没有再说下去。
“不，这一次是不可能了，也许下一次，下一次再有机会睡下，那就永远睡下去好了。只是这一次我已经醒了！“
“那现在出去吗？“
“不，再等等吧！“
“等什么？“
“等，静一静！“
“那么大的风，怎么会静下来？“
“等我自己静下来！“
“那要多久呢？“
“也许下一秒吧！“
“也或许是上一秒！“
“你是说之后再也没有平静了？“
“我只是觉得也许你不应该再等下去！“
“为什么？“
“徒劳而已！“
“是啊！你说的对！可我还是想再等等！“
那天，直到很久外面也没有平静下来，吵吵嚷嚷的，甚至盖过了风声。那天，等男人同它过去时，大家早已到了多时了。而一片吵嚷中，老狐狸在睡觉。所以在某一刻他是那样不起眼，某一刻却又相当碍眼。
人面桃花出不去，看不见众人的表情，也看不见男人的表情，只觉得男人胸膛的起伏有些大，竟像是在笑。这很奇怪。当然即便男人不是在笑，可有一点可以肯定，男人也同样不平静。在一片人声鼎沸中，人面桃花听不见男人的笑声，却将众人的疑惑听的分明。嘈杂，像旧时的市场，没准那市场里正卖着鸭子或驴子，咕呱呱一顿乱叫。
罗曼蒂克同白最先看到男人，抬手示意，队里的人立刻静了下来。那一群人瞬间的安静令白板警觉，这时的他才看见了男人。白板回转身，食指放在嘴边，整个队里的人便也瞬间安静下来。祭狗看看身后队里的众人，仍旧在吵嚷。他低头看了看不远处睡着的老狐狸，微微摇摇头，吼道：“安静，都安静！“大部分都闭了嘴，仍旧有个别几个在窃窃私语。祭狗甩过去一眼，那几人低了头，缄口不言。整个大本营内都静了下来，连风声也没有，不，是风声被众人夺走了，而众人皆在压抑着。周围的平静也许令老狐狸感到不安，竟缓缓从睡眠中醒了过来，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又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只有他，只有老狐狸一个人，在这片宁静中听到了风的声音。也许那是他自己内心的声音吧！
男人择了一处高地，走上去的时候似乎有些吃力。白板就这样看着他，没有听见那人说的任何一句话。他只看到男人的动作像在画画，确切来说是在画圆，你说它是张大饼也可以。直到最后，最后大家表决的时候，白板才从自己的想象中抽离出来。
白抢先了罗曼蒂克一步，冲着高台上的男人喊道：“我们接受！“罗曼蒂克朝前走了半步，来到白身边，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队内的人并不异议，甚至连所谓的窃窃私语也听不见，如同先前一般安静。
白板后头看了看队内的众人，众人笑望着他，同样没有回答。河深暗中使坏，朝前推了白板一把，白板一个踉跄，所有人的视线便落在了他身上。
“我们也接受！“白板的声音洪亮如钟，像极了往日他骂人时的好状态。
最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老狐狸身上，而老狐狸仍在酣睡。那队里的众人将目光重新投注到祭狗身上，热切而锐利。
祭狗仍旧看着老狐狸，喊道：“老狐狸，醒醒，你醒醒！“当然最后结果仍是无望的。祭狗看了看高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另外两个队。那队里的人又窃窃私语了起来，眼看着声音越来越大，由私语变为吵嚷。祭狗深吸了口气，大喊道：“安静，全部安静！“队里的众人抬起头，从私语的魔咒中挣脱出来，将目光落在祭狗身上。祭狗扫视了一圈队里的众人，道：“现在举手表决，同意还是不同意。同意的请举手！“
队里的众人纷纷举起的双手像一座座小型的山林，而山上无论何时，风都很大。可那纷纷举着的双手，却同山林一样坚定，不曾动摇。
白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竟是最民主的时刻！“罗曼蒂克听了，不知道对方是在赞赏还是在嘲弄。而这确确实实是众人自己做出的决定！
男人带着众人回到他的大本营，要比他来时快了很多，就像是穿过了一扇门那样快。抬水推开门，一步跨过来，所有人便来到了男人的大本营。连老狐狸也是清清醒醒，抬起自己那条老迈的腿，率先跨了过去。
众人发出一声声惊叹，原来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竟有这样意想不到的存在。白板同样惊讶，却将视线紧紧锁定在老狐狸身上。那浑浊的双眼里射出的光，此刻究竟是众人的诉求还是他自己的白板不得而知。至少这光此刻同自由一队的众人是那样相似。究竟老狐狸还是不是老狐狸。老狐狸像是感受到了白板的视线，转身看着白板，眼里的光变了，似乎连样貌也在发生改变，可也仅仅维持了短暂的一瞬而已。
“你现在到底是谁？我还要不要守着那个承诺？“白板喃喃自语着，妄图求个答案。
白不知从哪过来，拍了拍白板的肩膀。道：“你怎么想？“
白板晃晃头，道：“什么怎么想？“
“你不会什么都没想就答应了吧！“
“当然不是！“
白第一次觉得同白板说话这样累，叹了口气道：“你是想促成还是想破坏？“
白板怔住了，那天下午同河深谈完后他以为自己已经做了决定了，可这会才惊觉他只是接受了一个事实。他自然也知道自己会站在那一边。可在行动上促成还是破坏？这他却是没有深想过的。
“破坏要怎样破坏？“
白看了看远处仿若局外人的男人，感叹道：“势已经成了！“
“那就是没办法破掉了？“
白点点头。
“那又何需我们再促成？“
“白板，你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结局吗？“
白眼睛里的认真像是要射穿白板，白板低头躲闪，摇摇头。
“曾经呢？“
“曾经？如今再说曾经又有什么用呢！“
“曾经你真的觉得盼望的会到来是吗？“
白板苦笑道：“我以为今时今日，那大家，大家。。。。。。哎，事与愿违，他人与我愿违，势与我愿违，就那样吧！“
“白板，你必须要知道你想要一个结局，这个结局可以同以前一样，也可以同以前不一样，毕竟你知道了从前不知道的事。“
白板抬起有些微红的眼光，对着白道：“白，我是不甘的，可，可我，我又不知道，我，你说我该怎么办？或者你说，你说你又做了怎样的决定？“
白的表情微变，像是想笑一笑，最后却没能做到，只有一点上扬的嘴角，像是没有管理好自己表情的帕金森患者。
“我依然对那个结局抱有幻想，不过不是现在。如果那个结局是一个结果，那如今的一切都只是通向它的过程而已，即便，即便是失败，也是为了成功！“
白板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下意识的躲避中无意看见了老狐狸，似乎像是在示意他过去。
“我，老狐狸好像有什么事，我先过去一下！“
白点点头，看着急急逃走的白板默不作声。罗曼蒂克手搭在白的肩上，低声道：“再给他些时间吧！“
“说的好像我想要他给出什么决定是的！“
“你不需要？“
“也许有这个倾向，不过也不重要！毕竟并不影响我的决定！“
“可你总是希望世事对他温柔些不是吗？“
“那又怎么知道世事对我会温柔以待呢？“
“你别这样！“
白对于罗曼蒂克的问题有些疑惑，转头看了看他，道：“怎么了？“
“你现在不像以前那么柔和了，说不出的锐利！“
“那你觉得柔和有用吗？在现在这个时候！“
罗曼蒂克无言以对！二人相对静默着，彼此再说一句话！
不远处白板看了看一副精明样子的老狐狸，想了想还是问道：“老狐狸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老狐狸似乎是点点头，又似乎是在打瞌睡，虽然他仍旧睁着双眼，可真的不能排除他是在打瞌睡的事实！
“老狐狸，你到底有话没话？“
白板有些急了，手搭在老狐狸干柴一样的胳膊上，想使尽全身力气摇晃老狐狸，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又睡着了，如果睡着了那就把他摇晃醒！
老狐狸反手搭在白板的手腕上，道：“我确实找你有事！“
白板似乎是松了口气，道：“什么事？“
老狐狸放下手，道：“我再也不会回到过去了，此后我会一点点衰老，然后彻底死去，最后灰飞一样无影无踪。“
白板手上力气加重，似乎想将老狐狸的胳膊掰断了似的，疼的老狐狸的脸色都变了，扭曲使那张脸更加难看了！
“白板！“
“你，你怎么这么说？“
“不是我这么说，是这是一个事实！“
“可是，可是，上一次。。。。。。“
“上一次？上一次最后你不是也看到了！如果没有上一次我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
老狐狸将脸整个凑近白板，问道：“你能看出我现在有什么变化吗？“
白板虽然不知道老狐狸为什么这么问，仍旧朝后退了退，真的细细致致的看了起来。再三辨认后才道：“看不出来，似乎和平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老狐狸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自由一队的众人，道：“那你在看看他们！“
白板一眼望去，那些人正沉浸在这新奇的世界里，或者该说是沉浸在自我的幻想中，日后的荣光，日后的成功，也许都在这一刻了。
“他们。。。。。。“看着这一切白板觉得有什么地方很违和！
“你觉出奇怪了？“
白板猛的转头，差点撞到老狐狸的脸上。稳了稳，双手捧起老狐狸的脸，上下左右逡巡了几遍。
“怎么会？怎么没变？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怎么会这样？“
此时的白板有些疯魔，嘴里不住地叨念着，细听来都是些变了没变的话，反反复复，不知疲累的说着。
白最先看出异样来，快步走过去，强行将白板拉离老狐狸，最后看了看老狐狸，意思像是再询问。老狐狸只是摇摇头！
紧随而来的罗曼蒂克帮着白把白板安置在一旁不起眼的位置，也许那个男人正在看着，至少众人不会发现白板的异常。
“他这是又怎么了？“罗曼蒂克有些无奈的问道！
白顿了顿，反问道：“又？“
罗曼蒂克叹了口气，道：“上次刚听说那个真相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白想了想，道：“你说白板是不是还在怕？“
罗曼蒂克道：“你以为都和你想的那么明白吗？“
“那可不好办！“
“有什么不好办？“罗曼蒂克的语气有些不屑！
白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白板，压低了嗓音道：“有些人知道自己害怕，也承认自己害怕，这时候就会出现两种可能，一看见害怕的就跑，二彻底克服它。像白板这样的，也许是自己还没意识到，也许是在自欺欺人！“
“那你觉得他是哪一种？“
“自欺欺人吧！“
罗曼蒂克没想到白回的这样肯定，反而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
白做了一个抱臂的动作，道：“因为似曾相识！“
你自己？罗曼蒂克是想这样问的，可最后并没有问出口，而是转身朝着河深走了过去！
河深的状态很奇怪，像是一直游离在众人之外，这并不是说他是作为旁观者在观察着众人，罗曼蒂克，白，白板，甚至包括刚刚的老狐狸，当然更包括那个男人在内，他们这一群人是所谓的旁观者，在观察着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这是一个聪明人在不明环境不明状况下该做的聪明之举。而河深不是，他更不是那群陷入自我幻想的人。他也许什么都没想，也许想了很多。
罗曼蒂克手上用了力气，一巴掌才将河深从游离的状态拉拽出来。抬手指了指白板的方向，示意他看过去！河深有些惊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急着想过去。刚迈出半步便被罗曼蒂克给拦了下来。
“什么意思？“河深虽然急切，可理智尚在，语气是平静的！
罗曼蒂克又指了指白，道：“咱们去到那说！“
河深又看了一眼白板，然后跟着罗曼蒂克一起来到了白的身边。
“怎么回事？白板他怎么了？你们俩个又怎么了？“
“你觉得他怎么了？之前没觉得他不对？“白不确定白板究竟是怎样同河深说的，只能试探性的问些问题！
“不对？没觉得呀！“河深这次是真的有些懵了。
罗曼蒂克想了想，道：“最近那家伙没同你说些什么话？“
河深的双眼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道：“最近？最近又是多久？“
白叹了口气，道：“就是昨天，昨天他有没有同你说什么？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奇怪？你好好想一下！“
河深下意识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众人一边，之后才道：“他确实和我说了些事，不过我以为有些话已经说开了。“
白同罗曼蒂克对视了一眼，两人一人几句的同河深说了白板的情况！
河深听后的反应有些激烈，不住地摇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你们，不，白板怎么会怕呢！这不可能。。。。。。“
罗曼蒂克是真想一巴掌堵住河深的嘴。白双手放在河深的肩膀上，施力钳制住河深，并对他道：“你冷静点！以白板现在的状态很容易变成下一个老狐狸！“
罗曼蒂克清楚的看见河深眼里惊恐的神色，道：“你如今就同白板一样，被吓坏了。你们都在恐惧！“
河深猛抬头看着罗曼蒂克脸上肃穆的神色，瞬间竟镇定了下来。推开白的钳制及扶持，出于本能的挺了挺胸膛，站站直。
“我们得想个办法！“
然而三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因为人总是这样，一瞬将自己劝说，觉得大彻大悟，一瞬又沿着旧迹，深陷泥潭不可自拔。反反复复，做的决定便迟迟疑疑。这谁又说的清呢。
“要不我们找老狐狸试试？看他是不是有办法？'河深想来想去，这是目前他唯一能想的到的办法！
罗曼蒂克想了想，道：“我觉得可以，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老狐狸即便不是最终的根由也是不可或缺的导火索！“
白点点头，问道：“那咱们三个谁去比较合适？“
三人相互看了看，河深同罗曼蒂克最后将目光落在白的身上。河深道：“白，我觉得还是你比较适合，毕竟你从来没有什么私心，老狐狸应该更信任你才对！“
罗曼蒂克应和着点点头。白虽然知道二人说的有道理，却仍有些疑惑，于是问道：“你们说如今的老狐狸还会想这些吗？“
河深看了看罗曼蒂克没有说话，倒是罗曼蒂克听后神色变了变，不像是在谈论一种可能，而是一件极其严肃的已经定了性的事。
“当然会！“
罗曼蒂克那极其笃定的语气刺激的身旁二人身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有种不寒而栗的森森然，透着寒冷与凛冽。
白不禁问道：“你怎么这么笃定？“
罗曼蒂克道：“那是一种本能，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
白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罗曼蒂克的视线落在白那双专注的眼睛上，瞟了一下又移开了。他望了望站在远处高位上的男人，回答道：“你就是想听我说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如此而已？“
白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听一句相反的话？“
罗曼蒂克道：“你是想听我骗你？还是你又想自欺欺人了？“
白面色平静的道：“什么叫又？“
罗曼蒂克道：“又就是说你曾经有过，又就是说你还是觉得你那个决定是错的，可如果同你合作的我是好的，那岂不是能减轻你的痛苦？“
白半饷没有说话，侧着头看着白板。
河深看的有些懵，这事件的走向似乎不太对，明明讨论的是白板的事，最后怎么好像完全同白板无关了，可好像本质又一样！
“那，那个，咱们是不是，啊，哈哈，是不是先讨论一下白板的事？“河深越说声音越低，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罗曼蒂克看着白道：“你不需要急切，你在急切什么呢，在岁月的长河里你永远随着它缓缓流淌，也许无数次的失败会积累绝望的情绪，可你的生命足够长，那就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所以你在怕什么呢！即便你这一次错了那又怎样，那也不会怎样。你不需要一再确认白板的态度以此来给自己留后路。我们都是没有后路的人，可你不同，你是不需要留后路的人。“
白像是若有所思，却没有说什么，当然不知道说什么也许才是最紧要的。白率先朝着老狐狸走去，他想解决白板问题的同时将自己的问题也一并解决。这是他心里最隐秘的思想，他羞于对外人说并怕被外人窥见的隐秘。似乎从他做了那个决定后他便一直羞于承认很多事，更有了许多秘密。或许这一切早已被外人看透，还只有他自己也仅有他自己在顾惜那块透明薄纱的遮羞布，这遮遮掩掩的朦胧丁点不见月下观美人的欣喜感，只有增加了外人预行窥探的欲望。
河深在身后用胳膊肘拐了拐罗曼蒂克，自然的像是熟稔了很久的朋友一般，也许他觉得身边的人还是白板，至少他从心里希望白板还是那个白板，还是站在他身边那个熟悉的白板，任他以最轻松的态度做着最熟悉的事。
“白他这是怎么了？“
罗曼蒂克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也许还有什么想不通吧！“
“那他最后会想通吗？“
“会吧！“
“是你希望他会？“
“是我希望他会！“
“那你在他身上寄托着什么呢？“
罗曼蒂克瞬间症住，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而显见的这是一个问题，而且是个同样被遮羞布遮盖的问题。
“河深，你说呢，你说我到底在他身上寄托着什么呢？“
河深道：“这样想，我在白板身上其实也寄托着什么的，我想如他一样当一条野狗，可其实算起来我们都不是。“
“而他也想从你们身上忘了自己曾是条野狗而缺失的东西？“
“我是这么觉得的！“
“所以他才对老狐狸那么在意？“
“因为老狐狸几乎是最正常的人！“
罗曼蒂克叹了口气，道：“那我究竟在他身上又寄托着什么呢？“
“想不明白？“
“很容易明白吗？“罗曼蒂克实在太清楚河深说话的那股子口气了。
“当然，你这是当局者迷。咱们都一样，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缺什么？我缺什么？“
“那你有什么？“
罗曼蒂克一阵苦笑，道：“好像什么都没有！“
“而他似乎什么都有！“
“不，其实他也什么都没有！“
“可他有你最渴求的纯净！“
罗曼蒂克觉得心似乎随之颤抖了一下，这个感觉像极了他第一次看见白的时候，他叫他洛丽塔到底是存着欺辱的心思的。
“你说究竟有多少心思是根本瞒不过旁人的？“
河深没有回答，而是接着道：“你在阻止他，并不是为了他，不过是为了你自己。有意思的是你们俩都看不清！“
“那你是怎么看清的？当然我是说你自己！“
河深看了看白板，道：“那天白板似乎有心事，我想劝说他，可又不知道怎么劝说，于是就将自己代入到白板身上，然后我就看见了自己！“
“真的能看见自己？“
对于这一点河深也并不肯定，只是道：“也许是自己，也许不过是对方思想上折射出来的影子，所以除了看见外，还要有甄别的能力。“
“那你又是怎么甄别的？“
“之前我把自己带入到旁人身上，之后我便把自己完全从自我上抽离，然后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看待自己。“
罗曼蒂克点点头，他知道说是这样说，但是做起来有多难可想而知，要不带感情的看待自己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所以你觉得老狐狸或许有办法？“
河深似乎是想叹口气，可罗曼蒂克只看到对方提了口气，便没有然后了，也不知道剩下的那半截气散到了哪去，想来是够憋闷的。
“也许有用，也许没有！“
罗曼蒂克心里头有个想法，他之后不会在对白有所劝阻，无论任何事，放任白做一切他想做的，他倒要看看那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河深是不是所有念头都反反复复！“
“那是因为你太矛盾了！“
“我矛盾吗？“
“不只是你矛盾，大多数人都矛盾，不只矛盾，还贪心，舍不得这个又想要那个，结果就是难受了！“
“那你呢？你会怎么做？如果你是白板，你会怎么做？“
河深想了想，道：“也许白板只有是他自己的时候他才能做出一个答案！“
“你说老狐狸会不会同你有一样的想法？“
“谁知道呢！“
老狐狸的状态很奇怪，至少在白看来老狐狸不应该是现在这么模样。如果要形容也许该用超脱？白像是有种看见了过往自己的错觉！
“你在想什么？“老狐狸你究竟在想什么？
老狐狸看了看，道：“我终于失去了对他们的掌控力。“
“那该是件好事不是吗？“
老狐狸一时疑惑，问道：“好事？“
“你失去了对他们的掌控力的同时，他们也失去了对你的束缚力！“
“你看看我，好好看看！“
白像白板一样认真的看着，他们所有人都一样，不会轻忽老狐狸说的任何话，即便是他们真觉得那是一句疯话。
“你？“
“看到现在你还这么想么？“
“你！“白震惊得无以复加。
“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可和白板不一样！“
“我知道。他只知道结果，却不知道缘由！“
“你被侵蚀了！“
老狐狸的样貌瞬间又苍老了几分，道：“侵蚀么？我也没想到。或许不是侵蚀，而是被掩盖的自我觉醒了！“
“觉醒？那你自己又能接受哪一个理由呢？“
“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不知道都无所谓，没有任何改变，即便对于心境上也全无益处。所以你说怎么想又能如何呢！“
“那，他怎么办？“
“你说白板？“老狐狸看了看白板，好似白板也看了看老狐狸，只是他老眼昏花，却也说不清楚的。
“我们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可你们为何来问我？毕竟我也是自身难保！“
“也许就因为你自身难保！“
“这么说也有道理！“
“况且你又为什么要告诉他？“
老狐狸脸上竟有些笑意，道：“又是为什么？“
“你想把他推到哪里去？“
“话不能这么说，怎么叫我想把他推到哪里去，这分明是他自己需要决定的，他自己又想到哪里去！“
白听了老狐狸的话，除了觉得狡猾无耻外竟觉得也有其道理。虽然听着好笑，可最后确实需要白板自己决定。
“可他现在自己决定不了，甚至以后都未必能决定了。这就是你推了他一把所造成的后果，你是不是也该再出些力？“
“没有我他也会有这一天的！“
“是你着急了。“
老狐狸低头看了看自己枯槁似树皮的双手，道：“我已经由不急变的急切，又由急切变的不急，最后当我来到这的一瞬间，又变的那样急切。不过是因为我知道自己再没有了等待的时日。“
“可这种事又怎么是急的来的！“
“不，这是他应该承受的，今日承受不住的，他日也难受的住！“
“那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宽慰我？“
“办法自然有！“
“那有什么不当说的？“
“只要孤立他就好了！“
白有些吃不透这孤立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些疑惑，道：“这孤立又怎么孤立？如果所有人都孤立他，那他又要怎么能进入到故事的核心？“
“孤立就是你想的那两个字。在人群里呆久了就会像我一样失去自己，你看白板现在，是不是似曾相识？“
“他，他怎么也会受影响？“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会受影响！“
“可是。。。。。。“
“你是觉得你或罗曼蒂克有所例外？“
白点点头，道：“也许当局者迷，可至少罗曼蒂克我并没有觉出异样来！“
“那是因为你们都不是。况且也说不好你们到底有没有受影响，也许只有到鼓熄旗掩才能知道你和他究竟是不是那个异类！“
“你，你说的我有些。。。。。。“
“你在怕！“
“我是在怕！“
“可你够诚实！“
“诚实又如何呢？也改变不了我确实是害怕这一点！“
“无论是我还是白板，甚至包括那个孩子，我们都不是个诚实的人，如果我们够诚实，也许根本到不了如今这一步！“
“到如今又有多少人意多少是它的意愿呢！“
“诚实是认识自己的第一步，至少现在的你还是你自己！白，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要提醒你的事，如果你有一个想法，那不要把这个想法同任何人说，最紧要的是不要同大众说，说了就期望他们能懂，而他们'懂了'这个过程只是将你的想法平庸化。你更不要死心塌地的为了他们而将自己忘记，你只要记得，他们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使你通向你那只有个人才知道的想法的工具。你一定要记住了！“
白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被老狐狸吓到了，他心里在否定老狐狸的想法，可理智却又在赞同这个想法。
“老狐狸，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因为以前的你不需要想！“
“现在又有什么不一样吗？“
“抓住别人的同时也要担心被其抓伤！以前的你不需要，你确定现在的你也不需要吗？毕竟今日的你可不是在单打独斗！“
白第三次惊愕，道：“你怎么知道？“
老狐狸笑笑道：“以前在其外，如今在其中，不是所有的事都是离得远才看的透，只要顺着走，时间到了就看见了。白，如今我将你捉住了，所以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你如今是逃也逃不掉了！“
白听了，有些释然的笑了，道：“我以为只有先生最懂我！“
老狐狸有些疑惑，问道：“先生？我虽然不知道你那个先生，不过至于我我是知道的，也许不过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要死了有多少事看的就淡了，就有多少事看的透了，有时眼睛盲了心反倒清明了。“
“老狐狸，我也说不清先生的事，只是如今的你身上有些东西同先生很像，当然不是所有，至少你就没有先生年轻！“
“若有人能在年轻时就看透些事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好不好的谁又说的算呢，如果是先生自己，他肯定觉得是好事！“
“你这么觉得吗？“
“不，不是我这么觉得，是先生就是这么觉得的！“
“那你呢？“
“我？我如今也没什么觉得好不好的，我还有我想做的，也正朝着那个目的在努力，虽然知道最终也许不过事与愿违，可也没什么，就像罗曼蒂克说的那样，我还在，长长久久的在，我又何必像你们一样着急呢！“
“可惜，我们没有你那么多机会，你有漫长的时间来等待来努力，可我们没有。就是因为我们的人生太短暂了，才会那样急切，以至于很容易被这份急切催促着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而等到知道错误的时候多半为时已晚。“
“其实也不尽然，谁又能只做对的事。“
听了对方的话，老狐狸有些怅然，他突然失了先前的自信，在他以为他抓住了白的同时，也就失去了对白的某些判断，也许结果不变，不过仍旧是从错误的认知中得出的真实的谬论。
“白，其实我也不必劝告你，因为你早就被众人感染，失去最初作为旁观者该有的冷静，也许比我们相识的时间更久远。可你仍能如现在这样保有自我，也许是因为你比我们都纯粹，这样看也许罗曼蒂克同你一样，他也是足够纯粹的人！“
“那些都是之后的事。如今你还有什么话想要对白板说吗？“
“似乎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况且他如今可能也不想在听我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了。“老狐狸顿了顿，道：“你说如果将来他想离开的时候，他还会不会带上我？如果我想让他杀了我你说他会不会同意？“
白一点也不惊讶，道：“你这是威胁？“
老狐狸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道：“如果是呢？“
“也许两者是同一条路！“
“我如今又能有多少选择！“
二人的对话到此为止，罗曼蒂克同河深赶了过来，河深仍旧是急切的，而罗曼蒂克却越发平静淡漠。
河深走在罗曼蒂克前面，直冲着老狐狸道：“你有办法吗？“
白看了老狐狸一眼，显然对方并不想再说话的样子。于是对着河深道：“老狐狸同我说了，咱们先过去吧，他明显累了！“
河深听到有办法，所有心神都被白牵引过去，直接跟着白走向了角落。在转头看向白的时候余光里的老狐狸似乎在一瞬间变的更老了。河深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惊惶，那种久违的恐惧感紧紧攫住了他。他感觉到老狐狸那深深浅浅沟壑般的皱纹里隐藏着丝丝死亡的气息。他下意识顿住脚步，回头看去，老狐狸似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可这份惊恐算是彻底根植到他的心里，再难摆脱了。
“你在听吗？“河深的表情实在令人费解，白不禁怀疑这人压根没有听到他说什么，明明之前那样关心的问题，如今有了答案，可对方的表情显然没有丁点欣喜之色。
河深整理好脸上的表情，对白道：“抱歉，也许是很久没见过老狐狸了，他，他变的，哎，不说他了，是说有办法了？“
罗曼蒂克将白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问道：“不过，想要孤立一个人是不难，可那个人是白板，这就难了些。“
白突然想起老狐狸让他远离人群的话。他抬头望了望那个男人，道：“也许我们不需要着急，那个男人也许会帮我们的！“
河深想不出那个男人又怎么会帮他们？不禁问道：“他？他怎么会帮咱们？他不破坏就好了，又怎么会那么善良？“
白道：“那与善良没有丁点关系！那样的人也不适合用善良或不善良这样的词才评价，他干的事很多从道义上讲是复合大众利益的事，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至少目前是这样的，当然以后会怎样那就说不准了。其实河深，包括你在内，目前都分不清自己与对方是不是站在对立面的！“
河深承认自己内心的隐秘被挑破了，他的眼神有些闪躲，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老狐狸那张脸，这二者之间究竟有没有联系他说不好，可每当他不够坚定时老狐狸的那张布满死气的脸就浮现出来。
“可，可这也不能成为他会帮我们的理由啊！“河深仍旧是不解的。
罗曼蒂克抬手指了指远处，道：“你看！“
河深寻着罗曼蒂克所指的方向望去，好些人都围在那个男人身边，不，或许该说是那个男人的脚下。
“这，中心变了！“河深的气息明显不稳，说的话有些抖。
罗曼蒂克道：“是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和平相处？“
白笑着道：“够快！“
罗曼蒂克道：“那之后我们又该如何？“
白的笑意不减，道：“我们？不，是我，之后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看着就好。只要在最初推一下就好！“
河深道：“你猜到了？“
白道：“不是猜到，是看到了。这群人根上就没变，所以结果也不会变，以前是我想的太简单了，竟然以为几个人就能改变什么！“
罗曼蒂克看了看河深，道：“那你呢？个人都有去路了，那你又想如何？“
河深道：“你们说我怎么才能帮白板多些？是同白板一样游离在群体之外还是应该进入群里内部？“
白不自觉的看了看老狐狸的方向，想了想，还是把老狐狸同他说的话几乎一字不漏的叙述给河深听。
“所以，你怎么想？“
河深的表情有些纠结，问道：“可是，你我的情况似乎不太相同！“
罗曼蒂克道：“可你们都在群体之中，这唯一的相同点就够了！“
河深看相白，白点了点头，道：“他说的是对的！“
河深脑子里再次想起了老狐狸的样子，嘴上喃喃的道：“我，我再想想，再想想，想想，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