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还没亮。
落落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她朦胧着眼坐起来,看着眼前的景象,竟恍惚起来,头脑有些发昏。
微微定了定神,这才发觉这里不是朱府,也不是将军府,还是在酒楼。
猛然想到,前几日祈佑说这里要举办什么活动,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昨日回来的晚,只是见店小二在装饰场地,也没来得及多问。
她一拍脑袋,躺了下来,“怎么将这事给忘了?”
怪不得祈佑昨夜不住在这,看来一定有什么打算。
这时,传来一阵轻微的扣门声。
“姑娘?”
落落听声识得,这是祈佑的小厮。
她下床,披了件薄纱,赤脚走了几步问道:“公子可是有事吩咐?”
“姑娘不必着急,公子早已为姑娘备好了座位。”
“有劳公子了。”
她隔着门说完,又回到床上,又拍了拍发昏的脑袋让自己清醒着。
落落匆匆的塞了几口饭,梳洗完毕,坐在铜镜前呆了许久,翻出面纱戴在脸上。
人多眼杂,她又极少抛头露面,若是有什么冒失之处岂不是失了体面,戴个面纱在脸上,这样,即使是碰上朱深也不用太刻意。
门外再次传来轻微的扣门声,她这才出了门,跟在小厮身后,脑补了许多画面。
小厮一路带着她通向了另一间客栈,她这才发现,两间客栈中间是连着的,原本的客栈外头有一大块空地,今日都被圈了起来,搭起高高的擂台。
她到了对面三层,登高望远,自然看的清楚。
每一层都有座位,间隔不远,错落有致,但她的却是最高最隐蔽的,除了对面的人。
想来也没人注意她,周围来的人定是些纨绔子弟,一个个眼高于顶。
高台两侧挂着红灯笼,最上方拉着条幅,上面红纸黑字镶着金粉写了四个大字:厨王争霸,正中央摆放着三张席位,两侧稍低一点处搭着锅灶,锅灶后方有一排长长的架子,各种瓜果蔬菜,鱼虾海杂应有尽有,一左一右各置有沙漏,铜锣。
四周的守卫手里拿着剑,来来回回有序走着,随时随地注视着人群中的一举一动。
高台下方早已挤满了人,洋洋洒洒有二三百人,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大都叫嚷着,预测今年的厨王花落谁家。
高台一左一右拐角处有两张帘子通着后方客栈,隐约看到帘子后方若隐若现的脚步。
落落猜想,祈佑定是高台正中央落座之人,其他的大概是什么高官吧。
她等了一会,才陆陆续续有人进场,开始她瞧着底下的人群还觉得有些意思,渐渐的有些聒噪。
她戴着面纱,本就有些头晕,这下愈发觉得有些闷热,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忽然,人群中安静了下来,她立马打起精神。
两旁各从后方走了五六人出来,从外形不难看出,都是参赛者,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各自走到各自席位前站着。
人定之后,又出来一人,总管模样打扮,敲了一声锣,尖着嗓子道:“祈王到!”
说完众人齐跪拜,齐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话音落,众人眼巴巴的望着台上,他们对祈王的兴趣远比这次大赛感兴趣的多。
落落赶紧提起裙角跪了下来。
王爷久不见踪影,落落微微歪头,他们似乎在看着同一处方向,顺着目光过去,那人却立在人群之中,气宇不凡,众人自动分出一条路,他白衣似雪,低眉莞尔一笑,足尖点地飞身上前,轻盈落在台上,从腰间拿了扇子出来,闲庭信步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诸位平身。”
说罢他打开扇子摇了起来,还冲落落打了个眼神。
台下的人愈发来了兴致,王爷这身子骨,分明健朗的很,哪像传闻中那般虚弱,看来皇家之事,还真是说不清,一时之间,众人心头对这位病娇王爷的兴致远远超过今日的比赛。
“有请镇国大将军朱深。”
众人刚欲起身,一听这位来头又俯身跪拜。
“叩见大将军。”
话音未落,帘子后面走出一人,手持剑刃,他径直走到祈王面前微微屈身。
“见过王爷。”
“将军不必多礼,请坐。”
祈佑说的随意。
朱深坐了下来,他的眼神四处观望,随意瞧了一圈便收回目光。
众人起身,纷纷议论下一个是谁。
“有请盛京第一才女,刘萱。”
“竟然是她,怪不得。”落落自言自语道。
话落,刘萱从另一侧走了出来,她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广袖襦裙,头发高高挽起,脸上的妆容也是极衬,在人群中格外夺目。
“小女刘萱见过王爷,见过将军。”
“姑娘无需多礼。”
祈佑说着合上手里的折扇。
“谢王爷,谢将军。”
刘萱说着偷偷看了一眼朱深,朱深始终一言不发。
之后那总管模样的人宣读一番比赛规则,具体什么,落落没听,她只听见什么比赛第一有机会进宫什么的。
她对这些没多少兴趣,比赛一开始,她便想着怎么溜之大吉,左右没有机会,还是暂且忍忍。
借着面纱眯了一会,她直了直腰板,看了下四周没人注意自己。
擂台上比赛的都在做菜,王爷将军身边围了一圈巴结的官员,刘萱略显局促脸上还是保持微笑,擂台下都是看热闹的人,远处卖小吃的倒是不少,她胳膊肘向后戳了一下旁边的小厮。
“下去买包栗子。”
“是,小姐。”
“快去,别磨蹭,走后门……。”
落落越说越低,听这声音熟悉的很,扭头一看,那人竟成了四喜!
“你,你来做甚。”
她咬着牙恨铁不成钢说着,又看了看台上的人,幸好他们不知在说什么,并未留意她。
“回小姐,属下,属下是来保护小姐的。”
四喜低头压着嗓子说着,他可不能供出将军。
“马上从我眼前消失。”她摸着发昏的额头。
“这……。”
四喜显然有些为难。
“好你个朱深……!”落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定是他让你来监视我的!你下去告诉你家将军,我~哪~也~不~去。”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说着。
“小姐……。”
“现在就去!”
“是,小姐。”
四喜只得作罢离开。
没多时,落落便看见四喜蹑手蹑脚走到台上,他假装巡视的样子,来回走着。
朱深也装模作样站了起来,一旁的官员点头哈腰不知说什么,他没去理会。
四喜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朱深的目光再次扫向她,她环着双臂看着他,二人对上眼神,只一眼,二人又看向别处。
四喜果真再没有上来。
后来,店小二匆匆忙忙,脚底抹油般跑的飞快,他来来回回给每人发了一包栗子,一包蜜饯,上了果盘,又在每人面前的杯子里添了些热茶。
她塞了一嘴栗子,心里还是来气,只听得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是不是……。”
她刚要发火,回头看到不是四喜,祈佑的小厮时不时捂着肚子走来,话到嘴边赶紧止住。
“你是不是……有……有什么不舒服?”
她脑袋转的飞快,一字一句拉长语调。
“回姑娘的话,奴才适才觉得腹痛难耐,并非有意离开……。”
“还请姑娘高抬贵手……。”
那小厮一边说着一边心虚看向祈佑。
落落心里明了,多半是四喜的鬼,索性两人身形差不多,人多眼杂,但愿祈佑没有察觉。
四喜啊四喜,千万不要怪我,我已经在帮你了。
“跪着做甚,茶都凉了。”
她摆摆手,给了那小厮一个台阶下。
“是,姑娘。”
小厮连忙起身,侧身弓着腰添了些热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