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送暖,水光潋滟,连续几天的阴雨过后,天气好转,朗润的天空,一望无际,缓缓的飘动着几朵高高的、稀稀的云朵,像迟来的春雪,时时刻刻都在慢慢地,但又明显地变化着,和煦的风轻抚着人的脸庞,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日子转眼就到了五月初六,这一天盛京城的人都知道,这是镇国大将军举家搬迁的日子,皇帝一早便下了不少赏赐,许多王公贵胄纷纷巴结朱深,庆贺振国大将军乔迁之喜,平头百姓更是围堵在将军府外,想一睹这盛世奇观。
朱深的大伯父朱霆建也到场祝贺,脸上堆着笑,朱洵在自己的父亲身旁乖巧的站着,一句话也不多言语。
大家都心知肚明,自从朱深的父亲朱霆延在朝中不得势之后,朱府一脉全都仰仗朱霆建,外人看来其乐融融,实则府里内眷早已乱作一团,甚至波及到了朱深的母亲,一度被其他女眷排挤。
如今,朱深得势,母凭子贵,朱母一下子有了底气,只是,有些事,即使你再去计较,也觉得没意思的很,所以,朱母出气的方式只是将自己之前住的地方翻了个新,连逛个花园都要刻意去“偶遇”其他女眷,不为别的,就是想看她们有气没处撒的样子,顺便再跟她们翻个旧账什么的。
其实,就算没有皇帝的旨意,朱深也有了迁府的打算,只是一直有所顾忌,后来,皇帝赐府,他请旨赐婚被拒,许多事好像都走偏了。
此前是朱霆建一直觉得他这个做兄长有所亏欠,如今看着朱深也是一脸欣慰。
只是这大将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觉得迁府也不是什么大事,早早的就把家底搬了过来,再加上大多数物件都是经朱父朱母之手置办了新的,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搬了几大箱东西。
只等吉时一到,放了几串鞭炮,众人围着说了些吉祥话,散了些碎银给围观百姓,期间朱洵向他好几次示好,他只当没看见,直到朱父有些不满,他才看着朱洵点了点头,实在觉得聒噪,便留了朱父朱母招待众人。
落落并没有抛头露面,早在吉时之前就随朱母过来,这个时候,外面正热闹起来,反倒是她显得格格不入,好在没人注意到她。
她打量着新府的陈设,这是她的闺房,焕然一新的家具,格局比之前大了许多,这都是朱母一手操办的,朱母曾经采纳过她的意见,她只是敷衍着回了几句,说只要不是太过花哨就好,她想着,有个容身之所就够了,不敢要求太多。
小雀在一旁赞叹不已,主仆二人打量着整个屋子的设施,虽然小,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她喜欢的青绿色,里边还有专门绣花的地方,小雀提着裙角走来走去。
“小姐,这不是你的针线筐吗?”
落落走过去,接过小雀手上还未绣完的荷包,这确实是她的,闲置了许久,加上走的急,她自己都忘了带,没想到出现在了这里。
“小姐,你看,这是你的砚台……。”
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小雀又跑到了一旁,惊喜的喊,“小姐,这是你最喜欢的海棠。”
……
一时之间,她觉得百感交集,蹲下来收拾自己带的东西,她的东西少,只拿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人都是感性的,纵然之前同朱母心生间隙,她也没像这般,心里不是滋味,在她心里,朱母曾经给了她母亲一般的温暖,这份情,在她心底占了不可估量的地位。
先前是为了什么呢?大概就是因为朱母急着把她嫁出去,对她冷言冷语了几句,她便觉得人心薄凉,不过如此。
仔细想想,朱母并没有错,反倒是她不懂事,人贵在自省,这样想着,好像自己有些不识趣。
她看着自己带来的东西陷入深思,好一会儿才动手解开一包衣服,自己的都放进了衣柜,只剩了一件披风和一件藏青色衣服,一件是她未归还,另一件是她做好没送出去的。
“唉,”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有些赌气的看着那两件衣服,要不是因为衣服的主人,她怎么会这样,意见左右,情绪反复,还同朱母生分了许多。
“小雀,你过来。”
她不由得提高了几分音量,小雀正摸着一旁的花瓶,被她一喊,吓的险些拿不稳,拍了拍瓶子,放回架上,听见她神色不佳,疾步走到女子跟前。
“小姐,怎么了?”
小雀弯下腰伸出手,落落借力从地上起来,还没等站稳脚跟,一手拿着衣服,塞到小雀怀里。
“你去把这个拿到将军屋里,就说,就说是庆贺他乔迁之喜,他要是不在你就拿给四喜。”
落落想了想这样说着,总不能说是她给祈三做,顺便给他做的。
“好嘞。”
小雀满脸开心,拿起衣服蹦蹦跳跳走了,落落将地上的披风拾起,思量着这件要不要一起给他送去,正想着就听见小雀进来的脚步声。
“还没去呢吧,把这件也一起拿过去。”
……
“小姐,我都送完了。”
“嗯?这么快!”
落落诧异的回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她差点忘了,就隔一堵墙,能不快吗!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提着裙角往外走了几步,大体看了一眼屋里的陈设,她方才经过朱深的屋,屋里没人,门大敞着,她便往里瞧了一眼,朱深的居室整体上是她的两三倍,这倒是无所谓,叫她费解的是,她同朱深只隔了一堵墙,而且,就连床的摆放都是一致的。
这是朱母设计的?她满脸疑惑,疑惑之后又是肯定,新府确实是朱母一手操办,先前她不是很反对自己跟朱深亲近么?就连朱深去后院找她都有人专门汇报,这下是怎么了,反向思维?又或是在暗示她在朱府待不久了?
“将军正好在,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正看着窗户发呆,奴婢也没有看见将军的表情……。”
小雀奇观她的行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她要问将军干什么,一股脑都说了。
落落脑袋有些懵,简单的哦了一下,把那件披风放回柜子里,便又去收拾其他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