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鸢突然掀被下床,惊得英姑连忙将她拦住,“娘娘这是要干嘛?您的身子还没好,还是躺着罢。”
刚刚起身便觉得一阵目眩,她跌坐到床上,撑着额角道:“去皇兄那里,让他快来见我。”
英姑知道事情紧急,忙找了一个人过来服侍,自己亲自去郡王爷暂住的地方叫人。
墨鸢坐在榻上,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变化她以为只是因为不忍说分别。
却忘了他不光是君王,还是个男人。
过了一会英姑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看着她,迟疑的道:“娘娘,郡王爷他……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墨鸢一下子坐床上坐起来。
英姑怯懦的看着她,“刚刚。”
“皇上呢?”
“皇上两天前跟郡王一起出宫狩猎,没有带任何随从,回来时皇上受了点伤,郡王爷也受伤了,简单的包扎一下就先行回宫了,说落殇有急事要处理。”
墨鸢颓然低下头,他们果然摊牌了……
而郡王显然输了。
清晨,她昏昏沉沉被宫人扶起来开始整装,临行的晚上他还是没来看她,她不知道他伤得如何,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如何交易,只知道自己又一次成了他们交易的筹码。
她梳好妆,坐在镜前未起身。
英姑走过来道:“娘娘,东西都收拾好了,可以起身了。”
“带上凤凰朝日。”
“已经带了,走罢。”英姑过来扶她,临出门时,她转身朝身后看了一眼,英姑笑着道:“娘娘,不舍得这里吗?”
“没有不舍,只愿没来过。”
贵妃娘娘回落殇的队伍一如嫁过来时一样风光浩荡,只可惜无人来送,他没有来见她最后一面。
今天以后,他们便不再需要伪装彼此,一切如雪昭彰。
她弯腰上轿,眼角余光看到躲在墙角踌躇不前的人影,顿了顿,还是头也不回的上了轿。
紫藤目送她的马车远去,泪水无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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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落殇传来噩耗,贵妃娘娘不幸薨逝,落殇王一方面出于爱惜女儿,一方面出于埋怨东陵将女儿病情拖延至今,灵柩不肯运送回东陵,就葬在了落殇,王特地为她选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山腰建陵,下葬那日才派信使去往东陵送信。
而后三个月,御王养女嫣儿获罪谋逆,一朝之间,落殇与东陵间情意全部化为乌有,落殇派兵,由郡王率十万大军起兵攻打东陵。
东陵早有防备,皇上不顾龙体安康亲自带兵出军应战。
皇城之内一片哂然,皇上自狩猎那次受伤之后身体一直没有痊愈,此去更是令人堪忧,太后娘娘百般劝说无效,最后失望的看着去意已决的儿子,动情的道:“已经这么多年了,她已经死了那么久了,你到底还要折磨自己多久才肯忘记从前那段往事?”
“她没死。”皇上慢慢擦拭一柄锃亮的宝剑,目光异党坚定。
太后摇头叹息,“哀家早已暗中派人谴入公主府打探过,千真万确是死了,不管是江芷瞳也好李墨鸢也好,真的……不存在了。”
他冷笑,目光终于从剑上移开,落到母亲的脸上,“呵,果然,您早就知道李墨鸢就是江芷瞳,江芷瞳就是李墨鸢,所以您才……过去跟她说了那一翻话。”
太后一震,讪讪的道:“什么话?哀家听不懂……”
“是你去跟他说朕对她恨之入骨,所以她才失去生的意识,只求速死。”他苦笑,目光望着着天际,陷入沉思。
“哀家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冷笑不语。
太后静了一会,妥协的道:“好罢,就算哀家知道。”
“呵,你终于承认了。”他苦笑,低头将剑入鞘,“该走了,母后保重。”
太后皱眉看着他背影,“真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个女人跟郡王有染,你明知道,你还拿她当成宝?”
他独自在门口站了一会,戎装加身显得身材挺拨高大,握剑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良久,才说了一句,“是朕欠她的。”
太后娘娘顿觉无语,漠然闭了口。
“早去早回。”
早去早回,回来的只是皇上身上一副铠甲,东陵输掉一个皇上,也输掉半壁江山,剩下的城池郡王原本可以全部夺下,却在中途撤了兵。
当日林中一战,他输给他半招,所以替他留下半壁江山,这是交易。
东陵战败,皇上战互,而朝不能一日无君,众人商议后由太后做主改立皇上大皇子为王,由太后垂帘听政,然女人撑起的江山到底不牢靠,不到半年,日照王便聚集民间势力,一举攻打朝廷,本来就连遭挫折的朝廷很快便失了守,太后娘娘认命的交出玉玺,将皇位拱手相让。
至始至终,御王爷都没有出面,前朝所有与先皇效力的大臣宗亲尽数撤职,贬为庶人,唯一不变的是御王。
数年后,宫里人回想起这些往事唏嘘不已,当年的落殇公主真的死了吗?没人知晓。
只宫中隐有传闻流传下来。
七月的一天,有人看到皇陵里一位长发女子穿着凤凰朝日漫步在园中,她步伐悠漫,目光远远的望着着一处出神,皇上皇后合葬之墓雨后如水洗般照得明亮透彻,玉砖上清晰的映出凤袍下的美丽脸孔。
原本碑上写着的罪臣之女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碑上端端正正的刻着皇后江氏四个大字。
她到底还是为江家平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