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贵妃娘娘语声冰冷的道:“不过是只碗,就不用罚了,将她退回针工房去罢。”
英姑同情的看了地上的晴雨一眼,叫了一个宫女进来收拾地上狼藉,自己走过来道:“还不谢娘娘不怪水恩。”
晴雨躬下身子,一字一句的念,“谢娘娘……不怪……之恩,娘娘,保重。”
墨鸢嘴角带笑,轻拂鸾袖,“去罢。”
晴雨在地上迟疑了一阵子,慢慢站起身,看着床榻上目光温婉的那个女人,有很多话想要问她,但是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含泪离去,英姑怯懦的看看贵妃,也不敢冒然打扰。
一盏茶的功夫后,静妃娘娘匆匆赶到,进殿后对她福了福身,“娘娘召见臣妾不知何事?”
墨鸢慢慢转过头,目光越过她落在紫藤身上,微微r笑,“也没什么大事,过两天本宫就要回落殇了,只是想走之前道个别。”
静妃惶恐,“娘娘此去一路顺风。”
紫藤嘴唇颤抖着,她们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见,思绪停留在“回”字上不能释怀,搁在鸾袖下的手紧紧交握着。
这些天那么传闻原来都是真的?自从上次来过毓庆宫之后静妃娘娘便格外限制她外出,小姐要回落殇的事也是刚刚听说。
她不懂,从前说过永远不分离的人,回来后不光对她视而不见,还远远的避开,到如今,她竟然要抛下她走了?
想到此,心中一阵钝痛,浓浓的愁绪漫过心头。
墨鸢与静妃谈笑,目光偶尔触及到她的伤痛,也只是沉寂,微笑不语。
她带不走任何东西,在东陵国的天下里,没有李墨鸢的生命,她只是一只借尸还魂的魂儿,总有一天要飘远。
初见长妤,她欣喜若狂,而后手足无措。
因为她无法给她肯定的未来,无法告诉她——一年后大仇报过,我带你走,远远的离开。
她不能说,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新婚之夜,那个男人拥着她入眠,在她肩上狠狠印下齿痕,她痛,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想这痛总有一天会还在他身上,让他痛过百倍。
她在这里只是尴尬的存在,一心想要避开那影子,却总也挥之不去,所有人都看出她长得像谁,于是她拼命使性子,几次三番惹恼他。
看着他怒目相对的时候,突然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他与她争吵,彼此伤害,然后离开。
她就那样回忆着他绝然离去时的背影在地上坐一整夜。
夜的凉意透过地表渗进皮肤,她感觉身体每一个毛细孔都打开了,呼吸着那些凉意,她整个心——结成了冰。
静妃,佟妃大难不死,他深夜回宫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你以为你逃得掉?你还是回来了……”
一句话带着他的喜悦与叹息,还有男子的征服。
她紧紧闭着眼,不敢睁开。
这层纸捅破,就再也没有复原的机会了。
而后,他对她百般依顺,似有偿还的心态,她笑着接受,在心底深处对他越来越排斥,试问一个人要怎样才行能忘掉血海深仇?她沉淀八年亦不能够,何况他才几日温存。
第一次病发,掩藏不住,他过来看她,送她可医百病的紫水晶,却医不了她的心,他知道,于是整夜整夜不准她离开。
夜里,感觉到她忽有忽无的呼吸与心跳,紧张到了极点,他彻夜不眠,守着她,看着她一次次死而复生。
清晨,他拥着她轻泣出声。
她闭着眼,假装不知道,任凭他双臂在她身上烙出血痕。
他心中早已做了她离开的准备,于是每日宿在毓庆宫,直到最后一次,她一直睡了一天一夜,他恐慌了,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
昨晚,他拥着她说,如果朕留你,你会不会留下?
也只是一问而已,他知道他心中的打算,江山与她,还是前者重要,她与他心照不喧的定了三日期限,这三天,他便能放下对她所有的感情,而她不能,闭着眼躺在他怀里,后背烙着他的肌肤,感觉身子一点点沉溺下去。
墨鸢始终不懂,这个男人究竟是何用意?
他爱她亦或恨她都不得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不愿……她恨他。
静妃娘娘坐在她对面,谈笑些宫中趣闻,太后娘娘病情大愈,偶在宫中走动,如妃的小公主已正式接到太安宫扶养,太后娘娘宠爱有加。
那女孩子,生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像如妃。
墨鸢回想亡人,记忆最深的仍是她的眸子,那双充满权利与欲望的双眸,从第一眼见她她就感觉得到,她站在她面前说,皇后娘娘是个聪明人。
她逼她就范,用了“聪明”二字,而她只能识实务。
春寒之夜,她隔窗看着她独自一人在宫中匆匆来去,出来进去深受小宫女尊敬,“知秋姐姐。”
她们称她一声姐姐,却无比顺从,而她身为皇后,却被处处排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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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剩得不多了,我今晚上赶赶,看能不能结了。